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自己要和音如一起行动,凌骁便一直闷闷不乐地待在屋子里不肯出门,珺绾宽慰他:“要坚强啊,凌骁。”
凌骁有气无力地倚在藤椅上,一脸生无可恋:“你杀了我吧!”
珺绾循循善诱道:“我现在不清楚音如到底知不知道山魅藏身于何处,只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日她所设的迷阵的确困住了山魅。”
“珺绾……”隔了一会儿,凌骁才哑着嗓子说:“倘若我真的被音如给害死了,你不要后悔。”
“那是当然,叱咤风云的魔主宰若是栽在一个小姑娘手中,我会毫不犹豫地另嫁他人的!”珺绾眯着眼睛扯出一个极为敷衍的微笑。
凌骁也终于知道珺绾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就只有冒着生命危险和音如同行了。
于是凌骁干笑了两声,倒头大睡还美其名曰养精蓄锐。
珺绾不想打搅他,便出了门到国都边境的彩云江边坐一会儿。
据说这彩云江原本倒映着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祥瑞之光,却因国内多年灾害,江水干涸,如今只能看见龟烈的土地。
珺绾叹了一口气,在江边结满蜘蛛网的凉亭里坐下。
百无聊赖中,珺绾想起了几日未曾联络的琼华,便拿出明灵鉴施法,问道:“琼华,你在不在?”
不一会儿,那边便传来琼华略显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珺绾有些兴奋,连忙问她:“想必你已经到了青丘了吧?”
“可不是吗?”琼华的语气不似珺绾想象中那般雀跃,倒是有些压抑,“怎么了?是不是我大哥让你来找我?”
“你放心吧,我已经和你大哥说清楚了!况且你好吃懒做,在天界也没什么存在感,我父君暂时不会找你的。”珺绾仗义地说。
琼华顿了顿,仿佛长舒了一口气,才说:“那就好。”
珺绾隐约察觉琼华哪里不对劲,今日的她情绪低迷,说话的语调也不像平日一般大起大落。
因此珺绾有些担忧:“你怎么了?没见到林云起?”
琼华连忙答道:“见到他了,我现在正和他在一起呢,不跟你说了,有什么情况再找我!”
话毕,明灵鉴那边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珺绾气结,殊不知此刻的琼华正收好了明灵鉴,气势汹汹地向林云起走过去,她还是那句老话:“你肯不肯离开这里?”
林云起神情坚定,扬起下巴道:“阿华,青丘一日不强大,我便一日不会离开这里,这是我的信念!”
琼华一怒之下,把捏在手里的爆裂琉璃往林云起脚下一扔,顿时爆裂声噼里啪啦响起,呛鼻的烟雾包裹在林云起身边。
林云起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坚定不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的族人压根不把你当一回事,这样一盘散沙一样的族群如何强大?”琼华柳眉倒竖,语气是痛心疾首的。
林云起波澜不惊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阿华,纵然青丘如今群龙无首,族人也不服我,但你也不至于将他们打成重伤吧?”
琼华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觉得还不够解气:“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将他们打伤而不是打死!”
“阿华!”林云起略带愠怒地喝止琼华。
琼华倔强的眼眸中终于溢出几丝泪意,她抬起眼睛将泪水吸回去,林云起一看她面露潸然,忍不住挪了挪脚步。
可是他还没能走到琼华身边,还没能拉住那条碧绿的袖袍,琼华就又说:“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们离开这里吧!”
“就当你不是青丘血脉,我也不是天界神女,我们无拘无束地云游四海,不去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安心享受当下,难道不好吗?”
她素来凌厉的面上浮现大片憧憬和温柔,她圆圆的杏眼里散发的光芒,宛如瀑布上的一弯彩虹。
历来执拗如刀的林云起也在这一刻,心生悸动。
琼华所说的无拘无束,他幻想过千百回,可是这念头没有一次不让他满头大汗,他向往的生活,需要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倘若他弃青丘于不顾,琼华又私自逃离天宫,两人自然可以换来一段安逸舒适的日子,可是未来呢?未来总有一日会到来啊!
如若青丘还是这般弱小,而他只是狐族之中不起眼的一个,拿什么给琼华幸福?天帝追究起责任时,他拿什么保护琼华?
琼华也明白他的想法,但眼下的青丘实在让她看不到一点希望。
青丘族人懒散内斗,不服管教且毫无上进之心,就连外族偶尔来犯,他们也只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所以待了短短几日,琼华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她对林云起说:“我不怕遭天谴,也不怕天帝问罪!这些你都不用替我担心,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肯不肯走?”
静默了许久,林云起还是摇头,在他将将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时,琼华已经怒不可遏地把剩下的爆裂琉璃扔在了他的脚下。
同时怒吼道:“王八蛋,你去死吧!”
珺绾虽然不知道琼华和林云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想来也替林云起捏一把汗。
琼华出了名的暴脾气,不论发生了什么,吃亏的都是林云起。
一念及此,珺绾不由得在乌烟瘴气的江左界打了一个寒颤,随即兀自回到魏钦府上。
路过后花园时,只见唐楚妍牵着小念儿,正在教他走路。
珺绾从未与如此幼小的孩童接触过,见到胖嘟嘟的小念儿,心中就像小鹿在撞似的,忍不住驻足观看。
小念儿长了一张圆脸,大大的眼睛像极了唐楚妍,他的胸前挂着一把叮叮作响的长命锁,走起路来长命锁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唐楚妍慢慢松开了小念儿的手,绕到小念儿正前方,笑容如同春日的风:“念儿,来娘这儿。”
小念儿勉强能够站稳,此时望见唐楚妍离他而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唐楚妍则柔声鼓励他:“念儿,来。”
又过了一会儿,小念儿才下定决心似的迈出一步,然而他毕竟年纪太小,身子一动便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这时,唐楚妍连忙冲过去将他接住,小念儿便委屈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