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挂在天空的最高处俯瞰大地,丰硕的季节染上几分秋的萧瑟,显得有些苍凉、寂寞。
沉弦带着起义军和已降的擎轩军来至玄雀城外,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带者些许衰落的味道。微微抬眸,看到城门上方的牌匾上三个鲜红的大字……玄雀城。沉弦不由得微皱眉头,已经一年没有回来这里,想不到今日竟是以这种方式回来,真是世事难料,往日种种,过眼烟云。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扭头,只见远处一阵军马,浩浩荡荡,为首的两人皆骑着黑色的骏马,一人蓝色的头发折射着阳光,打在青色的战甲上,英姿卓越。而另一人,一袭白衣,飘渺模糊,墨色的头发散在白衣上,形成强烈的冲击,却是完美的和谐,翩若仙人。
军队由远及近,不多时已行至城门前,洛熵看到一脸淡定的沉弦,不由得一笑,这一年来,他们已不是单纯的情敌了,而是政敌,更是朋友,若两个同样强大的人碰在一起,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沉弦策马奔至洛熵旁边,轻声道:“擎轩军已全部归降,我军无任何伤亡,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攻入玄雀。”
洛熵似笑非笑道:“你是大元帅,理应由你下令。”
沉弦嘴角微扬,淡然至极,“国不可一日无主,北诸需要一个新王,这是从起义那天起就注定的,而你,是众望所归。”
看看沉弦,洛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你呢?你付出那么多,若是称王,也应是你。”
沉弦笑笑,眼光飘向远方,变得有些飘渺,“我显然不适合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我更向往自由,等起义结束后,我就会带着我的擎轩军回到边疆,默默的守护着北诸的疆土,所以……”沉弦又看向络熵,道:“所以你一定要称为一个明君,让我从心里服从你,称为一个能让人们心甘情愿跪下的皇帝。”
说完,他策马奔至城门前面,大声道:“传洛相命令,攻入玄雀,直入皇宫,不得扰民,违者重罚。”
“是!”声音震耳欲聋,回荡在玄雀上空。
城门被士兵推开,几十万大军攻入玄雀,往日热闹非凡,云气升腾的玄雀城,此时每一处都是萧条,街道上空无一人,两旁的店铺都已关门,只剩下青石板的寒光和不时掠过的飞鸟的影迹。
洛熵、沉弦、风绝炎带领着军队直逼皇宫。皇宫的朱漆大门紧紧关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皇宫门外无一人看守,这座代表着皇室尊严的皇宫已接近于一座空城。
只见洛熵轻轻一挥手,起义军已将宫门撞开,纷纷涌入宫内。
宫里随处可见惊慌,逃窜的宫女太监,本来庄严肃穆的皇宫圣地此时竟像是杂乱的市井。
朝阳殿,皇宫中最神圣的地方,此时,御林军手持利器将朝阳殿围住,不让起义军靠近,试图做最后挣扎。
洛熵依然是骑在马上,看着一脸傲然的御林军,嘴角勾起一个奇异的弧度,深沉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牺牲,也不想让血染红我脚下的土地,所以,我劝你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归降我军。”
降,还是不降,仅在一念之间。
众人面露难色,互相对看一眼之后,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无秩序地向两排分散开来,巍峨壮丽的朝阳殿毫不保留地瞻露在阳光之下……一瞬间,千年间的辉煌与荣耀在顷刻间崩溃坍塌,扬起满天尘埃。
殿外此时嚣闹异常,而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依旧是那个集君王之气于一体的华贵朝阳殿,却冷清异常。隆英一袭明黄的龙袍,乖巧地窝在太后怀中,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后,朕兵败了吗?为什么外面那么吵?”
太后轻轻拍着他的背,脸上是一片温婉柔软,“皇儿,母后没有保护好你,你不会怨母后吧?”
“不会,”隆英坚决地摇头,“母后生我育我之恩,隆英怕一生都还不起,何来怨母后?”
“皇儿乖,母后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见隆英点头,太后爱怜地望他一眼,从袖口中掏出两样东西:玉玺和虎符。她轻轻将两样物件放在龙椅上,喃喃道:“这两样东西,世上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当年我用尽心机取得沉弦调动兵权的虎符,如今又要拱手相送……只可惜,隆家的百年基业,就败坏在我手里……”
隆英站起身来,拉拉她的衣袖,唤道:“母后……”
她笑着拉起隆英的手,转身走入后殿,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
风吹动地上的落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光线下耀眼得恍若天神般的身影,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魅力,接着,他薄唇轻启,声调威严而庄重:“开殿门。”
将士们如鱼跃般将朝阳殿团团围住,一直步伐整齐的队伍走向殿门,朱红色的大门沉重地被打开了,队伍顿时分成两列,站在通道旁如一株株屹立不倒的白杨。
苍凉的秋光将殿前三人的影子拉长。洛熵转过身,带着胜利的微笑,望向沉弦和风绝炎,说道:“我们……赢了。”
走在漆黑狭小的过道中,隆英变得不安起来,他紧紧握住太后冰凉的手,问道:“母后,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里好黑,隆英好害怕。”
“皇儿不怕,一会儿就亮了,再等等好不好?”黑暗中看不清母亲的脸,但听到母亲那轻柔的声音,依旧给了他莫大的勇气,隆英暗暗定下心,拉着太后的手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