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想要那一对纱灯吗?”萧斯年问身边一位年轻男子。
“可不是么,灯主人说了,谁能连续猜对他十个灯谜,他就将这对纱灯双手奉上。”年轻男子回答,“可惜呀,多少人只能猜出七八个,就差最后一两个,怎么都猜不出来。这位公子,看你文质彬彬的样子,多半是个读书人,你不妨也去试试?大家聚在这儿,无非就是想看看最后谁能将这对灯赢走。”
“明月,你可喜欢那灯?”萧斯年不禁来了兴趣。
“如此精巧的纱灯,谁人会不喜欢?你若对自己有信心,不妨一试啊。”
“那好。”
萧斯年刚要举步往中间去,一个尖利的嗓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这位老丈,你莫不是舍不得你这对纱灯,存心寻大伙儿开心,这样的谜面怎会有解?”
“这位姑娘,老朽一把年纪怎会打诳语,这谜面自是有解的。姑娘若答不出,还是让后面的人来解题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丈,我家小姐很是喜欢你这对纱灯,我们虽不猜迷了,但你说个价,我们买下便是,总不让你吃亏。”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出言反对。
“姑娘,老朽若是贪这些银子,又何必摆这些条陈出来,这纱灯老朽不卖,只赠予有缘人。”
“就是嘛,姑娘猜不出,怎知后面无人能猜出?”大伙儿纷纷说着。
“哟,这不是谢家妹妹吗?这么好兴致也来猜灯谜?这对纱灯实在精致,姐姐我虽不才,也想来试一下呢。”又一个柔美的女声。
“王悦,是你?这说起来,你难道不应该称呼我一声姐姐吗?”
无巧不巧,谢芳菲和王悦各自带着贴身婢女逛花灯,竟同时逛到了此处。
论岁数,王悦原比谢芳菲大上几个月,两人平日里见面,谢芳菲一直称呼王悦为姐姐。如今却不同了,两人同时被选入皇上的后宫,但以谢芳菲位份为尊,位尊者当为姐姐,所以谢芳菲才有这么一说。
“你!”王悦对谢芳菲本就一肚子不爽,现在见她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她面子,心里更是气急,“叫你一声姐姐也没什么,只是姐姐这般耍赖,若让某人知道了,只怕对姐姐名声有亏。”
王悦自然不是省油灯,她瞬间调整了策略。
“我又不是白拿人东西,但若有人故意编些瞎话出来,还真是不好说了。”
这两位女子尚未真正入到后宫,却已在言语上斗了个难分难解。
“这位姑娘,你到底猜不猜谜,不猜的话还请让过一边,我们可都等着呢。”后面排队的人见她俩一味斗嘴,都不乐意了,一个劲催。
王悦没奈何,只好上前从老者手中取了十个灯谜,走到灯火处去解谜了。
傅明月毕竟好奇心重,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躲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谢芳菲和王悦彼此不对眼。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萧斯年不知何时已回到她身边,见她一脸微笑注视前方,忍不住问。
“三妻四妾,对你们男人来说真的有乐趣吗?是不是看着女生为了争宠各种斗法,心里特别有成就感?”对着萧斯年,傅明月已不再有什么设防,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明月,你放心,我王府里绝不会出现第二位女子,此生我只与你相守。”萧斯年却会错了意,赶紧表白自己。
傅明月莞尔一笑,“我自然是明白你的心意,我刚才那句话可并发针对你,只是随口有感而发罢了?你莫要多心。”
“你真有闲工夫看别人笑话,不如和我一起来解谜。”萧斯年将手中的灯谜展示给傅明月看。
十个灯谜一多半不难,其中最难的一个对傅明月来说却又太简单,因为就是那个著名的斯芬克斯谜语,什么动物早上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晚上用三条腿?这不就是人吗。
见萧斯年陷入苦思,傅明月不由得有些小得意,她拿过谜面走到放置纱灯的案几前,“老丈,是不是我将这十个灯谜的答案写出来,这对纱灯就归我了?”
“这位姑娘,只要你十个答案都写对了,纱灯自然就是你的。”面前这位老者六旬开外,很是慈眉善目。
“好!”傅明月二话不说,拿起笔来在纸上将答案 写出,“老丈请看,我这十个答案是否正确。”
“姑娘才智非凡,老朽佩服啊!这十个答案全都正确。看来这对纱灯可算是找到有缘人了。”老朽见到最后一个答案“人”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四周的人群也随之爆发出一片掌声。
“慢着!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厉害。”谢芳菲越众而出,见是傅明月,也是一愣,心中真是各种懊恼,想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一次次败在这个女人手里,害她颜面无光。
“竟然是德仪郡主,素闻郡主才智无双,果然名不虚传,王悦在此有礼了。”
“王小姐何需多礼,明月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不敢贪功。”
傅明月的意思是自个比他们多掌握了一千多年的知识积累而已,但在王悦耳中,所谓的巨人自然指的是赵王萧斯年了。
“郡主真是过谦,可不像有些人,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王悦绝不放过任何机会,斜眼看了一下正站在一边生闷气的谢芳菲。
“这位姑娘,纱灯已帮您包好,您看需要给您送到府上吗?”
“那就麻烦这位老丈,将纱灯送去赵王府吧。”萧斯年不想与这些女子缠夹不清,上前来携了傅明月的手,“两位,我和明月还要往前头去,就此别过。”
围观人群渐渐散了,只留下了谢芳菲和王悦还站在那里。
看着萧斯年和傅明月离去的背影,谢芳菲一阵阵恨意袭上心头,傅明月又一次抢了她的心头好不说,还害她在王悦面前失了颜面,这才是让她最无法忍受的羞辱。
“姐姐还不打算走吗?妹妹就不奉陪了。琉璃,我们去玄武湖边上放河灯吧。”王悦见谢芳菲气焰全无的样子,心中很是快活,笑着招呼贴身婢女转身离去。
“小姐,小姐,人都散了,我们也走了吧。你不是也说要去放河灯的吗?再不去,怕是没有好位置了。”陪着谢芳菲的是阿莲,见四周已是无人,便忍不住提醒她。
“还去放什么河灯,难道让我去看王悦那丫头的脸色。”谢芳菲出门时的好心情业已荡然无存,心中憋着一股子气,不知如何发泄才好。
“若不是有那傅明月横插一杠子,小姐早就将那对纱灯拿到了。这人怎么每次都来搅局,小姐对她也实在太过忍让了。不就是仗着自家快要当上赵王妃吗?若她当不上赵王妃,看她还能得意多久?”阿莲边咕哝边看自家小姐的脸色。
“阿莲你又胡说了,赵王对傅明月岂是一个好字能形容的,赵王眼中何尝有过其他女子。她当不成赵王妃,除非是她死了。”谢芳菲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随即又消失了,“我也不奢求太多,若皇上待我能有赵王待傅明月一半的好,我已是心满意足。王悦之流的我压根就没太放在心上,皇上眼中尚且无我,又怎会有她。”
“小姐,奴婢斗胆说一句。若有人能助小姐除去傅明月,小姐可愿前往一见?”阿莲大着胆子说。
“哦,竟有此事?”谢芳菲转头看了一眼阿莲,“小小一个傅明月,结下的梁子还真不少。这样有趣的人,我还真有兴趣见上一见。”
“小姐,你若真有心,就随奴婢去到前面那座烟波楼,有人正等着和小姐见面详聊。”阿莲早就和冷奴说好了见面的地点,但是如何说服自家小姐她一直心中没底,不曾想竟是这般顺利。
“阿莲,看来你早就在替我谋划此事了,是吗?”谢芳菲脚步未停,言语之中的凌厉阿莲怎会听不出。
“小姐恕罪,阿莲实在不忍见小姐受委屈,这才越俎代庖,还望小姐看在奴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奴这一回。”阿莲熟知谢芳菲的脾气,二话不说当街就跪了下来。
“好啦!我也没说你什么,快起来说话。你我虽有主仆只名,其实我心里都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我自然晓得你都是为了我好。”谢芳菲见效果已经达到,便做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她倒不是担心阿莲会对她不利,她只是不愿意有人随随便便就识破她的心思。
跟着阿莲进了烟波楼,小二听说是冷小姐的客人,便让她们直接上三楼的雅座。
冷奴一直等在窗边,看到谢芳菲二人进楼来,躬身对戴着面纱遮面的萧锦绣说:“小姐,谢家那丫头果然来了。”
“好!一会你去守在门口,切莫让闲杂人等靠近。”萧锦绣脸上虽被剑划过破了相,但并未伤及眼睛,故此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仍是极其犀利有神。
“谢小姐,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等候尊驾许久。”冷奴将谢芳菲二人带入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