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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曲终人散

明婳远远地便看到兰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袭白衣,优雅而飘渺,仿若沐浴在阳光下的仙子。心中一阵恼恨,果然与那兰妃一样,是个狐狸精!

在金子卑微的搀扶下,她来到兰禛面前,站定,俯视着目光呆滞的兰禛好一会儿,见她额上已经有些薄汗,白皙如玉的脸晒得泛起些微粉红,更显娇艳动人,她心有不悦,对金子道:“去,把安柳给本宫叫来!贱人!跑哪去了!”

金子正要去找,却见一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而后小心翼翼地跪下,道:“安柳不知皇后娘娘大驾,请娘娘恕罪!”

明婳见她这幅样子就不快活,脸上还是一副悠闲的神情,话语却毒辣:“那要本宫如何恕你的罪呢?鞭笞,还是黥字?让你一辈子当个奴才!”

安柳连忙大呼:“娘娘饶命啊!安柳再也不敢了!”

明婳斜睨她一眼,“哼,本宫有没有要你的命,怕什么?”安柳闻言,这是默默地流泪。

兰禛实在没有观看的兴趣,她已经被太阳晒得全身发烫了,听到安柳的哭声,心中更是厌烦,而只有明婳身上的戾气才令她心中好过一点。

她送给金子带的佛珠终于起作用了。那佛珠本身就带有迷幻的作用,但她曾在金子的膳食中放过解药,所以金子无事,只是经常与金子在一起的明婳却受到了影响。看她的气色与心绪,恐怕夜夜无法安睡,噩梦连连吧?看着梦里那些挥之不去的曾经受过她伤害的人露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来索取她的性命,她一定不好过吧。

这时金子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娘娘,您别气伤了身子,更何况,明天就是,嗯,圣女的预言之日,玩玩不能出了纰漏啊。”

明婳听罢,方觉得蓦然醒悟,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了,难道是因为每夜的噩梦吗?这些天,她都做着一些噩梦,使她经常不是神思恍惚就是心情暴躁,而嬴谡每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似乎是在瞒着自己,使她心中更为焦虑恼怒,她可不想她的宏图伟业受到任何人的阻挠!

兰禛明显感受到她心绪上的波澜起伏,心中不禁冷笑。明天就是圣女预言之日吗?极好,圣女预言之日便是结束之日,她已经期待很久了。

明婳放过了安柳,并嘱咐她道:“明天给本宫好好表现,千万别耍小心思,也别出什么纰漏,否则,可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安柳点头应下了。明婳继而看向兰禛,对安柳道:“圣女就得有圣女的样子,放在太阳下晒做什么?明天可得给本宫好好打扮打扮她,别让濮溪城的老百姓笑话了!”

仔细地看了拦着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准备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前几日,国师是不是来过?”

安柳低声称是。明婳眯了眯双眸,冷哼一声,一把捏住兰禛的下巴,道:“果然是狐媚子!到处勾引人!哼!”狠狠甩下兰禛的下巴,恶毒地在她脸上逡巡一小会便带着金子离开了。兰禛知道她心中所想,怕自己年老色衰,迷不了嬴谡了。只是,嬴谡真的曾被她迷惑过吗?她很期待明天的精彩场面!

晨光熹微,朝霞漫天,在天边铺陈出一匹艳丽之极的锦缎,美不胜收。濮溪城的百姓早早就起来了,却非往常一般,做生意的开门,摆摊的吆喝,集市中人来人往。他们都撇下平素的事情,往一个地点汇聚。还有不明白的人随便拉住一人询问,那人便指向城内张贴的榜文,让他去看,自行去了。

离皇城不远的一处有九楼之高的高台旁此时被围得人山人海,密不透风。不一会儿,皇宫一队守卫先行而至,疏散开人群,让他们往外围去了。百姓俱伸首张望。

随着一声“皇后娘娘驾到!众公主驾到!”一排华丽的轿辇映入眼帘,百姓屏住呼吸,俱感受着皇家的富贵与气派。那一排轿辇停在了高台后,高台后设置一些皇家坐席。

紧接着,为首的轿辇上下来了一位丰腴女子,其肌肤如雪,眉目若画,姿态袅袅婷婷,那是寻常百姓从未看过的绝色。周围百姓俱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下来后,便陆续有各色美女下了轿辇,俱年轻貌美,一时间的视觉盛宴冲击了他们的眼球,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待她们都落座,周围百姓便都俯跪相迎,高声呼喊千岁。

明婳颇有些高兴于此种场面,她缓缓而优雅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对着所有百姓道:“炀国的子民们快请起,今日哀家来此,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百姓俱惊呼不已,原来这么如画的女子竟然是他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吗?

明婳继续笑着,沉稳缓慢地说道:“睿英帝薨逝,哀家痛彻心扉,然先帝尸骨未寒,朝廷便起内乱。先帝猝然,未留下传位诏书,众皇子群起逐鹿,欲成真龙天子。哀家不忍先帝子嗣兄弟阋墙,自相残杀,正值螟南圣女做客我国,哀家便与众皇子相商,由天意决定我们的天子!”

“好!好!”众人高呼不断,场面极为热烈,只是有人疑惑,为什么没有皇子出现呢?正想着,便听一声高呼:“三皇子殿下驾到!”紧接着,皇子们陆陆续续地到来。却不与众女眷坐在一起,而是坐于另一边。

众皇子入座,只见为首的三皇子俊美非凡,一晃蓝色的眸子深沉睿智,周身气势逼人,颇有帝王风范,众人心中都有些怀疑新帝是否会是安辕。

紧接着,高台上出现了一位女子,白衣胜雪,衣袂随风飘扬,恍然如仙,只是那面上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依稀可见那秀致的眉眼。

众人屏息等待,只见圣女的双手高举,双眸阖上,仰首面向天空,似是要与天交流,又似是要乘风归去。不少人都听说过螟南族圣女的故事,传说圣女是天神的使者,能够与天神交流,能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是,此时的他们依然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圣女当真能够预言他们的新帝是谁吗?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圣女依然维持着那种姿势,纹丝不动,众人不禁都有些焦急,更加怀疑了,只想着来这儿还不如回家卖东西呢!

就在人群骚动的时候,天边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众人吓了一跳,渐渐安静了下来,转首看向天边。只见原本的晴空万里此时却涌现了几许乌云,乌云越聚越多,来势极为凶猛,仿佛不想给人们任何的休息机会,夺得他们全部的呼吸。

渐渐地,乌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原本的澄澈天空,原本的亮堂世界,此时却变成了一片的黑压压,乌云压得极低,仿佛就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人们开始恐慌,开始有些相信了高台上的圣女,这是天神的话语吗?他们等待着,却不在焦急。

雷声滚滚,闪电恣意划破天空,黑压压的云朵在天空上快速地行走着,高台上的圣女此时也开始了高声的吟哦,说着一些他们根本听不懂的繁复语言,众人激动了,他们竟然有幸听到神的语言!圣女吟唱着,呼唤着,电闪雷鸣下,白衣翩跹,美丽得动人心魄。

过了好一会儿,乌云尽散,天空恢复了湛蓝澄澈,众人却仿佛做了一个梦般,只觉得方才的所见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一个个神情激动,高呼“圣女!圣女!”唯有皇家坐席上的人均是一脸淡然微笑,但那微笑似乎有些嘲讽。

高台上的圣女睁开双眼,缓缓放下举起的手,悠然华美。她看着台下的众人,目光悠远绵长,带着怜悯与仁慈,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天神,方才予吾神谕,吾要将神谕告诉你们。”

高台下的所有人此时都望向高台上的圣女,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圣洁,他们屏息等待着神谕,等待着神赐予他们的新帝。

“天神告诉吾,炀国不灭,唯有创先河、开先例之举……”

“什么创先河、开先例?”众人急忙问道,心中疑惑,难道是要改革?

圣女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她缓缓道:“阴阳相合,女子如画,尊贵荣华。唯有具备此三种特点之人,方能保炀国不灭!”

众人惊怔,什么阴阳相合,什么女子如画,世上有如画女子有尊贵荣华之人,但是有阴阳相合之人吗?自古以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哪来阴阳相合之人?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说道:“阳就是太阳,阴就是月亮,阴阳相合便是日月相接,此乃明也!”

人群顿时沸腾了,阴阳相合是明,女子如画为婳,论到尊贵荣华,谁还及得上炀国如今的皇后娘娘呢?而皇后的名讳就是——明婳!这么震惊古今的事情怎能不让他们惶然不知所措!素来男子掌握天下权利,哪有女子是真龙天子,这,这,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可是天神的神谕还会有错吗?

明婳满意地看着沸腾的场面,只是脸上依然一派淡定从容,丝毫没有失去了凤仪,众人见她雍容华贵,气势不凡,顿时便信了几分。

“嗤!”一声响亮的嗤笑声压过了沸腾的人群,众人愣怔看去,只见一道灰色的人影瞬间飞跃而上,去往高台。

“是国师!”有人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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