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又是一月。
南宫琉玥整天都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阮明月肚子里面的孩子公众于世,并且是以他的名义。那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而阮明月呢,就是被自己身体的某些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越来越头疼,不是恶心就是头晕的,上次南宫琉玥让御医开来的那些安神的方子也不管用,让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就是在这样稍微混乱的情况下,另一件事接踵而来。
一份来自朝堂的奏折。
臣已探得当今皇后娘娘长乐公主之真实身份,望陛下信臣。
南宫琉玥坐在御书房中,手里拿着那份奏折,眉头紧紧地皱起,他手边还有一份密报,里面全是阮明月的身份证明。从她的出生年月到成为太子妃,再到进宫的时间,平日与谁交好,何时与谁见面,简直是事无巨细,一应俱全,而这份奏折的主人,是夏渊,夏大将军,夏苍仪的父亲,也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阮明月是锦国的妃子,而非公主。
“传夏渊。“南宫琉玥沉声下令,这件事情必须扼杀在夏渊口中,若传出去,肯定是会朝野大乱的。
一刻钟过去,夏渊赶到。
他进了御书房,还来不及跪下去行礼,南宫琉玥便将奏折狠狠摔在他面前,“谁给你的胆子去私下调查的?”
“陛下何必这么生气?本王倒是觉得他做得挺对的。”临江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后面还跟着南宫晚倾,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还笼罩着一层阴霾。
临江王走到夏渊的面前,弯身下去捡起那份奏折,又拿起桌上的密报,一同举在手中,“不知道陛下对这件事有何见解?”他英气十足的眉毛高高耸起,目光紧盯着南宫琉玥,他在等他的解释。
“王叔,你们怎么来了?”南宫琉玥没想到,夏渊这个老狐狸,竟然把临江王和南宫晚倾都一起叫来,真是太过分了!本来他还想把这件事悄悄地压下去,可是临江王明显地来者不善,看来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真是越来越棘手。但是现在他也只有先抱着侥幸的心理,能避过去尽量避过去。
“陛下这话问得可真是好笑。”临江王嗤笑一声,脸上全是嘲讽之意,“我们怎么来了?我们若是还不来,这整个风羽国的江山就要被人玩弄于掌上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还有些上扬,显然是已经非常生气的了。
“王叔,朕实在不知你是何意?为何还牵扯到风羽国的江山去了。”南宫琉玥还是装傻,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波澜无惊,不过很快他就变了脸色,因为御书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有一个女人轻轻的问话。
“陛下,臣妾可以进来吗?”阮明月在外面问。
南宫琉玥咬紧了牙,“你们,你们怎么把她叫来了?”
却没有人回答他,临江王亲自去打开了御书房的门,让阮明月进来,又回头道,“这可是与长乐公主有关的事情,她又怎么能不在场呢?”
阮明月进来以后就看到里面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她上前给几人行礼,临江王已经不是过去的和颜悦色,甚至是有些失望地看着她,而南宫晚倾更是直接撇开了眼睛,根本不看她。阮明月不明就里,这到底是怎么了,上次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态度转变得这么大,她做了什么让他们很生气的事情吗?
“臣参见皇后娘娘。”那边夏渊又假心假意地给她行礼,临江王见了,就语气不善地道,“大将军你为何还如此,你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是吗?她根本不配做我风羽国的皇后!”
闻言,阮明月大惊,她的身份!可她刚想开口问,南宫琉玥就伸手把她拉到他后面去了,还冲她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她心里再有更多疑惑,现在也不能说话了,只能静观其变。
南宫琉玥用的是比临江王更加生气的态度,“王叔,你何必这样对她,也未免太绝情了吧!那日王叔不是还跟朕说朕的皇后是个兰心蕙质的女子吗?得她乃是我风羽之福啊!”
临江王面上稍微有些不自然了。南宫琉玥竟然拿他曾经的话来反驳他,“就算本王以前说过那样的话,可是陛下也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可以拿来同日而语。以前她是正正经经的锦国公主,与我们结了亲自然是好的,可是现在查明了,她是个冒牌货,是个残花……”临江王看着站在南宫琉玥后面的阮明月,终究说不出来“残花败柳”四个字,最后只得恨恨地说了一句,“本王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对她!”
就算临江王说的话中有所保留,阮明月还是已经猜到了许多,原来是她的身份被揭穿了。她知道南宫琉玥是真的爱她,所以他不在乎,可是临江王不行,南宫晚倾也不行,整个风羽国更不行,他们不能忍受一个已为人妻的女子再来做风羽国的皇后,这是整个国家的耻辱。也许,她不能够永远躲在南宫琉玥的背后,她应该自己来面对这件事情的。
阮明月拉了拉南宫琉玥的手,南宫琉玥回头看她,却见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出来,放开南宫琉玥的手,面朝着临江王屈膝跪了下去。
南宫琉玥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想去拉她,可是转念又想到也许阮明月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他要相信她,她可以做到的。于是他便收回了刚伸出去的手,静立着看阮明月。
临江王也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以离得跪着的阮明月更远些。“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可不是会心软的人。”
阮明月摇摇头,她怎么还会那么天真,“王叔,长乐没有那样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如果你的真实身份传出去,那我风羽国该承受多大的耻辱!本王实在没有想到,锦国的皇帝会是这样的人,亏我们以前还举兵相助,真是识人不清!”临江王怒到极点,气愤地甩了甩袖子,“我风羽国自开国来还从未受到过这样大的侮辱,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这件事情的确是长乐和锦国做错了,所以王叔这么生气长乐也能理解,但是王叔暂且听我说一句,长乐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么多天下来,王叔也知道长乐是个怎样的人,如果长乐真的一直都在骗你们,那我图的到底是什么?”
临江王不说话了,阮明月的表现他一直都很满意,可是听到夏渊告诉他阮明月的真实身份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生气了,欣赏阮明月是一回事,但是这件事牵涉到整个风羽国的尊严,那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固然阮明月早就已经决定放下过去,到了风羽国就开始全新的人生,可是事实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她已经三番四次地不得已要提起过去,现在又是无法回避的一次。可是如果她不说出来,临江王和南宫晚倾他们就不会知道她的无奈,也就不会理解,南宫琉玥夹在中间也就愈加显得尴尬。
“你们说得不错,我以前的确是锦国皇帝的妃子……”
那个时候,她还是满心天真的少女,纵然外表冷淡,但她总该是豆蔻年华,又怎么会心如止水。日子渐长,她也就爱上了那个人,可是她没有掏心掏肺的付出,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意,那个人就不相信她,他也是爱着她的,但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到底是谁更深一些。他是帝王,自然容不得她不受自己掌控,或许又是更多的爱,才让他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她的真实内心。
所以,才让她受了那么多的伤,才让她从最开始的尤有期盼到最后的心如死灰,他也开始叹惋自己的真心错付,两个人在这场感情里都弄得遍体鳞伤,却仍然还不愿意承认直到最后自己都不能真正地放下,徒增伤悲。
阮明月断断续续说了半柱香的时间,语终时御书房内一片静谧。
南宫琉玥也大概了解一些阮明月过去的事情,但是对于阮明月跟楚焱之间的感情,他却不是很清楚的。他也能从阮明月的话中感受到一些东西,他们是真心的爱过吧,所以才有那么刻骨铭心而又心痛至极的回忆。南宫琉玥上前扶起阮明月,她的腿脚已经微微颤抖,却还强撑着不坐下,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
“王叔,皇姐,这就是我全部的过去。你们不用怀疑我来到这里有什么企图,也不用怀疑锦国对风羽国的诚意,我这决不是在为锦国说话,我成为风羽国的皇后,或许只是阴差阳错。”
的确是这样的,当初在锦国的大殿上是狐离求的亲,可是谁也没想到是求她来做风羽国的皇后,里面又有锦国皇后林语悠掺了一脚,那道圣旨下得不明不白,其中真相或许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阮明月只是以为是南宫琉玥的主意,却不知道始作俑者其实另有其人。
“皇兄!”狐离的声音戏剧性地在外面响起,南宫琉玥心里有数,暗自磨了磨牙,臭小子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