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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羿——射日除害就黎,访神求药做嫁衣(1)

尧登上帝位不久,天上就出现了十个太阳,焦禾稼,杀草木,铄石流金。地上的老百姓,头上有烈日在烤,腹内有饥饿的火在烧。灾难还不止于此。那时,又有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等凶禽猛兽从森林草泽里出来,趁火打劫,为非作歹。多重的折磨,让人们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那十个太阳,是帝!(即帝喾)的儿子。他们住在旸谷的扶桑树上,其中九个住在下枝,一个住在树颠,兄弟十人,轮流着值日。

天帝的这个安排,看上去十分合理,实际上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十个太阳,就是十个童心未泯的孩子。是孩子,就有捣蛋的时候,可太阳的运行,哪里容得丝毫的差错?让十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承担如此沉重的任务,能不生出一些事来吗?

果然有一天,这群孩子厌倦了父亲给他们制好的规划,异想天开地要一起出去玩。于是,他们瞒过了父母,手牵着手,一起在天空中蹦着,跳着,追逐着,欢笑着,直到筋疲力尽才回到家中。

但这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会想到因为他们的顽皮,竟给地上的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呢?自从尝到了无拘无束的甜头,这群孩子就再也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工作了,从此他们天天结伴出入,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面对着枯黄的原野和饥肠辘辘的臣民,尧决定采取曝巫祈雨的办法来缓解眼前的灾情。一个叫作女丑的巫师被人们选中了。这倒霉的女巫,据说她有很大的法力,可以骑着一头独角的龙鱼往来于仙凡两界,还有一头背广千里的螃蟹听候她的差遣。

举行祈雨仪式的那天,一群黑瘦的汉子,打了幡旗,敲了锣鼓,用一乘藤萝编制的彩轿,把女丑抬到了小山冈。那女丑,扮成了旱魃的模样,穿了一件青衣,双唇不住地哆嗦。

人们到了小山冈,燃起一堆野火,把女巫拥簇到中央,虔诚地绕着她跪拜、舞蹈。舞蹈完毕后,挥汗如雨的人们就把这个倒霉鬼抬到一个用白色的茅草编成的草荐上,让她独自去给天帝沟通,而他们自己却躲到附近的岩穴和大树下,等待奇迹的到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可一蓝如洗的天空,除了十个穷凶极恶的太阳外,连一丝云影儿都没有。人们渐渐焦灼起来,同时对那个神通广大的女巫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那个女巫呢?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看见她很敬业地挺直了腰身,毕恭毕敬地坐在那儿,口里念念有词。不多一会儿,人们就发现她开始偷懒了,咒语不念了,背也佝偻起来了,这且不说,她居然还拿宽大的袖袍捂住了脸!简直太不称职了!人们很不满意,但转念一想,她既然能够和神灵沟通,那么她这样做也许是得到了天帝默许的,这才作罢。又过了一会儿,人们发现她的身子左右摇晃了几下,接着,就扑通的一声,像一截木头一样地倒在了地上,扑起了一阵厚重的尘土。人们赶紧跑过去看,只见那女巫口吐白沫,像一条黑泥鳅一样在干燥的尘土里挣扎,两腿猛烈地抽搐了一阵子,就一命呜呼了。

自从这个神通广大的女巫被太阳活活晒死后,走投无路的人们完全绝望了,他们对天上那十个飞扬跋扈的太阳,除了听之任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但女丑的死,在神国里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来,女巫一直做着上达民情,下宣神旨的工作,久而久之,就在天庭结识了一大帮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有难同当。女丑被太阳活活杀死了,这帮朋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他们纷纷上书,要天帝约束约束他那几个无法无天的孩子。

其实,孩子们的胡闹,帝喾也不是没有干预过,只是孩子们的野性已经被呼唤起来了,对父亲的劝告只当作耳边风。见孩子们不肯收敛,帝!又不忍心将天规施加在自己的骨肉上,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了,反正这对神国也没多大的影响。

这次神仙们的弹劾,终于让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于是他决定找一个箭法精妙、武艺高强的天神到凡间去走一趟,一来帮助尧诛除那些为非作歹的凶禽猛兽,二来顺带教训教训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而那个被选中的天神就是羿。

羿接到命令后,忙捡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匆匆地辞别了妻子嫦娥,降临到了人间。临行时,天帝赐了他一张精美的彤弓和一袋红色的羽箭,并嘱咐道:“孩子们小,不太懂事,你吓吓他们就行了,不要太较真。”

羿先在简陋的宫室里拜谒了满面愁容的尧。尧得知他就是天帝派下来诛除妖魔的天神后,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带他去视察灾情。

在尧的陪同下,羿行走在荒凉的大地上,只见一片的疮痍。枯黄的远山在炎炎的烈日下冒着若有若无的青烟;干涸的河流只剩下一些水流过的痕迹和晒得发白的石头;田地龟裂,禾苗焦枯,积满灰尘的树下,有热晕过去的百姓,枯萎的草丛里,有饿死的枯骨。

“该死的太阳!”羿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燃烧在他的心头。他使劲地握了握斜挎在肩上的长弓,心里已动了杀机。

天神羿降临凡间为民除害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尧陪同羿返回王城时,闻讯赶来的百姓挤满了广场。他们个个扬起黑瘦的脸,煤球一样的眼睛里闪耀着殷切的希望。羿望着这些愁苦的百姓,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动。他略微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迎着人群走去。人们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等羿走到了广场的中央,他们又围了过来,眼里仍是殷切的期盼。这时,不知谁愤怒地喊了一句:“为民除害!”周围的人们立即附和起来,整个广场陷入一片骚动。

站在广场中央的羿,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地解下了弓,沉稳地搭上了箭,朝着天上的太阳瞄去。人们顿时安静下来,都探长了脖子,等待奇迹的发生。

热血沸腾的羿早就把天帝的嘱托忘在了脑后,只见他手一松,嗖的一声,红色的羽箭就奋疾地朝天上的火球飞去,消逝在了苍蓝的天空中。

人们见天上的火球剧烈地晃了晃,但没有更多的反应。人们有些失望了,正在哀叹,突见天上的火球无声地碎裂,纷纷扬扬的金羽乱飞,接着一团红亮的东西挟着一股灼人的热浪,从天空中摔了下来,砸起了一阵厚重的尘埃。好奇的人们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只金色的三足乌鸦,胸口扎着一支红色的羽箭。那乌鸦在地上用脚乱蹬了一阵子,张开的翅膀就慢慢地收缩,最后一动不动地死了。人们再抬头看看天空,只剩下九个太阳了,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地欢呼。

看着死在地上的乌鸦,羿这才想起了天帝的交代。不过祸事已经闯下了,那干脆就放开手去干。羿又嗖嗖嗖的几箭,只见苍穹里金羽四散,流火乱飞,一只只金色的乌鸦接二连三地坠下来,广场上回荡着人们排山倒海的呼声。

天空中只剩下一个太阳了,正在乌云里战战栗栗地东躲西藏。大伙怕羿把太阳全射下来了,心里都很焦急。射得正起劲的羿,突然想到太阳对人们还是有用的,不能全射下来,意犹未尽的他就朝天上那最后的一个太阳虚张声势地做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动作,那早已吓破了胆的孩子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在天空中瑟瑟发抖。看着太阳那惊慌狼狈的模样,羿哈哈大笑起来,地上的人们这才松了口气。

解决了太阳,羿又动身去收拾那些穷凶极恶的猛兽。

那时,中原最嚣张的就是猰貐。前面讲过,猰貐本是一个慈善的天神,后因家族的纠纷被贰负主仆残忍地杀死,黄帝替他伸张了正义,又派巫师用昆仑山的不死之药把他救活,可惜复活后的他迷失了善良的本性,跳进弱水之渊变成了一个人脸、牛身、马蹄、浑身长满了红毛的怪物。猰貐叫起来像婴儿的哭声,喜欢吃人的脑髓,方圆千里,惨遭它毒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猰貐虽然凶猛,也只能够在弱小的百姓面前逞逞威风,一旦遇上了像后羿这样武艺高强的天神,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羿遇到猰貐的时候,它正从弱水里出来。那时,羿射九日的神勇已传遍了每一个山妖水怪的耳里,猰貐一见到羿就掉头钻进了水里。羿哪能容它逃走?朝着它的屁股就一箭射去。接着,猰貐那庞大的身体就浮出了水面,撑开的嘴里露出了半截闪着寒光的箭头。原来,羿这一箭从它的屁股射进去,贯透了它的身躯,又从它的嘴里穿出来了。恶贯满盈的猰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羿消灭了。

杀死了猰貐,羿又转到北方的凶水去对付九婴。九婴是长着九个脑袋的怪物,它既能够吐水,又能够喷火,丧生于它口下的老百姓,真是不计其数。比起猰貐来,九婴就凶残得多了。羿射下它一个脑袋,它又立刻长出一个脑袋,射来射去,总是对它没啥损伤。好在羿的每支箭上面都拴了一根练丝,射出去又可以拉回来,才不至于矢尽技穷。两人在冰天雪地里激战了几十个回合,还是分不出个高下。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九婴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的破绽,反而愈战愈勇。慢慢地,羿发现每次他发箭的时候,九婴总是把胸口护得很紧,而对它的脑袋总不太在意。羿心里想,莫非它的命脉就在胸口?于是,他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九婴见有机可乘,立即腾空而起,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羿觑见它微微露开的胸口,迅疾地发出了一箭,只听得一声震彻云霄的惨叫,九婴从空中一个跟头重重地摔了下来,腥臭刺鼻的血液,污了一地。这时,月亮已经悄悄地升起来了,把清冷的光照洒在雪地上,羿跑过去一看,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它的心窝。

消灭了九婴,羿打马赶向南方。那里,还有凿齿和修蛇两个怪物等着他去收拾。

凿齿是盘踞在畴华之野的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传说它兽头人身,长着一颗五六尺长的门牙,形状很像一把凿子。这颗奇特的牙齿,既是它得名的所在,又是它无坚不摧的武器。据说,就是最坚硬的石头,也可以被它像嚼胡豆一样嚼个粉碎。这凿齿不仅凶残,而且机警。它知道羿的箭法精准,就左手持了一面盾,右手拿一把戈,企图冲到羿的身边和他展开肉搏。但羿是何许人也?岂能让它的奸计得逞?见凿齿拿了一枚盾牌,羿不由冷笑了一声。只远远地发了一箭,闪着寒光的劲矢就透过了厚重的盾牌,直接贯进了凿齿的手臂;又一箭,射掉了它的门牙;最后一箭,直取咽喉,结果了它作恶多端的性命。可笑那凿齿,白白地费了那么大的周章,还没等到它有用武之地,就一命呜呼了。

诛了凿齿,羿又来到了洞庭湖。那时,洞庭湖里有一条巨蟒兴风作浪,被它连船带人吞进肚里的渔民不知道有多少。这条巨蟒,又叫巴蛇,传说它可以把一头巨象吞到肚子里去,三年才吐出骨头来。

羿驾了一叶小舟,在恶浪翻滚的洞庭湖上巡视,搜索那条巨蟒的踪影。船行到了湖心,羿突然看到远处一线白浪向自己涌来,那白浪愈近愈急愈汹涌,中间一条红脑袋、白身子的巨蟒,昂着小山丘一样的脑袋,吐着一丈长的信子,气势汹汹地向羿游来。羿哪敢怠慢?忙张弓搭箭,一连发了数矢,但还是没有射退巨蟒,吃箭负疼的它反而更加凶残地向羿逼来。一眨眼,巨蟒就到了身边。情急之下,羿只好舍弃了舟,一个鹞子翻身,跃到了巨蟒的脖子上。那巨蟒虽然灵活,但它的攻击范围怎么也达不到它的脖子,只好不断翻滚,企图把羿从它身上甩下来。羿拔出宝剑,把巨蟒斩成了几截,腐臭难闻的血染红了大片的湖水。人们把这条巨蟒的尸骨捞起来,竟然堆成了一座山,就是今天的巴陵。

除掉了南方的两大妖孽,就只剩下桑林的封豨了。封豨其实就是一条大野猪。民谚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也就是说,这三种猛兽比起来,野猪是最霸道的,老虎相对来说还更容易对付一些。封豨个头比牛还大,长着长牙利爪,不但毁坏田地里的庄稼,还吃家畜和人,周围的百姓一提到它,无不恨之入骨。找到了封豨,羿只随意地发了几箭,那大野猪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走过去一看,原来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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