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中传出袅袅香味,还有嚼碎骨头的声音,这种声音无论是放在那里听都让人毛骨悚然,更别说在这片荒无人烟,黑夜笼罩的树林中,听的让人的身上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一地。
谭歌没去管小妖虎吃肉不吐骨头反而嚼碎咽进肚子里的吃法,今天能逃离炎火区域那片危险之地,说来小家伙可是位居首功,他那里会去怪小家伙大快朵颐的吃相。
“其实也不难理解,无论西空大帝躲的多么隐蔽,但架不住满地妖兽寻觅,他总会露出马脚,如果是以前的他大可不必害怕这些妖兽。
但是现在不同,他中了双瞳魔王的轮回,估计他现在一身通天本领也使不出十之一二。
在这情况下他只能寻求我们的帮助,师姐你说,他是该信任这崖底的妖兽还是我们这个两个跌落崖底的人类?”
谭歌一边说,一边操控着指尖上方的地心之炎,经过几日以来的苦修,现在他终于能操控地心之炎来烧烤食物,虽说其中还有些不足,但仅仅是作为吃熟食的一种手段,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依人将手中的肉撕掉一块优雅的放进檀口中,红腮微动,嘴唇上难免沾上油渍,鲜艳欲滴,看的谭歌不由得食指大动,狠狠的咬了手中的肉块一口。
“看今天双瞳魔王一呼百应的架势,崖底的妖兽明显是都听他的号令,西空大帝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相对这些双瞳魔王的手下,他自然只能信任我们……不过……”白依人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脸上又有些疑惑。
“你刚才说过,西空大帝虽然受伤,但是他的一身修为又岂是我们能比肩的,他又何必来寻求我们的帮助?”白依人歪着头疑惑的问着,手中仍是撕下一块肉,放在口中,看来她是真的饿了,要不然也不会刚说完话就往嘴里塞食物。
谭歌微微一笑,显然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师姐,你还记得咱们刚才说的轮回么?我之前是说过西空大帝一时不会有危险,但不是一直不会有危险。”
“唔……有什么区别么?”听到谭歌这么说,白依人口中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咽下去,连忙问道。
“区别在于双瞳魔王的轮回,虽然师姐你说轮回是残缺的,这点从西空大帝对我们说的话中也可以证实,西空大帝当时的原话是‘咦,两个小娃娃的居然能看到双瞳都不曾注意的问题,有趣,真是有趣。’
由此可见西空大帝肯定是听到师姐你和我之间的对话,而且西空大帝没有反对,这就证明我们说的是对的,轮回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可以让人的身体受到光阴的腐蚀,加速人的衰老,最后肉体变成一撮灰。
别忘了西空大帝可是中了轮回的,虽然不知西空大帝用了什么办法导致轮回对他暂时无用,但他一定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否则他绝对不会中了轮回之后,看到双瞳魔王受伤却不斩杀它,因为他当时也是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
谭歌顿了一下,将烤好的肉放在小妖虎的身旁,小妖虎自然欢欣鼓舞的接受,还用它油乎乎的粉嫩舌头舔了舔谭歌的手背,谭歌笑着摸了摸它的头。
而后他继续道:“以西空大帝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能将体内的轮回化解,所以时间拖的越久,他的伤便会越重,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一个安静且不被打扰的环境闭关疗伤。
可是现在崖底草木皆兵,他需要有人为他护法,不对说的不太准确,他需要有人为他监视外界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动静,他能及时作出对策。
所以他肯定会来找我们的,而且如果再次见到他时,他极有可能是一个苍老暮年的老人,毕竟他中了轮回啊!”
说完最后一句,谭歌有些感慨,一代大帝,虽然只是大帝的分身,却被一群五阶和一头六阶巅峰的妖兽追杀,还不得不寻求灵武境和凡武境的武者帮助,真是有些英雄暮年的苍凉。
白依人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谭歌的分析她很是信服,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之后,她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连白依人都不知道此时的她对于谭歌的态度正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也许是因为得知自己和他都是困在这该死的“山河图”中,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这让一向颇有主见的她也开始慌了。
下意识的听从谭歌的安排,由她问谭歌接下来怎么办就能看出。
地位的转变并没有让两人感到丝毫的不妥和别扭,听到白依人发问,谭歌淡淡笑着,道:“接下来静观其变,不过眼下最为重要的事还是好好的休息。”
白依人“嗯”了一声后便低下头专心对付手中的烤肉去了,谭歌看到她还在吃,不由得一愣,记忆中白依人可不是这么贪吃的,今天她的食量明显的有所增加。
不过这并不是谭歌该考虑的事情,他盘腿做好,口中道:“师姐,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吃完之后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进入修炼状态。
听到谭歌这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话,白依人的脸俏红一片,看着手中的烤肉,轻轻的点了点头,当然,已经闭眼的谭歌并没有看到而已。
倒是一直在吃吃吃的小妖虎对着白依人咧嘴笑了笑,仿佛是在笑她吃的太多,看到小家伙眼中可恶的笑意,白依人对着它使劲的挥了挥手,小拳头在空中碰撞着空气……
一夜无话,翌日,初阳高升。
谭歌睁开了眼睛,昨天堆的火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地的灰烬随着晨风飘飘洒洒,火堆的对面是双目紧闭盘腿而坐的白依人,曦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面孔染上一层红晕,看上去颇具美感。
“唔……”不知何时,小妖虎爬到了谭歌的怀里,嘴巴在不停的吧唧着,仿佛是在回味昨天的美味,看它睡得香甜,谭歌微微一笑,将它轻轻的放在一边,站起身子伸了伸筋骨。
经过一夜的休息,谭歌的体力已经完全的恢复,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真气,听着伸展筋骨时体内传来“噼里啪啦”炒豆子般的声音,谭歌十分的满足。
这就是力量带给他的满足,虽然这份力量十分的孱弱,但远比之前经脉俱断时的虚弱感要美妙的多。
“十年份的地心之炎,不弱的精神力,莫非你是一名铸造师,可是为何没有一丝匠气?还有一名玄女体质的女子,真是有趣,有趣。”
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谁?!”谭歌一惊,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警惕的望去,同时快步移到白依人的身前挡着。
白依人亦是被谭歌的惊呼叫醒,感受到谭歌的警惕,她立刻站起,同时宝剑亦是抽出鞘来,顺着谭歌看去的方向,警惕的盯着。
“沙沙!”
脚步踏在树叶上的声音,自树林的深处传来,来人在不断的靠近着谭、白,二人。
“我没有什么恶意,相反我是来帮助你们的。”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谭歌的目光一直都紧盯着树林的深处。
但在见到来人现身的那一刻,他不由得一愣,回过头和白依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满眼的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谭歌和白依人不惊讶,那道稚嫩的声音的主人已经现身在他们的眼前,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幼童正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看着他二人。
那幼童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样子,站在晨曦的阳光之下,白皙的肌肤仿佛都在散着光辉,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丝亲近之感。
那双明亮的双眸,有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深邃、沧桑之感,仿佛被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都被他洞穿了所有心思一般。
“你是谁……?”谭歌冷汗涔涔流下,没有被他那份人畜无害的样子给欺骗到,能避开他精神力的探查,而且还能在遍地是妖兽,危机四伏的崖底如此镇定,如果单单相信他是个孩子,那谭歌就真是个傻子了!
站在谭歌身后的白依人亦是这种心思,她和谭歌一样,根本不相信对方单纯是个孩童,她的修为要比谭歌高得多,所以面对这个孩童的时候,她所感受到的危机更是加重许多。
面对这个神秘的孩童时,她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对方明明是笑意盈盈,但是对她而言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受,仿佛她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孩童,而是她的老师,不,这个神秘的孩童身上的威势比她的老师还要强上百倍、千倍!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帮助你们的。”那个孩童还在笑,只不过笑容中明显的带着一丝不耐烦和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仿佛他说的这句话不是回答,而是命令。
听到孩童的话,谭歌心神一震,心中居然生出一种想要听从的错觉,不过这份错觉刚刚升起,他的丹田处便是一痛,地心之炎疯狂的转动起来,使得他丹田中俨然变成了火海。
正是丹田中的炙痛,令走神的谭歌猛然间清醒过来,而谭歌清醒过来之后丹田中的地心之炎立刻安分了起来,丹田中的火焰也全部被它重新召回。
“咦,地心之炎主动护住么?十年份的地心之炎按理说并没有生出灵智怎么会有护住的举动呢?莫非是这小子精神力过于强大催醒了地心之炎的灵智?这也不太可能,真是太奇怪了。”
神秘孩童虽然看上去十分的稚嫩,但是说的话却是老气横秋,再配合他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小老头。
等等,小老头,谭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而后立在原地仔细的思索着,而后,他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情,但是更多的是惊讶,他口中小声的问道:“敢问您是……西空大帝前辈么?”
听言,白依人娇躯一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金雕玉琢的孩童,他是西空大帝?!昨晚那个身化百丈和双瞳魔王战斗的西空大帝!想想昨天晚上那个威严十足的老者,再看看眼前这个粉嘟嘟可爱的小孩子,没有搞错?
“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化为孩童之身的西空大帝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中掺杂更多的则是无奈,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老头居然变成了一个稚子孩童,饶是西空大帝这般精采艳绝之辈一时间也有些无法接受。
“没错,我就是西空大帝,昨晚一战我被双瞳的轮回打伤,现在这幅身体就是我六岁时的样子。”西空大帝用着稚嫩的嗓音说道。
“呃……前辈小时候长得还真是可爱。”听到西空大帝承认自己的身份,谭歌口中低声嘟囔了一声,说完这话他就后悔了,连忙去望着对面的西空大帝,看到西空大帝面露疑惑,谭歌心中暗道一声:辛亏没听到。
对面站着的这个孩童可是西空大帝!一代武帝,自己却在不知死活的评价他儿时的长相,真是不知死活。
白依人此时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小孩子真的是那位霸气十足、睥睨天下的西空大帝。
其实也难怪她刚才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西空大帝这前后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昨天还是一个垂暮老人,一夜过去就变成了一个六岁孩童,这就是轮回的力量么?简直是返老返童啊!
白依人震惊过后,眼神又飘向了站在身前的谭歌,一切都被他猜中了,昨天他说西空大帝会找上门来,没想到西空大帝真的来了,虽然和谭歌说西空大帝会变成一个鲐背老人有些出入,但是大部分还是如他所料。
“怎么,现在对我还有戒备?”西空大帝双手负立,看着谭歌和白依人淡淡的说道。
听到西空大帝的话,谭歌倒也没有放松警惕,尽管已经料到西空大帝来这里的目的,但是谭歌还是缓缓的问道:“不知前辈所谓何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