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昆吾狸渊问道。
“跑了。”信苍曲平静的突出两个字。
“跑了?”昆吾狸渊闻言一惊,“什么人……竟能在你眼前逃掉。”
“不知道。”信苍曲甩开红玉扇轻摇两下,“那人很聪明,知道会被发现,提前在这林子里设下了迷阵。”
“有备而来?”
“废话。”信苍曲转眸看了看昆吾狸渊。
这样的话昆吾狸渊似乎已经习惯了,不与她一般计较,“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也没听到什么避人的……话。”
“话”字尚在口中,当对上信苍曲的目光时,他不由顿生心虚之感。
……身影如同鬼魅般穿出林子,却仍不敢稍慢一下,直至确定了不会有人追上来,才慢慢停下,脸上却掩不住震惊之色。
他……是女的?!!
天信麟王、妖帝苍上……竟真的是个女人!!!!!!!?
那一刻,纵使天塌地陷都可面不改色,一向镇定从容冠绝天下的纪灵冲王竟也会有颠覆的时候。
即便是现在,纪冲风心里仍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可是,事实却不容他质疑。
难怪……难怪昆吾迥诺与她虽相争相斗,却又暧昧不清。
难怪云无幻也动了凡心,愿为她涉足尘世。
难怪……连自己在面对她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刹那间,脑中似有一瞬的空白,之后,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浮在眼前,挥之不去……纪冲风无意识的向前走着,仿若一具行尸走肉般。眸光忽闪忽静,里面似有万千情绪变幻,或迷茫,或愤怒……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有一丝窃喜。
脑海中,那个火红的身影……那一刻,他竟想伸手抓住,可是……他的手,是要握住这个天下的。
“信麟……苍曲……怎么会是个女人?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女人?”纪冲风喃喃的念着。
“呵呵……真是荒唐……”忽然觉得甚是可笑,他竟一直在跟一个女人争天下。
“太荒唐了……”口中不停的呢喃着,却还是无法平复心中的震惊。
回到川王府,有下人向他行礼问安,他却没看见,也没听到。
走进房中,坐下,目光直直的落在地毯上,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可供一观的东西,整个人仿若石像般纹丝不动,也久久不能回神。
信元川那时不在府中,等回府后已是下午,听下人说纪冲风早就回来了,但却很不对劲,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房中便一直没出来过,房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他们都不敢去打扰。
信元川闻言心头一紧,以为纪冲风受伤了,赶忙去找他。
“风师弟!”信元川急切的敲敲门。
听得这一声,纪冲风才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风师弟!”没人回应,信元川心里更急了。
“咯吱……”房门打开。
“川师兄。”
信元川上下打量着纪冲风,见他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怎样了?”
“进来说吧。”纪冲风将信元川让进房中。
“到底怎样了?”进入房中,坐下后信元川又问了一遍。
纪冲风依然没有回答,似是在思量要怎样跟信元川开口。
“被发现了?”信元川猜测道。
“嗯。”纪冲风终于开口道:“川师兄,信麟是男是女?”
“什么……是男是女?”信元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纪冲风看着他的表情徐徐道。
“此话何意?”信元川彻底迷糊了。
“信麟……是个女人。”
“休要打趣我。”信元川以为他又在捉弄自己,但看着他的神情又觉不像,便凑近一些,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信麟是女扮男装的。”纪冲风回道。
“这……绝不可能!”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纪冲风幽幽的道,“可她女扮男装却是事实。”
房中一时死寂沉沉,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目光不知看着哪里,定定的坐了半晌,信元川的眼珠才微微转动了一下,“你说……她女扮男装?”
纪冲风没有再回答,他知道信元川心里已经明白,只是和他一样无法相信,也很难接受。
当年,即使再善妒,可若非兰后有个嫡出的皇子,月贵妃也不至于不惜一切代价要扳倒兰后和百里家,最后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和月氏一族。兰后因月贵妃而死,信麟杀了月贵妃为母报仇,所以信元川与信麟注定永远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信元川志在天信皇位,便必须设法除掉嫡皇子信麟,信麟又是有仇必报之人,自然也不会吃亏,因此多年来二人之间的仇怨是越积越深,早已无可化解。可若是早知道信麟是女儿身,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而信元川与信麟这对至亲兄妹也或许会兄友妹恭,成为彼此的依靠。
又过了很久,只听信元川忽然清冷的一笑,“想必连我那父皇都不知道呢。”
“川师兄打算如何?”
“父皇有必要知道。”信元川眼神阴狠凌厉。
“我有个想法,希望川师兄能够成全。”
这是纪冲风第一次请求别人成全,不过信元川却并未感到惊奇,这与信麟女扮男装相比,又算得什么,且他大致已猜到纪冲风的想法,“你莫不是看上她了?”
“她是独一无二的。”纪冲风沉默了片刻,最终是这样回答的。
青光殿中,天信国主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正在这时,一名内侍走了进来,在旁侍候的安继海见状做了个止声的动作,然后脚步极轻的走过去。
内侍不敢出声,待安继海走至近前,才附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安继海听完也低低的对他说了两句,之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悄悄退下。
内侍行一礼后轻轻地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