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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博弈之地待人来(二)

“嗯,好的,飞子你先去睡吧,有事本官会遣人通知你的。”娵音下了逐客令,将金飞子推出门去,利落地关门上锁。唉,终于结束了,可以愉愉快快去睡觉了。

盛平四年四月十五日,在上表朝廷举荐金飞子为下一任抚州太守后,娵音离开了抚州。

五日后,弈县。

顾名思义,弈县之所以成为弈县,是因为本县之人擅长博弈,上至围棋象棋,下至赌博斗草,无一不擅。弈县县长华千明博弈之术无人能敌,是以百姓对他都信服得很。

当娵音到来的时候,华千明正在与人对弈,刚好又胜了一局。娵音漫步到他身边,拊掌大笑:“华县长棋艺堪为一绝啊!”

“不,比起巡抚大人,下官这点拙技不足道耳,下官班门弄斧了。”华千明谦和一揖。

“华县长过谦。”娵音淡定答。这华千明为人淡泊,半信佛教半信道教,因而弈县的风格也受他影响,多以清淡的冷色调为主。当然,此人是否真的淡泊还有待考证。华千明一袭月白长袍,面容虽然平常,但平和淡然,长发不羁地披散在肩头,不显轻佻,反倒多了超脱之感,不显女性的阴柔,自有其阳刚之气。

“褚大人,寻常珍奇想必你也看不上眼,不知这珍奇可还看着欢喜?”华千明双手捧出一样物事。

娵音好奇地一看,看完以后面色泛起寒意,“华县长原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算本官看错了。”

华千明很平静,用一种看透世间一切浮云的目光看她,“此物本就是褚大人的,下官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说着将物事往地面一抛,一抛之下,所有人怔住了——

那是一把匕首,在落地以后哐啷一声伸长了许多,成为一柄剑,剑光清亮如许,照见千万张惊讶放大的脸。刀尖笔直刺入地面,剑柄朝上,以白玉雕琢而成,看上去更像是个奢侈品,它长久伫立,似乎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将它重新找回。

玉言?

玉言!

娵音愣愣地望着玉言。她有多久未曾见它了?自箖郡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它,如今再见竟无法说出一句话。

“玉言。”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玉言有所感应地离她近了一些。

“不,玉言,你还是自寻去处吧。”娵音双手挡住它,拒绝道。

玉言犹豫着退了两步,看那模样似乎有点委屈。

委屈?苍天,百姓们看娵音的眼神诡异到极点,其眼神的含义与看抛弃娇妻的负心汉没有本质区别。

娵音抹了一把冷汗,“玉言啊,你这么跟着本官有意思吗?别以为你把本官揍得断了两次胳膊本官就会向你屈服,本官宁死不屈!生亦我所欲,死亦我所恶,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可怜的玉言灰溜溜地“走”了,没办法,娵音太缺德,算准它不能说话反驳不了自己,说得十分离谱,玉言是玻璃心,被这些话伤得玻璃心碎了一地。

“送”走玉言后,娵音又回到了端方的状态,“华县长,你明知本官要来,为何不着官服以待?”

“下官之过,任褚大人处置。”华千明面色不改。

好歹也该惊惶一下吧,这么坦荡老实真的好吗?娵音无奈道:“下次记得穿,毕竟官场规矩不可坏。”

“下官受教。”华千明左右都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大人初来乍到,便由下官为大人操持吧。来人,去给大人备好舒适点的住处,地朝阳,旁有湖,屋边种竹,圃有兰芽……”

娵音听得瞠目结舌,此人怎么比女子还细致?

冷不丁她听见华千明问自己:“大人,还有何吩咐?一并说了吧。”连忙答:“哦,不用了,华县长安排得甚是妥当。”她是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了,此人待她厚道得跟她娘似的,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被他感化,何况于她?

“天色尚早,便由下官带大人游赏弈县吧。”华千明清淡地一笑,虽然很浅,但聊胜于无,令人如沐春风。

“好。”

走在弈县的街头,随处可见有人席地而坐,各执黑白子,气氛宁静和谐。娵音随口问道:“你我往日并无交情,何以如此待本官?”

“下官与挽舟公子素来交好,挽舟公子曾提起过大人,叮嘱无论如何下官都要善待大人。”华千明露出“你还不算太笨”的表情。

“所以,替我择的住处并非你的意思,而是陆吟松的?”娵音觉得很温暖。总有人会用自己的光亮照亮她的世界,比如陆吟松。

“自然。”华千明答,审视着她的反应。陆吟松同他说过的人,今日总算是见着了,怎么能不好好看看呢?

娵音不再开口,对陆吟松,她亏钱许多。

“你与挽舟公子为友?”华千明主动问道。

“是。”

“你应该懂得博弈吧。”华千明问。

“略懂一二,不堪细究。”这一点娵音倒是没有隐瞒。

华千明对她的旷朗很有好感,说话也客气了许多,“你喜欢何局?”

“和局。”娵音不假思索地道。心里对自己的反应很诧异,或许自己一直是个和平爱好者吧。

“官场之中,喜和局者,不可谓之不难得。”华千明由衷感慨。

“因为大多数人学的是为官之道,而不知他们为何为官。”娵音嘲讽道。

“为官不外乎就是为了名利禄?”华千明笃定地道。

娵音微眯着眸看他:“哦,那你也是为了名利禄?我眼睛没瞎,看得见你是为了这些百姓才选择为官的,否则你早就去寺庙当和尚或者去当山中高人了。”

华千明哭笑不得,有些诧异也有些赞许,意思表达得是对的,但那措辞与语气会不会怪了点?“下官对当和尚或者山中高人无甚兴趣,拘泥于一寺穷尽毕生钻研经书,难有所成;隐居于一山,蹉跎一世悟万物之真髓,无所获益。唯有涉群山,渡沧海,方为真意。”他哂然,眼神廖远澄澈。

娵音想的一直是待得天下平定,自己找个小山林归隐,依山而住环水而居,一世如此,此刻听闻他这样的想法倒觉得也能触动她。于是她微笑:“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和你一起去涉群山渡沧海。”

华千明摇头,哑然失笑:“我若携你跋山涉水,陆吟松怕是会操起菜刀追杀我。”

娵音想象不出陆吟松操刀青面獠牙的样子,心头涌过什么,对华千明道:“还没见识过华棋手的棋艺呢。”

“你想下棋?”华千明看不出娵音有这等雅趣。

“还请不吝赐教!”娵音端正抱拳一礼,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要大干一架。

此人倒是有意思。这样想着的华千明领她下棋去了。

许是弈县百姓对华千明极尊重的原因,他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处地方可供对弈。娵音表示,这县长当得真不是盖的啊。

娵音执白子,华千明执黑子,各据一方,所成之局稍显紧促,似乎来个火药引发就能兵戎相见,但不知娵音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将这局面打破了换成万年劫。

“褚大人,不知有一事当不当讲。”

“如果是劝我和陆吟松在一起或者以后永远不要相见,想都别想!”

“昨日里,陆兄到了弈县。”

“哦。”娵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而后才明白他说了什么,瞬间激动了,“你说啥,他回来了,怎么不早说?”

华千明一脸的莫名其妙,用“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正常”的眼神看她,半晌道:“你输了。”

娵音托腮发着呆,完全没注意他的话,她在想,这一次终于不用承陆吟松的情了,她要给他一个surprise!

正在小院里饮茶赏花的陆吟松莫名打了个喷嚏,有种怪怪的感觉。

申时,明媚的春光懒懒洒在陆吟松的身上,柔和绮丽。他睡了一个下午觉,刚一睁眼,尚自迷茫着,再一会儿就彻底清醒了。

他,不在他的院子里!

谁这样无声无息地将他带离了他的院子?他平日里温润的眼眸在这一刻异常锐利。

忽然,他面前一黑,一双手精准地捂上了他的眼,他一只手迎了出去就要给那人重创,闻见那人携带的气息后大惊,连忙撒手。

那人如愿以偿地蒙住了他的眼睛,用怪异沙哑的嗓音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你想过去,可以,内裤交来!”

“娵音,许久未见。”陆吟松轻轻道,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拿下她的手。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做,她触及他眼皮的手,拥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温暖以及温软细腻的触觉,她的手臂亲昵地环过来,呼吸就在他耳畔,听起来就像一支美妙的小夜曲……只是,他知道不能,因为这种亲昵毫无狎昵。

“陆吟松,我的安排你就不能配合点吗?”娵音嗔怪道。

“抱歉。”陆吟松歉然答。他的鼻翼间弥漫着少女的馨香,夹杂着青草清爽涩然的气息,几乎要醉人。四周是一片绿意,参天古树,萋萋芳草……植物已经算很丰富,然而更丰富的还有动物——

树上倒挂而下的绿藤乍一看是那么回事,再一看居然是一条绿蛇,陆吟松唇角牵起的笑意微微发苦。这蛇有毒,她是想毒死自己吗?

娵音黑着脸解释:“误会误会。可能是准备得太匆忙了,没来得及观察有蛇。”

不仅是蛇,蝎子、毒蜘蛛等鳞次栉比,娵音看得眼皮子直抽。她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将这堆不讨人喜欢的动物搜集起来,只有一个可能——她被华千明给坑了。

“陆兄,华弟早已备好茶水,待陆兄久矣。”有人温和地道,声音传进娵音耳中十分令她恼火,这个奸诈的人!

原来她收集的优良动植物被他半路打劫了。

作为一个传奇人物,华千明自然也拥有视娵音杀人目光如无物的本领,他只顾着对陆吟松笑了。

“既然候我已久,多候候似也无妨,待我与褚大人捉完蛇虫就去。”

娵音掩面不忍直视,她真是个千古大罪人,把陆吟松这种良善之人都教得不正经了。

华千明显然是惊讶地望了眼娵音,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一时间,又只剩两人了,娵音不显失落,反倒很兴奋,“陆吟松,把眼睛闭上,这次我不会蒙你的。”

“他不是都拿走了吗?”陆吟松愕然。

“我褚大人宦海沉浮了数载,别的没学会,‘心眼’这个词还是懂的,那家伙怎么可能掏完我全部家产?”娵音桀桀地笑。

“心眼?不是老奸巨猾?说书的评价辛相就是这样说的。”陆吟松看娵音的笑看得头皮发麻,觉得她挺有当女巫的潜质的。

娵音的心在听见“辛相”二字时就一抽,微微僵硬了的笑被她很好地掩饰了,她的语气低沉了些,“好了,快闭眼吧,有两个大礼送你。”她着重读了“大礼”二字。

陆吟松困惑地皱眉,顺从地闭上眼,娵音要送什么礼他是不知道的,他关心的是娵音方才一霎的变化。如果他没看错,隐藏在娵音笑容里的,是沉痛。

她为何要沉痛?

未及想明白,娵音已经从大片冗杂的树藤中扒出一个洞,扶着陆吟松钻进去,她偶然瞥见他有些抑制不住抽搐的眉梢,心想他忍得很是辛苦啊,嘴上却调侃道:“陆大才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陆大才子无奈叹气:“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辞镜花辞树!娵音你不必如此费心的,因为——”他欲言又止,因为什么呢?因为他怕繁盛这一时,永世都不再有鲜艳色泽。最终他只是笑笑:“待会儿遇见什么吓人的,往我后头躲就是。”她变数太多,他担心到时候给他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不是我说,陆大才子,你还是吟花咏月好些,打架这种粗活我这种粗人来才是物尽其用!”娵音望他一眼,顺便把他上一句话给接了,“即使知晓明朝天涯各自愁,须得散发弄扁舟,今日我们依旧应该把酒长歌,玉楼听曲,何不快哉?”

这时,谁也不知道这一语成谶,唯有遥远的时光在一色昏暗的烛光里将此言慢慢品味,镌刻入命簿里。

此时,快哉的娵音与无奈的陆吟松到达了目的地。

“啊啊啊,陆兄,你抛弃我们很久了!”振聋发聩的声音传来,昭告着声音主人的重要性。

下一秒,暗沉的空间亮堂起来,与此同时一块硕大的“牛皮糖”正以超越物体运动规律的极快速度奔来,不料在他黏上想黏目标的前一秒,目标就利落闪开了,并顺手救走了他身边可能被殃及的人。

这一秒,“牛皮糖”以极不雅观的姿势扑倒在地,幽怨地抬起头。

“纪沉,你现在的形象应证了一个词。”娵音高冷地睨他一眼。

“什么词,大人?”纪沉用力吸了吸鼻涕,傻傻地问。

“衰!”娵音面无表情吐出一个字,砸晕了纪沉,晕之前他还不忘擤好鼻涕以示自己不是完全的蠢。

搞定完一个后,娵音再转向另一个时,已然是慈眉善目弥勒佛,“于乐儿啊。”

陆吟松静静瞅着,心道民间有一句话是妥当的——女人的脸,山里的天,说变就变!

接下来娵音与于乐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包含天文地理哲学伦理,最终,当然毫无疑问是娵音胜。

陆吟松笑看着两人的动静,眼里透露的尽是淡淡喜悦。

她总归是她。

他曾打听过她在锦安经历过的一些事情,怕她因此走上岔路,不复以往,然,今日这插科打诨的玩闹让他安下了心——她还有精力嬉笑怒骂就证明她还是她,不曾远去。

等她摆平两个极品后,陆吟松终于无语开口:“娵音,这就是你所说的‘两个大礼’?”

娵音愕然了一下,脸色一变:“陆吟松,你不提醒我都给忘了。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拿来!”

不一会儿,娵音拿来两个盒子,一大一小,一方一圆,陆吟松先拆了小的盒子,里面盛放的是一个玲珑小巧的水晶珠,他取出一看,没发现什么,鬼使神差地拈起来透过光线瞧,有一个小小的“松”字,极是规整,只是笔画与大平的字有所不同。

“这都能看出来?”娵音瞠目结舌陆吟松的智商不敢一瞬,立即找到了优越性,“这个是我们那里的一门艺术,叫微雕,高大上对吧?”再次回到现代时,她曾将这里遇到的每个她觉得重要的人的名字都刻出来,自然,也包含他的。

“是。”陆吟松虽然不明白“高大上”的含义,但能猜出来会是不错的词。实际上,他根本不在乎娵音说了什么,他在乎的是这水晶珠。水晶珠冰冰凉凉,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恰如他慢慢升温的心灵。原来,她并非无动于衷;原来,他的等待是有回报的;原来……太多的原来,反而让他分不清哪一个才最真最重。

“别光顾着这一个,另一个也打开!”娵音狡黠地眨眼。

陆吟松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个,有些赧然,娵音托着那金子许久他竟无视了那金子,实在对不住。

于是他珍重地将水晶小球藏入袖中,转而去打开娵音手里的大盒子。一开盒子他就怔住了,迟疑着问:“这是?”

“你自己看。”娵音一脸神棍似的不可说的表情。

她不说,他只好自己探索,伸手拿出那东西开始寻找契机。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事,金属的外表,但不锋利,初步可以判断出它不是兵器。略宽一些的平面上有一角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点,他再调动视角到明显变窄的上方,有凸起的长长短短的块状物体,像是机关或是按钮。

他小心地按了一下没有反应,再按一下,“四方物体”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得他一个不小心松开了手,“四方物体”坠落。

娵音似乎早料到了他的反应,利落地伸手一抄就将“四方物体”抄在了手上,一按,大笑道:“我的天,陆吟松,你真是太有才了,先按‘停止’键再按‘播放’键。不就是个录音机吗,瞧你都吓成啥样了?”

陆吟松很是无奈地一笑,脾气颇好地问:“娵音,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东西有何用处了吧。”

娵音也发觉自己似乎太欺负老实人了,尴尬地咳了两声,老实地按了“播放”键,照例有一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然后终于出现了人的声音。

“《水调歌头》。”那声音停顿了一下,开始又道:“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

等这首诗念完,陆吟松觉得余韵未了,情不自禁地吟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娵音松了口气。她就知道他会喜欢东坡先生的这首词,清旷得很,又十分乐观,乐观中尽是豪气,读来让人豁然开朗,眼界心境都开拓许多。

这首词是她现代的爷爷钟爱的词,也是辛穆喜爱的词。现在,她将这词送给他,希望他能同苏子一般一生乐观旷达,不忘初衷。

“娵音,你这也是从那个世界里带来的?”陆吟松问道。

“是啊,这还是我爷爷留下的呢。”娵音略显惆怅地道。

“那我如何能要?”陆吟松的脸色瞬间一变,忙将录音机还给娵音。

“你用了就脏了,我有洁癖。”娵音“嫌弃”地推回去,明显的口不应心。

陆吟松心里感动,面上却是哭笑不得的。她就不能说点动听的话吗?

后面又有一些词放出来,已然没有第一首词的惊艳感与震撼,固然因为词的本身,也更因为那份好奇心与心境。

最后一首放完,磁带还未停止,娵音觉得诧异。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扑过去拿录音机,然而已经晚了——

轰轰烈烈动感十足的背景音乐响起,陆吟松眼角抽了抽,诧异地望向她。

她去抢,陆吟松不给,好奇地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她只好硬着头皮听——“你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陆吟松越听眼神越怪,娵音干笑道:“陆兄啊,这种下里巴人之曲还是别听了,怕有污你的耳。”

陆吟松愕然,忽然激昂道:“‘下里巴人’?此言差矣,吾听闻此间铮而不狂,粗而不鄙,听来使人振奋不已,实乃‘阳春白雪’!”

“呃。”娵音语塞,热爱《小苹果》的人听到这段见解会疯狂的,“那你继续听吧,我先走了。”她得在“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唱出之前逃离。

她没听完过这个磁带,最后面的神曲她猜测是她的奶奶跳广场舞的时候下载的,导致现在的神奇状况。

想到现代慈祥的爷爷奶奶,她无声吁了口气。

伤春悲秋太多,没有益处,须得振作而起。她呲牙咧嘴地笑,收拾好情绪,镇定自若地去见陆吟松。

《小苹果》已经放完了,娵音留陆吟松吃了顿颇具现代特色的食物,才放他去同华千明一起饮酒下棋。

陆吟松珍重地捧着录音机去见华千明,娵音好心地劝他无需如此重视,他但笑不语,捧着录音机潇洒离去了。

华千明见到录音机,理智地一言不发,因为对话必然是:“此为何物?”

“此乃录音机!”

娵音傻傻站着,对这两人不按常理出牌感到傻眼。她不知,陆吟松纯粹没有这种装神弄鬼的理念,华千明则认为陆吟松如果真的愿意就会告诉他,不愿意告诉,那么这件事物在他心里想必是极为特殊的。

“听闻你去做了谏官?”

“是。”

“想不到啊。”

“放在曾经,我也想不到。”

“说实话,我真没看出来她哪点像女人了。”

“只因她是娵音,我便甘愿涉过万水千山来寻。”

“罢了。或许正如书中所云,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只是或许啊。不过还是借你吉言。”陆吟松感慨。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建立在有情的基础上的,她呢,她有情吗?迷惘的内心被掌心不平的清凉之物照亮,将她所赠之物置于他所能牢牢控制的掌心,再好不过。

远真。

“你所说的休养生息、整兵秣马这下总该够了吧。”这霸气的男低音除了完颜振,焉有他人?

这是一间状如蒙古包的安静房屋,有良好的隔音效果,外面一个驻守士兵也无,但在三尺之外的平地上,有连绵不绝的物事,凑近来看才知是人的头颅。

他们之所以只守外不守内是因为房屋不仅隔音,还防兵器与水火。这样的房子,远真王拥有的也不过几套。

完颜振说完后,另一个人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且缓慢地答:“此事尚需搁置,当务之急是肃清内贼方可对外。”

“贾明,你别蒙我,你这个理由从去年说到今年,什么内贼需要肃清这么久?”完颜振料定这个从去年到今年都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今日同样不会得到答案,就森冷地哼了一声:“本世子疑你许久,时至今日也不多遮掩了。本世子问你,你是辛穆倚清浊,还是拘影,或者,你是他们中其中一人培养的人?”

贾明听见这三个名字略有些惊讶,但这种惊讶与过于熟知引发的惊慌不同,它陌生、漠然。

完颜振眉心一皱。他这样咄咄逼人,面前之人却不退不避,做出一个陌生人应有的表现,是真的毫无心机还是隐藏太深?

贾明惊讶了一下又恢复常色,这一次他不再沉默,凝重开口:“远真王身边,两到四个左右;您身边,五到八个左右……算至文武百官,百余人,算至远真国境内,上千不等,自然,那些未得门路未能贻害远真的,本官没有算作其中。”

完颜振脸色很是变幻了一番,最终堪堪停留在阴转多云上。他的控制力算是比较好的,换作暴戾点的上位者现在估计就暴起杀人了。王的防备必然是最周到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就是他身边,他的军队戒备森严,轻易不会混进人来。越往下看,守卫越稀疏,连权高位重之人的身边尚有地雷,其余的就更不用说了。

远真国危在旦夕!

“观那些人的举止言行有异,虽然这等人或许便是完全来自大平,但在关键时刻可能会使远真受阻,届时纵武再来予以重创,您的兵权就得交出去了。不知是敌是友,总归不妙啊。世子明鉴!”贾明的语气带了些顺从之意,让完颜振听得很爽的同时也让完颜振打消了对他身份的疑虑。

“那本世子先行一步了。”

“世子慢走。”贾明躬身相送,等人走远后才直起身,眼底微微叹息。这人世间尔虞我诈何时能止休,等结束了在远真的任务,便去归隐山林罢!

弈县。

离开了想要亲近的主人的剑又缩成了一把匕首四处游荡,它明白不能在人烟密集的地方过多停留引人觊觎,是以晃荡的场所改在了山野,途径一个小山坳时,它碰到一个少女,乍一看似在沉睡,再一看却已绝了生气。

突然,它极高地跃起,周身散发出耀眼白光,剑身开始猛烈震颤……

是夜,月下之门,有人深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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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际联盟超级女大佬突然有天变成了低等星系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可怜?没关系!真正的大佬不论何时何地,都是霸霸!拳打南北黑粉,脚踢极品渣渣,各种技能天赋通通满点!千年学术难题?对不起,我看着像一加一等于几!各国语言不通?没关系,我精神力联网在线翻译!什么超级黑客?不怕,我可以渗透全网阻截!有个武术冠军?来,也让我星际联盟元帅见识见识!你见过满级大佬横扫新手村吗?没见过的,看这里!乔泱白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低调这个词,她,就是外挂本挂!等会···那只看起来长得有点好看的小奶狗好像很喜欢黏着她?要不···也一并打包带走?[男主他曾经是个王者,后来,他遇见了乔泱白!]——分割线——[小剧场]:某知名娱记:听说,您知道乔女王常年扎心于无形的原因?某知情人士满脸惆怅: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最初只是因为她的理解偏差,把某些技能点歪了,以至于后来,就在那条扎心之路上,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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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农场》是奥威尔的代表作品之一,是一则含义深刻的反乌托邦政治讽喻寓言。农场的一群动物成功地进行了一场“革命”,将压榨他们的人类赶出了农场,建立起一个平等的动物社会。然而,革命的果实却被作为动物领袖的猪们篡夺了,他们互相争权,血腥镇压,逐渐扭曲了革命的初衷,最终成了比人类更加独裁和极权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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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当代音乐艺术的基本格局与其他艺术种类相似,是现代与传统之对立、变革与保守之间之冲突,这一逻辑在更早的时候表现为“革命”与“守旧”之间之对立。尽管性质不同,但关于音乐艺术的基本评价皆是以时间逻辑为标尺的,谁在“新”的序列中占据了前沿,谁就占据了价值的制高点。而近些年来,这种时间之神话——音乐艺术之流动性特征——越来越不明显了,日益明显的则是空间之丰富性与差异性之展开、地方性与地域民族性之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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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到异世界的我拿不动剑只能靠画笔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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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顾家声名狼藉的丑女,日常装傻,却腹黑狡猾。他是北陵最受女人欢迎的男人,神秘尊贵,不近女色。当伪装被他一层一层揭开,顾安然可怜兮兮垂死挣扎:“慕少,离婚可以吗?”男人将她逼到墙角,强势宣布:“离婚,除非我死!”若不是一时大意被姐姐设计陷害,她不会主动惹上这个在北陵只手遮天的男人。原以为一辈子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不想,一不小心,被他捧上了天。
  • 程杏轩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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