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越天心中一沉,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看着敖初吟,伸出苍白的手,道:“给我。”
敖初吟第一次看到她的越哥哥这么凶她,心中只觉得委屈,却还是倔强地将画抱在怀中,瞪大眼睛,“不要!”
敖越天心下一计,作势着急地要站起抢她手中的画,而后在木玖的惊呼声中,向前倒去,眼看要重重地摔在地上,却落在了一个宽厚的背上。
“越哥哥!”敖初吟担心地扑了过去,连手中的画也不顾了,而敖越天本来也要在这时候将画抢来,但一时间又担心为自己垫背的人,于是也不管飞出去的画,努力地翻了身,从那人身上爬起来。
“小玖,你怎么样?”
木玖从地上爬起,所幸地上非常清洁,并无多少脏污之物,他轻轻笑了笑,刚毅的面孔没有丝毫的不情愿,反而很开心能够为敖越天挡这一下,“少爷,我是练武之人,皮糙肉厚,没关系。倒是少爷,不论如何也要爱惜自己。”说着,轻扫了一眼一旁正扶着敖越天的初吟。见她很吃力,便疾走过去,将敖越天抱起,重新坐在轮椅上。
敖越天朝他歉意一笑,而后安抚了一下正自责的初吟,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倒是初吟,我刚才对你那么凶,你可不要记仇。”说着,温柔一笑,还带些狡黠。初吟嘻嘻笑着,自然不会在意。
见时候不早,敖越天便道:“初吟,你在这也待了很长时间了,恐怕皇婶婶要着急了吧?”
听到这,初吟撅了撅嘴,不满道:“母后才不会着急呢!”俏丽的小脸不悦地扭了过去。
敖越天觉得好笑,“怎么?和皇婶婶闹别扭了?”
初吟摇摇头,无辜的眼睛垂下来,看着地面。
“嗯?”敖越天觉得事有蹊跷,便微哄着问道;“受了什么委屈?告诉越哥哥。”
初吟气恼地“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哪个?”
“就是炀国来的安锦喽。”说着,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木玖微一皱眉,道:“少爷,这太阳有些大了,我们回屋吧。”
敖越天没有回答,微微沉默,初吟也觉得如此,便催促他回屋。可木玖明白,少爷这是生气了,虽没有慑人的恼意,但这样的沉默不语更是让人担心。
过了片刻,敖越天开口了,却是温柔道:“初吟,你继续说。”木玖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只盼着这位公主不要说出什么。
初吟点点头,道:“那个安锦,没事就往母后宫里跑,说是觉得无聊,便想与母后说说话,母后为了颜面,当然不能拒绝,可是……”说到这里,初吟似乎有些不甘。
敖越天和悦地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初吟一手撑着腮帮子,无奈道:“也不知是怎么了,经过几次交谈,母后好像非常喜欢她,没事就找她来聊天,兴许,现在还在宫里畅快地聊着呢。”
“是吗?”敖越天轻轻蹙起眉毛,接着又打趣道:“所以,你就来看我了?原来,我只是个代替的。”眼中似乎流露出忧伤,莫名地让人心疼。
木玖站在他身后,朝初吟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可初吟却没看见,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真想来看你的。”见敖越天舒展了眉头,便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又道:“越哥哥,你看的书多,见识也多,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敖越天宠溺一笑,“你说。”
“你知道我母后有头痛病吧?”
敖越天点点头,眸中带些疑惑。
“可是,宫里的御医治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治好,但安锦送了母后一锦囊,挂在腰间,母后居然不痛了。”说着,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敖越天一愣,随即一笑,“这不是好事吗?”
初吟却摇摇头,“当初,我也替母后高兴,可是有次,母后换了衣服,忘了锦囊,头痛再次发作,却比以往更为剧烈……”
“越儿,太阳都这么大了,还不回房?木玖,你这下人是怎么当的?”初吟正说着,身后却传来威严的声音,便回头看去。
那人背对着阳光,身形高大,看不甚清面容,还未等初吟辨认清楚,那人却“呵呵”一笑,温和道:“初吟来了啊,也不来看看皇伯伯,皇伯伯可不高兴喽,哈哈哈。”
幽暗的屋子,在微弱摇曳着的烛火中愈发显得神秘。一人倚于椅上,背后是一位单膝跪地的黑衣人,黑衣人全身上下俱被黑色包裹,只留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似是要将世间的光明都要吞噬殆尽。
“丞相府这些天进了大批珍贵药材?”椅上之人微阖着眸子,不经意地露出一股威严。
黑衣人身体不禁一颤,恭声回道:“是。”
“哦?”那人淡淡一笑,“看来,果真是元气大伤吗?”
黑衣人回答:“不过,得来消息,他明日似乎要出府。”
“似乎?”那人气势一放,黑衣人只觉得气血翻涌,勉强顶住,才回道:“据以往推断,明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他要去拂云寺上香礼佛。”
那人手指轻敲了下椅子的扶手,微微沉思,“知道了,你下去吧。”
拂云寺坐落在紫鸾山脚,虽地处华尚远郊,但常年香火鼎盛,虔徒众多。紫鸾山山势和缓,木秀林深,是处极好的静修之地。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去往拂云寺的道路上悠悠行驶,赶车的人是一位极年轻的俊朗男子,他双目凝神,非常严肃。
这条路虽然较为偏僻,但很少出没贼匪,毕竟是天子脚下,谁也没那个胆儿。可纵是如此,马车外的护卫也是提高警惕,全神关注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便紧紧包围起马车。
道路旁满是花草香,微风一送,便扑鼻而来,浓郁的香味刺激了绷紧的神经,令人周身舒适畅快,情不自禁地放松了心神。
就在这时!道路两旁浓密的草丛里突然射出数十支箭矢,带着裂空之声,呼啸而至。护卫们急忙收敛心神,保护马车。车夫却是纹丝不动,嘴角微扯,带些捉弄的意味。
盏茶时间,不再是箭舞满天,而是一大群黑衣人从草丛里蜂拥而至,刀剑森寒。车夫微微一笑,对着马车里说道:“等人走光了再出来吗?”
话音刚落,只见马车里伸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娇笑着跳了出来,还回过头催促道:“宁逍表哥,快点出来!”言罢,挥了挥手中不知哪来的新鞭子,向黑衣人快速冲去,一鞭下去,一黑衣人躲闪不及,狠狠挨了这鞭,简小婉还在笑嘻嘻地鄙视着他,勾了勾手指,黑衣人心中极为愤怒,一方面是自己劫错人了,另一方面是这女子的行为大大地伤及了他的面子,于是,他持剑狠狠地与她过起招来。
宁逍下车,便看见他家表妹得瑟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看了眼坐在车前悠闲自适的陆梓钦,便足下轻点,施展出卓绝的轻功,向混战的局面里飞去,却没带任何武器。只见他以大雁滑翔之姿,贴地轻掠,手中便多出些许碎石,再腾空而起,眼中精光一闪,手臂微一挥洒,便见碎石快速直击黑衣人穴道,大部分已被定住,无法动弹。
陆梓钦坐在车上观望,赞赏地一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一手,倒是小看了他。”但又转念一想:也对,他在天门中待了那么多年,这样也不算是稀奇事了。
顷刻功夫,黑衣人俱被定住,简小婉开心地蹦跳着与宁逍携手而归,得意道:“嘻嘻,我们现在做什么?”
陆梓钦微微笑着,吐出一字:“等!”
简小婉瞪大眼睛,“等?等什么?让我去审问他们!”
陆梓钦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忽而,他又睁开眼睛,笑道:“来了!”
只见他们的身后晃晃悠悠地行来一辆低调却又奢华的马车,车帘微微晃动着,隐约可见车内有人,却不见马夫,甚是奇怪。
陆梓钦下了马车,朝那辆车走去。简小婉和宁逍见状,也好奇地跟了上去。他们因为心中愧疚,所以才在陆梓钦的安排下演上这出,但却不知道原因,可是看陆梓钦守口如瓶,便也没问。现在见情况如此,心中已隐约猜到几分。
马车在黑衣人前方停下,陆梓钦快速地走过去,恭声道:“少爷。”
简、宁二人惊讶看去,便只见一素手掀开车帘,另一只手微微伸出,梓钦连忙上前,扶着那人手臂,那人缓缓走了下来,正是兰禛无疑。
兰禛此时面带笑容,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丝毫不减她邪魅的气质,一袭淡紫衣袍更衬得她高贵优雅,她赞赏地向简、宁二人投去一笑,简小婉高兴地喊了一声:“兰大哥!”宁逍面色微窘,不自在地笑了笑。
黑衣人自知自己中计了,但无奈此刻穴道被封,连自杀都没有办法,只好干瞪着正向他们优雅走来的兰禛,虽只是缓缓走着,但他们却感觉到无边的寒意。
兰禛走到领头人的面前,凤眸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却转头看向宁逍,声音低魅惑人:“宁公子,你宗门的点穴之法果真奇特,你来解开他的哑穴。”
宁逍点点头,来到那人面前,用一个诡异的手法快速地解开那人哑穴,兰禛眸光一闪,似是心中已经了然,梓钦在旁边感受到了,心中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的悟性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