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小倌。
江许诺看着拓跋妤，她连笑都那么绝情。
只不过是一个小倌罢了。
既然如此，还留着干什么。
江许诺把袖里珍藏的玉簪放下，只说：“这个东西，留给王妃吧，你给下一个陪你睡觉的小倌也可。”
他阔步走了出去。
拉开门，晚风扑面而来，江许诺如梦初醒。
原来是场噩梦……
“慢着。”拓跋妤看着他就要走了，出声留住他。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多想告诉他，刚才都是气话，都是胡乱说的，不是真的。
“不知王妃还有何吩咐？”江许诺转身，郑重地给她行礼。
看到江许诺如此冷冰，看他用一个大礼，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如刚才那般的温存，往后再也不会有了。
“今日之事，你若敢泄漏出去半句……”拓跋妤恶狠狠地威胁着。
“王妃大可放心，我绝不会泄漏出去的，这也是我的耻辱，没什么可说的。”江许诺仿佛报仇一般，也说了唯心的话。
是耻辱啊。
拓跋妤听着，她眼睛酸涩，强忍着泪，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挺有骨气，本公主付给你的银子，你还没拿呢。”
她拿着钱袋，缓缓地走过来。
江许诺深吸了一口气，他一个习武之人，居然能因为一句话，差点昏过去。
“多谢王妃的赏赐。”江许诺道：“江某今日只是来看诊，诊金吴总管会与我算的，无功不受禄，就不劳王妃破费了。”
他不去接那袋银子。
唯有如此，才能守住他男人的尊严。
江许诺轻点脚尖，腾飞而起，从凭栏处跃下，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拓跋妤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全是泪。
“拓跋妤，你真没出息，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她咬牙道。
……
苏州，太湖边李宅。
从流民营回来，李嫣立刻张罗着给程小六治眼睛。
她算着自己离昏睡，只有一个时辰了，连饭也没顾上吃。
程小六感激道：“姑娘，为何要救我啊，我不过是个低贱的奴才。”
“胡说，没有谁是生来低贱的。”李嫣仔细地给他把脉，“而且……”
李嫣笑了笑，道：“因为你恰好叫程小六。”
“这……”程小六似乎凭着李嫣语气里的笑意，想象出了他的笑脸，只说：“姑娘，像我们这样贫贱的人，爹娘都不会费心取名字，我恰好是第六个，便那么叫了，你去我们村里，叫小六的多了去了，有何特别啊？”
“以前有个叫小六子的人，对我挺好的，还给我买了珠花。”李嫣又是笑笑。
程小六觉得，这理由还是太过牵强了，怎么会有人为了一点小小的恩惠，记得那么深。
而且，他深深地知道。
他能有这份差事，能领着这份工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个睁眼瞎。
他忽然就不想治了。
他把手抽了回来，跪在李嫣面前，道：“姑娘，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若是如此的话，我不治了。”
李嫣道：“不是。”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趣？”花知错道：“姑娘好心好意给你治眼睛，你怎么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你愿意当一辈子的睁眼瞎啊？”
“这……”程小六迟疑了。
李嫣道：“小六，我只是试试，若是治得好，那是你的福气，若是治不好，或许是我的福气。”
程小六更迷糊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赶走的。”李嫣道：“这样吧，以后每次我给你治病，你都能得一两银子。”
程小六已经彻底迷糊了，这世上有这样的好事吗？
给他治病，不要他的诊金，还给他银子？
“不过……”李嫣说：“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若是我把你治好了，你就是我的人了，一辈子给我当门童，你可愿意啊？”
程小六再无疑问了，连忙跪下磕头。
“我愿意。”他朗声道，脸上笑开了花。
正初冷哼一声，怎么别人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就那么容易。
“仙君，你看我可有什么毛病，你治一治，我也愿意一辈子做你的人。”他道。
李嫣不理他。
他接着道：“我不要你的银子，我免费的，怎么样？划算吧？”
此言一出，花知错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李嫣瞥了一眼正初，道：“可惜咯，你没毛病，硬朗着呢，牛都撞不死你，这就是命中注定哟……”
李嫣在与正初的拌嘴声中，给程小六施针。
程小六感觉遇上了好主子，心里暖暖的，原本难以忍受的痛，也不觉得疼了。
片刻后，他领了一两银子，乐颠颠地去了。
不过李嫣与他还有个约定，在眼睛没治好之前，不能与任何人说此事。
程小六走了之后，花知错道：“姑娘，你说开酒坊的事，是真的？”
李嫣累得靠在椅上，模糊之中应了一声，道：“嗯，是真的。”
“冯姐姐说了，酒坊不赚钱。”花知错担忧道。
李嫣把所有的银子银票都交给她管了。
她清楚所剩无几了，若是再做赔本的买卖，那……
李嫣迷糊道：“赚，肯定能赚。”
不过也不全是为了赚钱。
为了把刘萤这个没谱的混蛋引出来。
“仙君，你这个样子，为何不请刘大仙帮帮忙。”正初问，“他在何处？我去找他！”
“算了。”李嫣道：“大海捞针，你怎么找，若是耽误了武林大会，爷爷会把你给宰了炖汤的。”
上次时殇说，刘萤在妖界。
而妖界的时间，不知道与人间是不是一样的。
若是跟地府，跟天上一般，喝个小酒就过了几天几个月。
时间怎么耽搁得起啊。
李嫣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正初听她均匀的呼吸声，把她抱到了床榻之上。
正初的耳朵抖了抖。
他听到外面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你怎么了正初公子？”花知错正在给李嫣盖被子，看到正初忽然严肃起来。
“外面有人来了！”正初道。
花知错看着浓黑的夜色，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上门啊。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正初担忧道：“你守着她，我出去看看。”
“血腥味？”花知错握紧了小袖弩，挡在熟睡的李嫣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