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分别,对姜祁霄而言,已是残忍,偏生傅华昔还要来个一刀两断,干净彻底,怎能不叫姜祁霄心伤难忍呢!
“阿霄,里头还放着你精心准备的上邪铃,我看你把自个那份宝贝着,也知你对傅将军情意埋得深,你也别怨傅将军绝情,我瞧得出来,她心绪内敛,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轻言决裂,只怕是顾及到了其他,如此行为,才想着如此结果,对彼此都好了,她今日要铤而走险,上鬼雾岭走一遭,也是瞧出来了皇上的忌惮了!”
“哎!情字果然磨人心呐!”祁陌修带了些许感慨地说道。
姜祁霄如玉般修长的手指仔细摩挲着方才傅华昔摩挲过的每一条纹路,古朴雅致间,行云流水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必然性,仿佛这檀木箱子上的纹路是浑然天成般,这点感悟,他倒是与傅华昔想一块儿去了,甭管前缘如何,单是这点,便叫姜祁霄同傅华昔此生注定了,即便是,往后聚散难测,也是情意长存了。
“修远,傅家一切可好?”
“自然,婚事搅黄了,傅将军远赴疆场,依着此刻将军府里头的安宁,已然是好的了!”祁陌修这话倒是实话实说,绝没有挖苦姜祁霄的意思,“我说,你同揽月郡主三年前便……”祁陌修大约是要弄明白瑞儿的身世,便问开了,可话到临了,又觉着场合不合适宜,便收住了话语。
“我同揽月之间并无苟且之事!”姜祁霄说得坚决。
“那……她怎么会整出个小娃娃来喊你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是个会不择手段算计的人,声名仪态还是爱惜的,断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便是雍王被贬了临渚王,到底王府颜面还是要顾及的!”祁陌修这话虽然绕,其实意思也简单,就是依着姬揽月的人品,她绝不会整无中生有的事情来让姜祁霄做那个便宜爹,这个种情由,他怀疑姜祁霄有隐瞒。
“修远,你又对她了解多少呢?往常不过是因了我的关系,见过几面,今日便要为了她来质疑我的话语?”姜祁霄这话问得有点重,也是心头恼怒,所有人都偏颇姬揽月,拿她的一面之词信以为真。
其实,姜祁霄在心头,还是埋怨傅华昔信了姬揽月的一面之词,轻易将他推了出去,毕竟,不相干的人如何想,也与他姜祁霄无关,此刻不过是祁陌修问到了点子上,一下点燃了姜祁霄心头的诸多怨愤和懊恼,才对祁陌修说话重了些。
姜祁霄他即便通晓世事,精于谋略,到底还是红尘中人,脱不了七情六欲,自然也会有喜怒哀乐,如此失了分寸的言语,又是在祁陌修跟前,倒真不会多有诟病!
情绪,毕竟只可在亲近之人跟前显露,虽是有些亲疏不分的诟病,可到底还是人之常情,这点理解,祁陌修不会不通晓,自然也不会恼姜祁霄的失言!
“阿霄,那个孩子……孩子毕竟无辜,谁又会去质疑一个稚子的话语,我不会,傅将军更加不会,所以此事到如今地步,你也别怨傅将军,她有她的思量,今日之事,她定然受伤深重!”祁陌修神色认真,言语间多了份沉稳老练,与他一贯玩世不恭的风格倒是大相径庭。
“对不起,今日之事,我心里头也不好受!”于暮色夕阳之下,姜祁霄的俊颜隐在阴影里头,辨不清脸上神色,只得从他气息不稳的话语里头,读出那么一丝悲凉和无奈,还携了一丝怨尤!
“她走得利落,还带着齐齐一刀断了我与她之间的联系,她可曾顾念过我分毫?修远,如此被辜负,我也难受!”
“也只怨你桃花债太多了!”祁陌修这话带了一丝戏谑和调侃在里头,他不过是受不得如此压抑的心境,想用些许调笑的轻浮吹散此刻压抑的心境罢了。
“那些本就不是我所愿,三年前对揽月只是情意初萌时的错觉,此刻对昔儿,才是真真正正刻到骨子里头的铭心蚀骨!”姜祁霄转眸瞧着城墙之外的西北向,轻吐一口浊气,似要将方才浮散压抑的心境尽数理顺,将不该起得恻隐之心一一掩埋。
还是那番感悟吧,多情便是无情!
“那揽月郡主的孩子?”祁陌修虽是心头有了些猜测,但还是不太确定。
“我与她未有越轨之举,自然不会有孩子的存在,那个叫瑞儿的孩子着实生得灵巧,虽不是我的孩子,可倒是还是姜家的血脉,我自然不能苛待了他!”
“你是说,他是揽月郡主同……五皇子的骨血?”祁陌修犹豫着追问道,当年姜檀珏对揽月郡主上心得紧,要说他乘人之危,祁陌修绝对信,因为在祁陌修眼里头,姜檀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男女之事上,他未必会守节!
姜祁霄不做痕迹地微点了点头,“五哥一向爱慕揽月!”
“可他怎就能忍心自个的骨血在天下人面前错认你作爹?”
“他心中权欲重过我太多,自然天家血脉之间的淡薄他拿捏得很准了,可惜了那个孩子,生要叫亲生父亲利用了去!”
“揽月郡主就能纵容姜檀珏的所作所为,让自己的孩子错认了爹去?”
“有伊梦尧在中间搅和,揽月有能知晓多少真相呢,只怕这个孩子她还一门心思认作了是我的,所以在天下人面前,我未揭穿,是给揽月和临渚王留个颜面,可惜,我一念之差,却要同昔儿生离了!”姜祁霄话语里头的无奈越发浓重,大抵是人世抵不过荒唐的命运吧!
祁陌修神色从震惊转为了然,毕竟有年少的情意在,姜祁霄在那种境地之下,顾全姬揽月的颜面也是情有可原,只可惜如此就误了同傅华昔之间的缘分了。
“伊梦尧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还对你一门心思,念念不忘,今次未了搅黄你的婚事,居然连揽月郡主都容忍了下来,还抬出了揽月郡主在天下人跟前给你安个莫须有的名目,你可有计划杀一杀她的嚣张妄为?”
“现在还不是时候,父皇对她的诸多行为有些纵容在里头,怕是借着她的手在行自己的某些目的,所以伊梦尧才会行事如此嚣张乖戾,大约也是借了父皇的威严,排布自己的打算!”
“可她毕竟是异国公主,大越的皇宫里头,又能融得下她多久呢?”
“所以必然她会有见嫌于父皇的时候,可现在这个时候,我若动她,便是犯了父皇的忌讳,惹来父皇的猜忌了!”
“可你就甘愿受伊梦尧的摆布?”祁陌修嘴角带着一抹沉着在兄的自信,也是了解姜祁霄绝不是个甘愿被动防卫的人,明的大手段不好使,可暗地里的小动作,还是能耍一耍,出口气的。
“修远,你不一向最了解我吗?”姜祁霄这回的回答里头少了许多沉闷和无奈,“她对我的干涉过了界了,几次犯到了昔儿那里,我那还能容她?她在父皇那里得来的纵容只怕也快消耗完了,修远,你说此刻,她若在起些不合规矩的动作,父皇会如何看待她呢?”
“呵呵,如此也好,就让她自食其果,摆布人惯了,也让她尝尝被人摆布的滋味!”
“修远即是同意,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姜祁霄盯着西北向的眸子突然转了过来,只盯着祁陌修,眼里藏了一丝精明的算计,直看得祁陌修心里头发颤。
“我同昔儿之间今日是缘尽之时,可我得想个法子,再把这缘分重新起头,自然伊梦尧那事就交托给修远你了!看在今儿个身为新郎官的我落寞至此的份上,修远你可别回绝我哟!”姜祁霄话里头带了几分无赖,仿若刚才的落寞和无奈的凄楚之时一瞬镜花水月的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