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男朋友给的？”
“这次跟他没有关系，是我有一个远房表妹在里面当前台，是她跟我说，这间杂志社一直都在招人，而且是管理层，你真的可以去试试。”
向天歌先给名片上的所谓杜社长打了通电话，才寻着地址找了过去。
在一处格外荒凉的地界下了车后，一直到走进破败不堪的老式居民楼里，向天歌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地址。
再三打过电话确认，等看清楚角落里的门牌号就是她手中的地址时，一股不祥的预感迎面袭来，令她立刻调头就走。
谁知道刚一转身，就碰上一位穿着大红大绿、提着个菜篮子的超前卫的小老头。
向天歌先是一愣，然后赶忙赔不是后准备退开，却叫那边忽然推搡着她往里走去。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著名的婚纱杂志——《真爱》杂志社。”
“……”
向天歌被推进门去，转身的时候发现，这还真像是一间杂志社——到处都堆放着各类时尚杂志，不过是N年前的，衬着灰蒙蒙的室内和已经斑驳了的墙壁，历史感和时代感都忒强——简直就是一部活生生的91版《编辑部的故事》！
“我……其实只是路过……”
向天歌说完话立刻夺门而逃，却在门口叫身手更加矫健的小老头给拦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会是路过？刚才跟你通电话的人可不就是我吗？我刚刚就是去门口买了两根葱，中午给大家烙饼吃。你看我，这一回来就遇上了你，嘿嘿嘿，就是我们要招总编没错，我看你就特别合适，不用面试了，明天直接就来上班！”
向天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忙后退道：“爷爷，我真的只是路过！”
“‘吹吧吹吧，吹走你的骄傲放纵’，刚才你在电话里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向天歌小脸一垮，“爷爷，求放过。”
“不要叫爷爷叫得这么亲热，我这个人是很有原则的，虽然看你是个人才，但坚决不会用人唯亲。我是这里的社长，你就叫我老杜，这里的人都叫我老杜。”
“杜社长，我……”
“嗯~，叫老杜。”
“随便吧！总之，我今天真的只是路过，我自己其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冲撞了您的龙王庙，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就走！”
向天歌说完话，立刻往门口奔。
谁知道刚出门口，立刻听到背后一声巨响，紧接是人的哀嚎。
她慌忙跑下楼梯，刚跑了几步，又觉得不放心，迅速折返回来时，果不其然看见那位所谓的杜社长，竟然整个人睡在地上，捂着胸口——这一看就是心脏病发作的节奏。
向天歌赶忙上前去翻他的衣服口袋，“有没有药？！您有没有药啊？！”
“你你你不能走……”
“我现在当然不会走！您的药在哪啊？！”
“《真爱》须要你，我也需要你，我看过你在《Mamour》主笔的那些封面跟文章，全都做得特别好，我们须要你啊！”
“都这个时候了您能不能不要再说工作上的事啊？有没有药？！到底有没有药？！您先顾好您自己吧！”向天歌急道。
“我们《真爱》杂志社是91年在西京成立的……”
晕！还真是91版《编辑部的故事》……
老头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真爱》的创业史，从它还是一间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社说起，到它接受过市里再到省里这样那样的表彰。因为怀揣着同样的热情，他们第一代创始人历经艰辛，才在纸媒日渐衰落的今天，把杂志社延续至今。
老头越说越是感慨，“自从网媒盛行，中国加入WTO，越来越多的行业资源被大机构、大寡头占`有。我们这种传统型纸媒，要是再失去像你这样既有经验又有才情的总编，那根本无法与外面的杂志社，特别是有外资背景的杂志社斗。”
向天歌越着急对方越淡定，到了后来，老头开始捂着的是心口，随着说话间越来越激动，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改为捂着肚子。
向天歌沉默了一下，“您肚子还疼吗？”
老头立刻皱眉苦叫：“哎哟！我胃好疼啊……”
向天歌应声而起，居高临下对老头怒道：“刚刚弄得跟心脏病发作似的，怎么这会儿又改成胃疼了？”
老头一惊，赶忙一只手捂着心口，另外一只手捂着胃道：“哎哟哎哟！都疼啊！”
向天歌气不打一出来，“您这是为老不尊！哪有您这样的啊，觉得欺骗我很有趣吗？”
向天歌说完话，抓起掉在地上的包包转身就走。
老头身手敏捷，连忙从地上翻起，对着向天歌离开的背影叫道：“你刚才明明已经走了，在知道我发生危险后，却还是能迅速回来，那就说明，你是一个既讲心也有心的人！”
向天歌没有回头。
“我知道跟《Mamour》那样的大杂志社相比，《真爱》又小又简陋！但是，谁说环境就决定了一本杂志的质量？一本杂志的好坏，从来都取决于创造它的那个人！”老头又追到门边，冲外面喊。
向天歌一路小跑出了楼道，这一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裤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勾了蜘蛛网。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脚上的十二厘米高跟鞋忽然一歪，她立刻摔倒在地上。
害怕身后的人会再追出来，她赶忙从地上爬起，才发现左脚的脚踝已经疼得站都站不住，复又重重摔坐在地上。
身后的楼道里，老头的叫声还在耳边徘徊，他说：“没有杂志社会要你，你在《Mamour》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被传得全行业皆知，现在就算不看《Mamour》的面子，也绝对没有人敢用你！到我们《真爱》杂志社来，我们不介意你的出身，也不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我们只在乎你能不能从跌倒的地方再爬起来，让外面的人都看看，你向天歌是打不死的！”
向天歌一下从地上弹起，也不管能不能站稳，提着高跟鞋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