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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回家

桐镜将玉续带回琦玉宫后,柳碧莹便取了一盏清水来喂了玉续喝下,也就是在片刻之中,玉续便呕出一口黑血,缓缓醒了过来。

见了眼前的人是柳碧莹,玉续缓缓笑开,“南宫彦可是气坏了?”

柳碧莹佯怒的瞪了她一眼,可是唇畔的笑意却出卖了一切,“我只是说叫你激怒他,你倒好,险些杀了他。”

玉续起身,锦瑟上前将她身上染血的衣裳除去,只听见玉续说道:“我本也不想这样做的,可见了他就忍不住动了杀意,还好他在险些扼死我的时候松了手,否则我便没命回来见姐姐你了。”

柳碧莹帮着她解开颈间的盘扣,没好气道:“你该是谢天谢地才对,若是南宫彦当时少了一分顾忌,你就是有十条命都是不够的。”

很显然的,玉续现在的心情极好,对着柳碧莹的话也多了起来,“接下来便需要和敬公主出马了吧?”

柳碧莹颔首,并没有玉续那般轻松,她需要好生计算每一步,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算到,才能保证玉续的成功离开。

于是她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次你不要再鲁莽,一切按照计划来。”

听见她如此认真的嘱咐自己,玉续哪里还好意思不认真,于是她也板起脸孔向柳碧莹保证,“姐姐你便放心吧,事情会顺利的,即便不顺利我也绝不会牵连到你与和敬公主。”

柳碧莹伸手捂住她的嘴,低低摇了摇头,“不许浑说,会成功的。”

玉续亦是点点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柳碧莹问起玉续,“出了西凉,可有人来接应你?”

“按着姐姐的吩咐早就找了我在东夏的旧友相助,届时他们会在西凉与东夏的交界处等我,我只消与他们接应即可。”

“可都是靠得住的?若是到了西凉以外的地方我便是鞭长莫及了。”

“放心吧,都是靠得住的。”就是这样说着,玉续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回到东夏的场景,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多了起来。

可柳碧莹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时,仍旧还是有意外发生了。

近来天气变化大,拓跋衡忽然便发起了高烧,本计划着最近就离开的和敬夫妇不得不暂时在宫中留了下来,好安心照顾拓跋衡。

孩子的事是大事,急不得催不得,可玉续这边又实在是等不得,若是再晚一些,被人发现了玉续的尸首不在乱葬岗还指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柳碧莹便缠着胡玄然要了许多药,尽数塞给了和敬,只希望拓跋衡的身子能尽快好起来,和敬心中亦是着急。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玉续还在等着了。

胡玄然的药一向都是最好的,拓跋衡几乎用了令人咂舌的速度好了起来,就连替拓跋衡诊治的太医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起来。

但无论如何,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和敬一行人总算是离开了西凉,而玉续则装成了和敬身边的丫头跟着和敬离开了。

等确认了和敬的马车车队离开了京城后,柳碧莹的心才算是落了下去。

将玉续从京城送出去后已经完成了计划的一大部分,自己也拜托了桐镜的手下沿路保护着玉续安全离开,只消等一段时间,玉续回到东夏后给自己来信便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除了拓跋衡这个小插曲之外,一切的进行的十分顺利,在和敬一行人快到达东夏与西凉的交界处后,玉续便趁着夜色一路往东夏国方向而去。

她走了没有多远,就看见有人在暗处点燃了一簇鹅黄色的灯笼,她大喜过望,是了,自己之前安排好的人已经到了。

东夏国的国姓为耶律,国中大部分民众都姓耶律,来接应自己的是自己先前的好友,耶律润泽,是个不折不扣的翩翩公子,自己与他是多年的好友,算得上的青梅竹马,是极为可靠之人。

看见远远的有一个身影向自己行来,耶律润泽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他终于还是等到了玉续的归来,他如今的高兴比之于玉续的少不到哪里去。

同时他又担心着,因为玉续回来,他必须要将如今国家中的情势告诉玉续,他知晓玉续并不是一个重权谋的人,现在回来也不过是因为要与自己的情郎相会。

可无法,历史就是这样的残忍,她不得不要被卷入其中,或是成为脚下蝼蚁或是成为万人之上。

“润泽。”玉续几乎走近,几乎一把就抱住了润泽,喜极而泣。

润泽顿了顿,将自己已经举起想要抱住她的手重新垂落,缓声说道:“欢迎回来,阿玉。”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玉续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她凝神片刻放开了润泽问道:“清泠呢?他怎么没有来。”耶律清泠正是玉续的心上人。

润泽微微闭上了眼睛,就知这事是躲不过的。

见润泽神色有些古怪,玉续心中一声巨响,就连先前放松的神色都紧张了起来,她又重复问了一遍,“清泠呢?”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口中溢出,润泽的脸上充满了愧疚,见玉续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不禁将脸别过去,不敢看她,“宫中有事发生了,他……死了。”

犹如一声晴天霹雳,若不是润泽手疾眼快的扶住了玉续,玉续可能就会直接瘫倒在地。

怎么可能呢?明明他说过会等自己的,为何会先她一步而去?

若是到了这个时候,玉续的脑中越是清明一片,她立即便问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她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会将耶律清泠也卷进去。

夜里的风沙很大,润泽被风沙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看见玉续的长发也被风吹散,于是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为她系上,将她小小一张脸藏在大氅里头。

只听他柔声说道,口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我们先回去吧,路上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

玉续随润泽到了先前定好的客栈后,润泽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玉续。

俊池专政,残暴无双,最后引得朝臣不满,群起而攻之,在宫中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政变,而清泠作为侍卫长在保护俊池的过程中身受数箭,不治身亡。

而耶律俊池早就被反贼软禁,老皇帝身子不好,如今国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朝中丞相全权代理。可即便是这样,东夏早就乱做了一团,若是此时无论是西凉还是北戎任何一个国家大举进攻,东夏只有亡国的下场。

房中的蜡烛火光微然,跳跃在玉续眼底,几乎将玉续所有的希冀尽数焚毁,玉续觉得像是被什么扼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

“耶律润泽,我走前,可是拜托了你好生帮助清泠,你便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承诺么?”玉续觉得很是无力,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无声无息的瘪了下去。

润泽垂下眼,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浓密的阴影,看上去哀伤至极,“对不起。”

他背对着烛火,低垂着头向自己道歉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寂寥,玉续觉得他孤单的可怕,不知从何起,他竟然也变得与自己记忆中不一样了。

二人沉默相对很久,玉续最后还是握住了润泽的手,紧紧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手与自己的一般冰冷,玉续感觉到他在用力的攥拳,于是她伸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起来。

“对不起,润泽。”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天边忽然翻涌起的流云,飘渺虚幻。

润泽半晌没有说话,只听见玉续接着说道:“我们回去,我会将父皇的王座夺回来,绝不会叫东夏垮掉。”

耶律皇家的子嗣并不多,除了俊池,婉儿与玉续,剩下的都还是些几岁大的孩子,如今婉儿已死,俊池被囚,也只有自己站出来才有可能稳定了混乱的局面,她即便是再不想也是不得不这样做的。

润泽显然被她的话骇了一跳,不知她何来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每一次的政治更替,伴随着的,都是流血和死亡。

他连忙出言阻止,“阿玉,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他还是留着私心的,不想让喜欢的女孩子去冒这样大的风险。

大抵东夏国的女子身体中都流淌着一份豪迈的雄心壮志吧,玉续此刻却是一点不怕,她只是更攥紧了润泽的手回答道:“我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你么?你可愿意同我拼上一拼?”

不知怎得,润泽在玉续的身上看见了从未有过的气魄,他喜欢的女子原来不止是有温柔柔软的一面,还有这样刚强的时候。

自然的,他不会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人去送死,于是他便也郑重颔首。

“阿玉,即便前头是死路,我都会随着你而去。”

玉续满意的笑了,她就知晓,永远宠溺着自己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润泽不会放着她不管,她就知道,即便是到了这种危急的关头,润泽也绝不会离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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