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阵子,容子歌带着子潆回去休息,慕容澐斜倚在软榻上,并没有睡意。
他喝了一点酒,眼中噙着潋滟之光,脑海里全是凰锦黎的样子。
小白鸟就趴在他的眼前,雪白的模样,像是一团柔软的云朵。
他伸手,抚上小白鸟雪白的羽翼,轻声道,“小黎儿,有没有想念你娘?”
小黎儿吃下药丸之后还在消化当中,迄今未醒。
他根本无法听到他的话。
但他不介意,又轻声笑道,“你娘太倔强,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都舍不得送她进寒冰洞,可她却偏偏自己要进去,而且理由还找的那么充分……
夜色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一夜,他梦到了她……
三天之后,凰锦黎入定当中醒来了一次。
“陛下,你感觉怎么样?”墨九卿赶忙上前,问道。
东方咫有些喜悦,凰锦黎醒来了,他们就可以离开寒冰洞了,被困在这里两个月,东方咫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渴望外面的世界。
凰锦黎张开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道,“很好,再来一次,估计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凰锦黎嘴角勾起自信的笑意,比阳光还要璀璨。
入定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在全神贯注之下,扶摇决运转的速度足足达到了五倍以上,身体内充满的力量感,让凰锦黎产生了一种想要冲出去和人大战一场的冲动!
墨九卿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在这里的呆了足足两个月,这才能够出去。
可凰锦黎却说,再入定一次就能出去了!
这什么妖孽的天赋!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东方咫更是钦佩不已,却因为有些自卑,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如果能的话,就出去吧,外面正在打仗,挺热闹的。”凰锦黎笑了笑,对外面的战事一点都不担心。
她相信,有容子歌和慕容澐两人在,就算是她消失半年,炎凰也绝不会出任何乱子!
而更加幸运的一点事,有了他们两人,她甚至不担心自己的政权比人篡夺。
因为,容子歌和慕容澐,都志不在此。
只是,墨九卿既不了解慕容澐也不了解容子歌,这个时候,心里藏着千般情绪。
他有些担心凰锦黎,但终究也没能说出口,道,“那我和东方两人先出去,就不打扰陛下修行了。”
“好。你们出去吧、”凰锦黎点点头,再过三天,她也要从这里出去了。
且又不是生离死别,倒也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的。
墨九卿能够通过寒冰洞的考验离开这里,是一件喜事。
墨九卿拔出了长刀,运起寒水决。
长刀劈出去的时候,形成了道冰蓝色的长龙,呼啸着冲向寒冰洞顶部!
紧接着,冰龙没入了头顶的八卦中心,在里面游走一圈之后,一分为二,占据了整个八卦阵。
这个时候,头顶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寒冰洞顶部缓缓被打开,露出了生门。
“陛下,我和东方先走了,你保重。”墨九卿扭头,冲凰锦黎抱拳,眼底夹杂着千万般情绪,却什么也都没有多说。
凰锦黎点了点头,终究还是道,“你可以找容子歌,但是,不要顶撞他。”
“谢陛下。”墨九卿点头,心里有些复杂。
凰锦黎的话他无法反驳,但还是忍不住想起和容子歌在王府当中的冲突。
他转身,将手递给了东方咫。
东方咫愣了一下之后,把手递了过去。
和东方咫的手相比,墨九卿的掌心又大又宽,握住他的时候,莫名给他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扭头又看了一眼凰锦黎,墨九卿带着东方咫拔地而起,冲上了寒冰洞的顶部。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外面。
紧接着,八卦阵一阵转动,又合上了。
这个八卦阵的生门看上去并不难打开,但实际上,却蕴藏着恐怖的能量,要是没有诀窍,光用蛮力,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冲出寒冰洞。
转眼间,整个寒冰洞当中,只剩下凰锦黎一人。
凰锦黎坐下来,吃着干粮,喝了一点酒,不由有些想念慕容澐。
不过很快,她便又开始了入定——
只有早点从这里出去,才能尽快的见到他。
刻骨相思,不如切实行动。
为了有资格和他并肩,她的心有着足够抵御这酷寒的坚韧。
雪晟谷外面,断月崖边上。
墨九卿和东方咫并肩而立,久久没有动身。
“九……九卿,你是不是想起了五年前那些事情?”东方咫每次叫墨九卿的名字,都有些结巴,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五年前,炎凰太子凰锦黎曾经在这里遭到追杀,后来,是被皇帝的禁卫军救回去的。
当时的事情他不曾亲自见过,却听人说过一些。
后来,风峦始终都怀疑太子凰锦黎是女儿身,而他一只不相信……
如今回头再看那件事情,墨九卿才觉得,五年前开始,所有人就对凰锦黎的认知有了质的偏差。
或许,如果风峦不曾在断月崖边上对她动手,炎凰太子最后也只会是憋死在炎凰皇宫的下场。
如果没有断月崖边上那场惨案,凰锦黎就不会成为雪晟谷的弟子,也不会成为慕容澐的人,更不会有只有的逐月山庄,以及桩桩件件。
所以,五年前,是凰锦黎涅槃重生之时……
只是,墨九卿永远也猜不到,数月前他和君无邪那场交易开始,君无邪闯入炎凰皇宫的那个夜晚,才是天下皆知的炎凰废物太子涅槃重生的时刻!
如今的凰锦黎,早就不是曾经在坠下断月崖那个人了。
墨九卿沉吟良久,这才道,“世事弄人,谁也不知道上天会给你安排一条什么样的路,让你遇上什么样的人……”
所以,看可人生,需步步谨慎。
后半句话,墨九卿没有说出来。
他转身,道,“我们走吧。”
“我们要去哪里?”东方咫有些茫然,关禁闭足足两个多月,如今看着外面渐渐复苏的春色,他反倒有些茫然了。
王府还在吗?
陌都还和以前一样吗?
炎凰的朝廷,还能容得下他们吗?
一切,都是未知。
墨九卿沉默了很久很久,终究还是道,“我们去找容子歌。”
从哪里跌倒了,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这是凰锦黎教给他的道理,也是寒冰洞教给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