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学年,风平浪静。日历一天天地揭去,会考一门门地经历,高二的生活在指尖上流逝而过。
转眼,又是暑假。
这次,韩哲仍然不去北京。所不同的是,他父母要回来呆两个月。所以,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同时,因为他们的出现,不得不让我再次想到两家的悬殊,我又莫名地担心起来。尽管他几次三番都说他父母是白手起家,完全没有贫富歧视。但我内心还是忐忑不安,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家。
夏天本就温度高,胃口自然就小,白天我又要等韩哲电话,所以不常出门,和前一年一直泡图书馆完全两个样。妈妈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在家装了空调,让我舒服一些。这下子,我就更赖在家里了。妈妈上班,我有时午饭热一热吃一点,有时就泡完泡面,时常被妈妈唠叨。
韩哲每天都会联系我,只是时间都比较短,他父母通常都在家,也是想陪伴他的外公外婆。有饭局或与亲朋好友会面时,必然要求他一起去,所以我们的聊天很珍贵,但时间和频次都不固定,因而我每天必须守候。
莫名地,心情就跟着电话起起落落。唯一可以有的发泄口,就是孙越。自打她知道了以后,我就不避讳地和她说各种细节。韩哲不大赞同我跟朋友聊得太多,他觉得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他真是不懂女生啊,女孩子之间怎么可能这些话题聊得很浅?一定是详细播报的啊!
周六画画因为没了哲哥的等候,我就会呆得久一点。一开始我会跟孙越讲是怎么开始的,又是如何发展的。孙越问起发展到哪个阶段了,我就故作含羞地让她猜,她指了指唇,我点点头,她就笑骂道:“作死啊!都发展到这步了,才让我知道。看来我在你心里真是太不重要了!”
我勾住她的手臂摇啊摇地讨饶说:“好越越,乖越越,这还不是人家不好意思嘛!哲哥都说了,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哦!”突然发现把这句话抬出来真有用。
孙越无奈地叹口气,手指点一下我额头:“这次原谅你了,以后可不带这样的啊!”
我点头如捣蒜,她又问:“最近怎么不见哲哥来找你?”
“唉!”这不提也就罢了,一提我就只叹气。
“你们没事吧?”她小心问道。
我摇摇头:“没事。你知道吗?他爸妈来了?”
“嗯,听我爸提起。”孙越一边回答着,一边整理起书桌。
“唉!所以啊,他就很忙呗,天天不是在家陪着就是得见亲戚朋友。”
“他爸妈呆多久?”
“整一个暑假呢!”我略有些失望地说。
“哦,难怪你那么不开心。那就干脆见见他爸妈,认识一下吧?”孙越拿起一叠书,在桌上敲几下排排整齐。
“才不要呢!”我吐吐舌头道。
“为什么?以后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呀。”她打趣我说。
“什么丑媳妇?!我可是美媳妇!”我不服地纠正道。
“这还没见呢,就自称媳妇了。不得了,不得了,小妮子如此恨嫁,不得了!”孙越哈哈笑着。
我假装怒道:“还不是你给下的套!”佯装着要挠她痒,她赶忙求饶。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样的人。”我又唉声叹气了,“对了,你有见到过,或者有听你爸说起过吗?”
“我没见过他爸妈,哲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那时你们都还没来,他还是跟着上一批的学员在学。不过......”孙越坐在书桌旁,慢慢说起来。我身体前倾认真地听着。
“我爸爸和他父母是认识,也有些了解。听说他爸是北京人,长得高大威猛,很大男子主义,但对他妈妈很宠爱。她妈妈你知道的,是上海人,听说是长得很秀气文静的,所以哲哥比较像他妈妈。他小时候跟着爸妈在部队,小学才回到上海的,这个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
“他和舒凝好像是一起在南京部队里长大的,后来他们爸爸妈妈转业就一起调到了上海。”孙越认真地回忆着,“话说他们两家关系也真是很好。你不要生气哦,据说原先他们父母之间是想促使两个人以后能在一起的。”
我尽可能保持脸色不变,孙越还是很识相地赶快再解释:“你千万别乱想,哲哥心里只有你一个。舒凝也有自己那个谁,所以没有的事,我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什么,父母有这些想法很正常啊!毕竟关系熟念,又门当户对的,肯定会想亲上加亲嘛。”我用特别轻松的语气说道。
“是啊是啊,家长哪能管得了这么多,就算哲哥父母再怎么喜欢舒凝,那也要人家舒凝愿意才行,对吧。”孙越口无遮拦地继续说,“何况什么门当户对,哪里这许多规矩,你和哲哥两情相悦就是最主要的,家庭条件和背景根本就不重要嘛。再说了,父母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样。哲哥有自己的主意!”
我没有搭腔,估计面色有些凝重,孙越看看我又安抚道:“你别想太多,说不定哲哥父母一见到你就喜欢地不得了!你漂亮又聪明,人见人爱,他爸妈不喜欢你才怪!”
我勉强笑笑,扯开话题和她聊到了别处。
孙越是站我这边,不断在为我加油鼓劲,可她提到的都是我平时抑制住不去想的问题,但这些问题不是我不去想就不存在了的呀,终有一天会要面对。
那时,一切又会如何?
带着悻悻的心情离开孙越家,心中有一团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又闷又重,压得有些透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