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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西海固的背影

王怀凌

风很大,西北风。就是那种几乎不知道疲倦也不会歇口气的西北风。

我正在风中读书,读一本毫无故事情节的书。古铜色的封皮,八开大的书面,像一块镀金的老城砖。

没有故事情节的书同样让人爱不释手。我记不清其中一些章节我已读过多少遍了,我是怀着几分迷恋、几分责任、几分梦想去读这本书的。每读一次我都有一种深刻的疼痛。那是文字传递于我的一缕疼痛,是《固原地方志》给一介书生天地良心的疼痛,它迫使我绞尽脑汁去诊释我和我的家乡的生存状态和生命密码。我曾经那么庄严、那么孤独、那么长久地想过。

而在这之前,我的确能把家乡的美丽与画儿、文章、诗歌中情不自禁的赞美联系起来。我认为家乡之所以有今天这样的亮色,完全是父老乡亲们一代一代战天斗地的结果。我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在尽其所能创造新的生存环境时,也无情地破坏了原有的生存环境—上帝赐予人类的天然财富。

从书本里抬起头,满眼是起伏的黄土梁赤,是有人已经为其定性了的毫不夸张的“沉寂的死海”。你看那错落无致、绵延起伏的荒山多像凝固的波涛。

我不愿把它称作山,山是富有的。我愿意把它称作废墟,一堆堆黄土的废墟,没有葱笼茂盛的树木,没有迎风舞蹈的草丛,只有黄土,不长草木一也不长庄稼的黄土。无论哪个季节,总有瘦骨嶙峋的梁介的骨骼裸露着,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泛着白森森的寒光,像山的牙齿。风起风落,无泪的天空总下着土。

这就是西海固。

大风的西海固,无雨的西海固。让人魂牵梦萦,让人伤心落泪,让人迷途不返的西海固。

我对西海固的理性认识始于1995年盛夏。

我在县城重点中学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边品着茶,一边浏览地方报纸上轰轰烈烈的抗早新闻。我压根儿没意识到干旱已威胁着上百万人畜的生命。若不是后来我走出办公室加入到送水的队伍中,或许我至今仍未找到打开西海固生命密码的钥匙。

装着水囊的卡车驶过固原城外一条泛着腥臭味儿的、但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的小溪—清水河,然后膛着一柞厚的浮尘向东驶去。连绵的群山像和尚的头,没有一点绿的消息,沿途能看到的就是那些在路边灰着脸、提着水桶瓦罐等待送水车的老人和妇女。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在这干旱的魔爪逼近生命咽喉的时候,在西海固最干早的地方,适龄儿童人学率却奇迹般地达到了历史最高纪录—因为学校每天可以为孩子们每人提供一小碗水。这是多么大的诱惑!

大旱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四年大旱,这是谁也无法迈开轻松的步履跨过去的一道灾难的门槛。

我翻阅《固原地方志·灾害录》那一章,连续四年大早,在西海固的历史上绝无仅有。空前的大旱,使西海固像一个神色慌张的农妇,勿须留心便可窥视她在木格子窗权后憔悴而不安的眼神。

曾见过那些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为获得他人施舍的一块冷馒头、半碗残汤剩羹而呼爹喊娘忍屈受辱的,从来也不曾见过有那么多的西海固人对水的渴求竟然远远高过对食物的渴求。你口干舌燥,你斜靠着车门悠然地启动茶杯盖。这茶是你早晨出门时妻子专门为你沏的。你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你同时还看到了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目光。不,不是一个,是几个,随着你“滋溜”然后“咕咚”的吞咽声,他们也舔舔嘴皮然后使劲让喉头蠕动一下。这是孩子们对水的渴望,对生命汁液的渴望。

整个1995年盛夏,我陷入同情与悲壮之中,内心的泪水像江南的梅雨,久久不肯收场。以至于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位年轻的妈妈因烈日晒、热风吹而粗糙得出血的脸,那头灰毛驴因啃不上藏在地皮上的星星点点的绿而被燥热的土烫肿的唇。对于生命,这是多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呵!在这块土地上生存了30年的我,头一次用批判的目光重新审视这块土地。我恶毒地认为,人生出来本身就是一种罪孽。在马渠、在高台、在甘城、在炭山……这种罪孽感与日俱深。

用回忆的方式打开岁月的屏幕。谁能够想到,我们休养生息的这块土地,六百年前还穿着翠绿的衣裳。六百年前,她头顶的白云总是飘得那么抒情,鲜花镶嵌的裙据下流水的歌声总是那么缠绵。异乡人从这里经过,往往被这集北国雄势与江南秀色的山水所吸引,从此迷途忘返,魂牵梦萦。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被这浓得化不开的绿色绊住了征战的双腿,于是避暑在这横岭侧峰之间,听松涛阵阵,品流水潺潺,直到化成这里的一片叶子、一朵小花。至今,六盘山凉殿峡里尚存的成吉思汗避暑行宫的遗址,那长满苔鲜的石阶和斑驳错落的残垣上,印下了蒙古雄主的痕迹。

我曾多次到过一个地方,神秘得像寓言,抽象得像梦境。

在六盘山北段东麓,南接清水河源头,北距原州古城20公里的开城,深厚的黄土埋藏着一座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的王宫,也埋藏着一个帝国的梦。这就是元代开城安西王府。元代帝王在这里择建王府,不仅仅为了坐镇关中,实乃因为这里水草肥美,风光旖旎,气候宜人。史书上说,忽必烈封皇子忙哥刺为安西王,携王妃“冬居长安,夏迁开城,岁以为常”。1275年,著名的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不禁发出感叹:“王府内外有许多泉涌和小溪点缀着,此处还有一座瑰丽的花园,园中飞禽走兽各类品种应有尽有。”马可·波罗周游世界,见识广博,非大美,不屑载史示人。但是,王宫已被埋在黄土之下了,我们能看到的仍然是黄土的废墟。

20世纪80年代,一位世界粮食组织官员来西海固考察后说:“西海固不具备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同样是外国人,马可·波罗时代距今只隔了七百余年。仅仅七百余年,西海固却以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出现在中国人和外国人的面前。这怨谁呢?人类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

也许,每一个去开城的人都是为了吊唁一段已逝的岁月,去圆一个绿色的家园梦。

我在窗下写这篇散文的时候,西海固正笼罩在严冬的肃杀之中。我总忍不住抬起头来让目光穿过玻璃,落在窗外的一棵老榆树上。我多么渴望有几十个像果子一样挂在枝头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或者外面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我带着我可爱的小女儿扫开一片空地,然后用小木棍支起一只筛子,筛子下撒了米粒,等觅食的麻雀落人圈套后,让女儿把手中的线轻轻一拉。然而,我只能想想而已,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成群的麻雀了。

“麻雀是坐着火车上新疆去了。”西海固的农民都这么说。至于麻雀这幼小的生灵在西海固濒于灭绝的原因,我不敢妄言。但它的日渐稀少与干早带来的生态失衡是有目共睹的。

西海固因其少雨干早致使生命不能蓬勃灿烂,几乎每一个村子都难以找出一棵象征着生命、象征着文化的参天古树。有人戏言,从解放到现在,这片土地上植树造林的数目累计起来,即使见缝插针,也覆盖过三层了。可是至今,连麻雀也没有落脚的地方。生命在干渴中一茬又一茬地枯萎。

说起来令人心碎。土地养育了人类,而人类在拷问土地的灵魂时不难发现,天使的基因并没有随着人类的进化而潜滋暗长,相反,魔鬼的成分则有增无减。战争让她面容憔悴,衣衫槛褛。战争之后,人类膨胀的欲望又无节制地向土地扑去:伐木、毁林、开荒。土地的乳汁被贪婪的嘴巴吮吸得快要枯竭了。可怜的西海固孩子,他们单纯地把饥渴的原因归究为老天爷的无情。他们尚不明白是祖先造下的孽—这里曾经也是林丰草茂、水肥土美的好地方啊!

这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惩罚。我们聪明的祖先天经地义地向土地索取,若干年后却无意间暴露出他们的愚蠢和贪婪。人类真正的不幸在于不懂得珍惜自身的同时,也不珍惜身外的一切生灵。人之外任何生命的毁灭,都是人类的毁灭。被毁灭的价值越高,悲剧就越显得沉重,只有当这种毁灭严峻地威胁到人的生命时,才在反思的痛苦中省悟,在自酿的苦酒里清醒。可惜清醒得太迟太迟。

有一天,我到一个朋友家去,朋友上小学的儿子指着一幅画问我:这是什么?我说:西海固。那是一幅宣传画,画上是龟裂的土地,垂死的鱼,还有枯萎的树苗。尽管我的回答对一个孩子来说抽象了些,但我觉得毕竟为他传递了一个信息。

西海固苦,就苦在一个“水”字上;穷,也就穷在一个“水”字上。

在这贫困但民俗甚盛的地方,它的土地和生活在土地上的人们一样,具有倔辈和单薄的双重秉性。西海固几百年来没有让它怀抱里的人们富裕起来,而人们也已习惯了这种与生俱来的贫穷。

雨季走失了。祈雨的人,三五成群地从村头走过,身后扬起一阵阵黄尘。

从乡村出来的诗人蘸泪写了一首《大旱的五月》,在地方小报上占据了一点边角,竟有很多农村出身的城里人流下了同样的泪水。“想家的人/其实在想一场透雨”,他在诗中这样写道。

雨只在诗人的心里下着,在更多的人眼眶里打转。

而天空总是干净得没一丝儿云彩,干净得让荷锄而立的人万般叹息。

没有雨,西海固的农家也就少了一把锁,这把锁是用来锁水窖的。西海固人对水几乎到了吝音的程度,他们宁肯送人一碗油,也不愿送一碗水。窖里没水的日子,家里的壮劳力甚至在龙口夺食的时候,赶着毛驴,背着水桶,到十几里、几十里以外的地方去驮水。一首打油诗这样形容西海固:“山像和尚头,沟里无水流。三年两头旱,水缺贵如油。”如遇远方来客,“山高水远,三个人一碗”,也实属无奈。

水窖是乡间的一道风景。

无论大户小户,也无论过去现在,水窖的大小衡量着一家的光阴是否丰殷。西海固的水窖,大多是用红胶泥糊上来的,以防渗漏。后来有大户人家用砖头箍砌,很是荣耀。于是这个村连名字也改了,叫砖窖。曾经我们听砖窖这个名字,就像今天听深圳、温州一样,令人羡慕。给闺女找对象,首先要看婆家有几眼水窖,能存多少水。乡下人区分穷富,水窖是居第一位的。

另一道风景就是涝坝。

涝坝每个村子都有,少则一处,多则三五处,均在村头或村尾。涝坝里只有夏秋才见浑浊的水,是少得可怜的雨水汇聚到这里用来饮牛饮羊的,也供孩子们戏耍。盛夏的晌午,男人们坐在坝沿上把脚伸进浑黄的水里,一边抽着喇叭筒旱烟,一边跟不远处洗衣的女人拉家常、说闲话、打情骂俏。涝坝是最能聚人的一个绝好去处,要想找人的话,勿论男女老幼,去涝坝边找绝对扑不了空。

西海固人对水的渴望也写在村庄的名字上:清水沟、水泉湾、甜水庄、喊叫水……一个“喊叫水”,形象地表达了西海固人对皇天后土无奈的愤怒和呐喊。

当然不是所有的村庄都与“水”字沾亲带故。小时候我去亲戚家,亲戚家在兔子梁,兔子梁一律都是刘姓。我在兔子梁学来的一首儿歌至今难以忘怀:“兔子梁上,吃水难肠,眼泪洗脸,唾沫烧汤,清鼻做搅团,气死刘老汉。”不懂事的孩子们边跳边唱,老人们只有无言的叹息。

乡下缺水,城里照样闹水荒。

固原人怎么也不会忘记,盛夏时节、隆冬季节、逢年过节,拧开水龙头,聚在管子里的一股清水哗地淌过之后,水变得浑浊,变得浙浙沥沥,最终滴答滴答着了。洗衣做饭的女人开始喋喋不休地发牢骚,急性子男人一个电话打过去:水呢?咋不供水了?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质问的自来水公司的人语气平静地回答:由于干早,海子峡水库水位急剧下降,无法保证正常供水。

办法到底在哪里呢?

乡下遭旱灾,城里闹水荒,人们提着大桶、小桶,串街过巷找水吃。

时间如流水。然而时间的流水在1997年老历年的门槛前没有因为闹水荒而有半点脚躇。这一年,汉族的春节和回族的开斋节一同跨人老历年的大门。上街的老太太们一见面,首先提醒对方,别忘了多存点水好过年。

这个春节,不知多少西海固人因缺水而凉了过节的心情。

不太关心稼稿的城里人,现在也关心起农事来了。因为靠天吃饭的西海固,只要乡下粮食长势好,就说明今年雨水多,城里人就不会为水而焦头烂额了。

然而,十年九旱的西海固又何曾有过风调雨顺的慰藉呢?

西海固确实苦焦,苦甲天下,遐迩闻名。十年九早是司空见惯的,一场风很难说清它不是从正月初一刮到腊月三十的。若遇牛毛细雨或鹅毛大雪,那是让西海固亢奋的日子。谁敢说那不是西海固的节日?我常梦见黄河卷起洪峰流人这块土地:梁赤一片葱笼,田野一派碧绿—西海固人谁没有这个梦想呢?

我要结束这篇散文时,窗外开始下雪了,是那种让人觉得很温暖的雪。不大一会儿,山川白了,许多人走出户外去踏雪。

细细算起来,从夏天的最后一场雨到这场雪,该有三个月了吧。

明天,或许是后天,自来水管里又会有一缕清清的甘甜,乡下的水窖和涝坝里,一定积满了洁白的希望。

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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