小柔听了江青菡的话，像是受到了鼓励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说到：“小姐，小柔有错。前些日子，我爹爹要把我给卖了，我不愿意，好不容易他答应要是我这个月能给他十两银子，他就不卖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就偷偷拿了一些染布坊的上等染料出去卖，然后换成了质量差些的染料。”
卖染料！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真没想到小柔竟然偷偷拿染料出去卖。
“小柔，让你管理染料是信任你，你怎么能偷偷拿出去变卖，还以次充好，实在是太大胆了。”王大娘一听说对方卖染料，一下子就火了，对于染布来说，染料的重要性多大，这根本不用她说，怎么能卖染料，还换成质量差的，这不是在毁染布坊吗？
“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小柔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当时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真的不想被卖给那个老头子做小妾啊！”
小柔哭的伤心，不少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忍的表情，可是江青菡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开口。
“那你只是换了质量差的染料，并没有在其中下毒？”江青菡看着小柔，难道是染料的问题？
“小姐，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下过毒。”小柔也是一头雾水，她之前以为是染料质量太差，所以才出的问题，真的没有想到里面居然有毒。
“那有人看到你晚上在水池里面加东西又是怎么回事？”江青菡看了看小柔，对方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啊？”小柔茫然了一下，随即立马又想了起来，“回禀小姐，那是因为质量差的染料颜色稍微淡了些，我白天染布的时候发现不对，又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晚上趁着天黑就又往里面加了一包。”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可能是她加入的染料出了问题。只不过这问题是买来时就有，还是后来有人动了手脚呢？“小柔，我问你，染料你那儿还有吗？”
“没有了。”小柔摇了摇头，“我害怕被发现，所以换的不多，已经用完了。”自己真的好后悔，早知道这样就算要被卖掉自己也不会这么做，现在是她连累了整个染布坊。
“小姐。”王大娘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柔，看起来有些舍不得，“看来是这丫头换来的染料里面有问题了，只不过您念在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是啊，小姐，你就饶过小柔吧！”张大也皱着眉头求情。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果然有问题，可是小柔也的确是被逼无奈啊！
“是啊，小姐，饶过小柔吧……”
“对啊，她也是个可怜人！”
江青菡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求情，没有开口。
“好了，该怎么做小姐自然有主意。”张伯看着他们吵吵嚷嚷的样子，压着怒气开口。今天的事给江家，给江家的生意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怎么是他们几句求情就能算了的。
江青菡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柔，有看了看刚才最先为她求情的王大娘。
“王大娘，你觉得小柔很可怜，想要为她求情？”
王大娘被江青菡这么突然的一问，有些奇怪，愣了一会，点了点头。“小姐，小柔也是无心的，还希望小姐能看在她已经这么命苦的份上，能够饶过她。”
江青菡看着王大娘一脸不舍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既然王大娘如此心疼小柔，那又何必在染料中加入麻织，利用她下毒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王大娘更是瞬间脸色煞白，“小姐，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掌柜和张伯也惊讶的看着江青菡，不应该是得出小柔是凶手的结果吗？就算不是小柔，那和王大娘又有什么关系啊？
“听不懂？”江青菡笑着开口，“是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呢？王大娘，在染料里面动手脚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江青菡看着王大娘故作无辜的脸色，没有半点迟疑之色。
“小姐，我冤枉啊，我根本没有下毒。”王大娘一下子跪在地上，面露惊恐之色。
“需要我一点点说清楚吗？你利用小柔偷偷变卖染料的事情，在后来的劣质染料中动了手脚，又借小柔之手将染料下在了池水中。”江青菡看着王大娘，其实自己之前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是直到刚才，她才确认，凶手真的是她。
“小姐，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王大娘抬起头看着江青菡，故作镇定的开口说到。
“证据？当然有。”
江青菡这句话话音一落，就看到王大娘变了脸色。
“什么证据？”王大娘分明不相信江青菡能有什么证据，可是看对方的神色那么笃定，她又难免有些害怕。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每个步骤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王大娘，你很聪明，这件事做的几乎滴水不漏。你懂的利用小柔，也懂得如何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甚至你没有想过让小柔去做替罪羊，而是想着把责任推到染料上面。”江青菡一字一句慢慢开口，“可是，你们选错了东西，不应该选择麻枳。”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王大娘会被当成是凶手，又和这麻枳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我想大夫可以告诉我们。”江青菡看着李掌柜还有大家疑惑的样子，轻笑着说到。
突然被点名的大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麻枳有极强的导致过敏，皮肤红肿的功效。所以就算只是浸泡在水里，染到布料上，都能导致人过敏。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般人一接触，就很容易觉得难受，很容易被发现。”大夫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了看江青菡，没有再开口。
江青菡接过大夫的话继续说到：“女工们染布料时虽然会尽量避免用手接触，可是难免还是会碰到。而一旦碰到了，这件事很容易在布料还没有卖出时就被发现。这样的话，所有的计策都会失效。”
顿了一会，江青菡看着王大娘的脸色，又接着开口说到：“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必须要避免女工们碰到染料。我问过李掌柜，在染制上一批云锦的时候，王大娘你刚好给她们发了羊肠手套，而那个时间，也没有到平时每个月更换手套的时间。”
王大娘面色一紧，但随即又稳住了心神：“小姐，我只不过是心疼女工们手套破了，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别有用心啊！”
“心疼女工们手套破了？”江青菡语气中带了一点笑意，慢慢走了两步，到了王大娘面前，“据我所知，王大娘你对手套控制的向来严格，每个月都是定时发放，怎么这一次距离上次不到十天就又发了一次手套？”
“这……”王大娘一时没了言语，想了一会，“小姐，正因为我之前太严格了，所以才觉得有些愧疚，这次就给她们提前发了。”
“是吗？还真不知道王大娘会如此好心呢？”江青菡刚准备接着开口，就看到张大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看着自己。
“张大，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见小姐问自己，张大吃了一惊，“小姐，张大我不是想打断你，只不过我有个地方不明白。”真应了娘子说的，自己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这不就被小姐看出来了吧。可是他不弄清楚，他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什么地方？”江青菡没有继续向着王大娘开口，而是转向了张大。
“既然王大娘发了新手套，那小柔的手又怎么会还因为那个什么麻枳而过敏呢？”张大觉得不明白，明明大家的手都是好好的啊！
这话一出口，女工们有不少人也面露疑惑。
“这个吗？”江青菡看了看小柔那双手，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小柔应该是将那手套给卖了。”
“卖了？”张大有些惊讶的看向小柔。
小柔看了看江青菡，眼圈红红的点了点头，“小姐猜的没错，我爹爹让我必须凑到十两银子给他，可是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只能想办法凑钱，手套我便宜卖给了阿兰。”自己真的是没办法了，虽然买了染料换成了质量差的，可是她也不敢多卖，凑到的钱还是不够。只能想办法能凑一点是一点了。
“没错，小柔把手套卖给我了。”之前帮小柔说话的那个女工站了出来，“因为我用手套比较容易破，每个月都要花钱买，这次小柔说低一点价卖给我，我就买下来了。”
“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小柔的手接触了麻枳，不过还好她对麻枳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所以并不严重。”江青菡又看了看小柔，对方低着头，满脸的愧疚。“恐怕小柔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因为她觉得是自己换的染料的问题，所以不敢说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