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秋天的太阳没有夏天那么烈,但是在正午时候人还是有些昏昏欲睡,九娘看着空旷的酒铺,伸了个懒腰,搬了张躺椅到院子里,周围都是各色的菊花,淡淡地香气袭来,九娘躺在躺椅上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菊花,低声说:“这样多好。”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惜这里没有山。”秋月白悄无声息地来到扇九娘后面,九娘看也不看他,秋月白摸着她散下的发,说:“菊花,花之君子,隐逸。九娘是想归隐了?”九娘抽回那缕发,自己的手却被秋月白攥住,九娘抽了抽,没抽动,索性放弃了,微阖上眼,说:“是又如何。”
秋月白不知从哪里摸来的一张椅子,置于九娘身侧,从容地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方白色罗帕,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帕子往九娘的额头移动,九娘一把抓住他的手,秋月白轻笑声,随即把帕子塞到她手上,九娘看不出什么感情地说:“半个月了,你还没放弃?”
秋月白凑近了她,嗅了嗅,说:“多久都不放弃。”
九娘沉默了,秋月白又意有所指地说:“倒是那个柏远……”
九娘皱眉,说:“他有事去做了。”
秋月白点点头,随即说:“听闻扇九娘的武器桃花扇威力巨大,一出手便飞血漫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一见?”
九娘随意地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柄扇子丢给他,秋月白打开看,扇面是一片空白,扇子也是路边摊上五文钱一柄的普通扇子,秋月白不由地笑出声:“哈哈,要是让他们知道桃花扇不过五文钱一柄,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
九娘嘴角勾了勾,侧过头不看他,手上还拿着那方白色罗帕。
秋月白也不再说话,专注地看着她,手上打开纸折扇,对着九娘轻摇起来,一缕缕风从九娘的脸上拂过,秋月白轻柔地拂开那些飘在脸上的乱发,九娘闭上眼睛,渐渐地睡着了。
秋月白听着她平稳地呼吸声便知道她已经睡着了,轻笑声,低低地说:“也不怕我偷袭。”手上动作不停,又想起那个柏远,秋月白皱皱眉,总感觉这个人不对劲,这一下便又想起这一趟来秦淮的目的,秋月白叹了口气,还了恩情拿回传家玉佩就可以把玉佩给九娘了,江家,还真是麻烦。
两个时辰后,九娘睁开眼,正看见秋月白笑眯眯地看着她,九娘愣了一下,问他:“你怎么还在这?”秋月白理所当然地说:“等你啊。”
看着秋月白微微眯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翘起,穿着白色华服坐在简陋的椅子上,穿的规规矩矩,坐的也端正,右手上的折扇轻摇,阳光碎片在他身后点点闪现,离她离得这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有些痒,看着他额上有些汗水,嘴角翘起,这么大个人了却做出这么孩子气的表情,九娘晃了下神。
秋月白看着九娘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折扇停顿了一下随即整个人猛然扑到九娘身上,一把亲了上去,软软的触感让他有些着迷,“唔……”九娘瞪大了眼睛,无论怎样这人果然还是个登徒子!
亲了半晌秋月白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但是再不起来恐怕九娘真的要生气了,秋月白看着脸色通红的扇九娘笑了笑,还魅惑地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地模样。九娘气结,站起身对着他狠狠地踹了一脚,还用力地擦了擦嘴,随即转身大踏步离去。
秋月白见状急忙追上去,走到九娘身侧握住她的手,九娘一把甩开,秋月白不依不饶地接着握,九娘甩……一下,两下,三下……没甩开,九娘咬牙,用力地捏秋月白的手,猝不及防下秋月白猛吸一口气,九娘下手可真是毫不留情,还把用指甲狠狠地掐,秋月白直叫唤:“诶,疼疼疼。”
九娘瞪他一眼,“有你这样的吗?!男子汉大丈夫!”
秋月白看她一眼,放软了声音说:“外面男子汉,里面小相公。”
九娘吸了一口气,骂他:“无耻!”
秋月白点点头,说:“诶,是。”
九娘跺下脚,说:“登徒子!”
秋月白依然点头,说:“是!”
九娘手上再次用劲,秋月白又叫唤起来,九娘恨恨地说:“疼你就给我松手!”
秋月白顺溜地说:“就不!”
九娘冷笑:“那你就受着吧!疼死活该!”
秋月白不在意地说:“行,娘子怎么开心怎么来。我受着,我甘之如饴。”说完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九娘,看着九娘阴沉的脸色,秋月白突地想起,不假思索地说:“九娘不会是第一次吧?”
九娘瞪他一眼,秋月白转念一想,也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不过再看了看九娘,那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九娘却不管他,一脚踹开门便侧身对着秋月白,用手指着他,却蓦然看见手上的帕子,秋月白看着帕子对着九娘暧昧地眨眨眼,九娘咬牙,正想把帕子扔掉却听到秋月白说:“诶,别丢,上好的蜀锦帕子,值不少银子!你要是把它收着我就松手。”
九娘便把帕子往怀里一塞,秋月白不舍地捏捏她的手,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啪。”
秋月白有点懵,长这么大还是有人第一次敢扇他耳光,九娘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他,秋月白回过神来,左手摸了摸通红的肿起的脸颊,对着九娘无奈的笑笑,眼里的阴霾也散去,摸摸九娘的脑袋,“调皮。”
扇九娘一噎,问他:“你不生气?”
秋月白点头,说:“生气。”随即凑近了她,接着说:“不过,也是我惹娘子恼羞成怒了,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我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扇九娘看他手上的血迹,还是红肿的脸上,脸上还有蹭上去的血迹,觉得碍眼,有些复杂,也不去追究他那句话了,转身向屋内走去,秋月白看着她离开,却听她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
说完九娘的耳朵红了下,随即沉着脸拿出医药箱,秋月白笑得一脸甜蜜地走近她,自觉地把手放在她面前,九娘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股清香便冒了出来,九娘挖下药膏在秋月白的伤口上细细地抹了起来,秋月白用另一只手玩着九娘的头发。
“脸伸过来。”秋月白听到话便听话地把脸伸了过去,九娘凑近了他,在伤口处抹药膏,看着秋月白脸颊的肌肉在她指下微微颤动,问道:“很疼?”秋月白说:“不疼。”九娘白他一眼,她用了多大力气她自己知道。
两人凑得极近,快抹完时却听到秋月白突然说:“九娘,其实我可以自己抹。”九娘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秋月白转过头定定看着她,“你对我越来越心软,你喜欢我。”说完不等九娘反驳便掰过九娘的脸,两人直接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秋月白的眼里满是笑意与柔情,他说:“九娘,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九娘眨了下眼,秋月白的唇碰了碰她的唇,九娘睫毛颤抖一会,秋月白也不说话,等着她,许久,扇九娘闭上了眼睛,轻启朱唇,秋月白的眼睛顿时亮了,立马打蛇上棍地吻上去。
事后,秋月白抱着九娘,头搁在她肩上,笑道:“成功追到美人了。我觉得我可以写一本书,就叫半月追妻。”九娘嗤笑一声,秋月白也不恼,口气一变,说:“等我把江家的事情解决,我就去解决我那些个花花草草,保证不惹你糟心。日后我们一起去归隐,你说好不好?”
九娘说:“好啊,我且信你这一次。”
秋月白又笑,说:“其实吧,我觉得一开始你就喜欢我了,就是嘴硬。不过,我想,我也是。”
九娘轻抿了下唇,垂下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