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
林槿钰闻声身子一僵,蓦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她熟悉的脸庞。
“果然是你……”
林槿钰表情有些狰狞,因为真的见到那个‘已死’的君清以二皇子的身份出现,站在昆虚殿门口,一身皇子宫袍的模样,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作何表情。
“你真的是二皇子。”
看着主位上的君清,或者现在应该说是盛君祁,林槿钰有些自嘲的说着。
她也是刚刚听说这昆虚殿是二皇子的住处,又猛然想到盛君邪曾化名君贤骗的自己,就想赌一把,逼问侍卫,想要逼问出君清与盛君祁一些些相似,这样她便可以确定了她的猜测。
然而林槿钰记忆中君清是落下山崖死了,可侍卫刚刚却是说二皇子也会参加宴会,这便让林槿钰以为自己猜错了,这才颓然离开。
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是对的,而且盛君祁他也没死。
那,那醉雨萱呢?
“雨萱呢?她与你一同坠落山崖,她怎么样了?”
林槿钰压制着自己心头的一点点对盛君祁的芥蒂,询问着。
君清,君贤,都是用另一个身份骗着自己,不过盛君邪是故意为之,而盛君祁却是在两人互相不知道身份,互相用假名字的时候相识。
所以芥蒂固然是有,可是林槿钰却并不恨他。
“她也无事,我们跌落山崖时,正好被一株斜伸出来的树枝挡住了下落的身体,只是当时两人都有伤,便昏迷了,等醒来之后发现我们已经被山下的一户村民所救,养好了伤,我就带她回了皇宫。”
随后盛君祁又将他们这些日子的一些经历大概的给林槿钰讲述了一遍,林槿钰这才知晓原来这些日子,盛君祁和醉雨萱已经培养出了很深的高于革命友情,简称爱情的东西。
“那还真是恭喜你们了,本就是一对赐了婚的璧人现在又真的有了感情,看起来雨萱这丫头真是没白从南楚亲自跑过来找你。”
林槿钰听罢叹了口气庆贺着。
至于为什么叹气,她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里被惆怅包裹着,有些不能自拔。
对于林槿钰的恭喜,盛君祁毫不客气的全盘接受,嘴上的笑意也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眉眼间都是幸福的光芒。
他也没想到,原来那个醉雨萱,就是他被赐婚的南楚小公主。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有些人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人,所以不管最后是以何种方式相遇,相知,最后该是你的,就一定还是你的。
“林兄,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林槿钰,就是我天汉国那个现在盛传的妖女战王妃。”
忽然盛君邪一转话音道。
看着记忆中总是长袍束发,帅气小哥模样的林槿钰突然变成了气场十足,华裳加身的战王妃,盛君祁着实是打心眼里没有想到。
若说醉雨萱的身份是盛君邪意想不到的意外,那么可以说林槿钰的身份就是盛君祁第二个意想不到。
等等,他好像依稀记得战王妃是妖女的这个消息,还是在茶楼的时候,从她自己嘴里传出来的。
眼神古怪的看着林槿钰,盛君祁颇为好奇林槿钰会怎么会自己再外面散播自己不好的谣言。
面对盛君祁的怪异眼神,林槿钰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尴尬,反而是一派坦然的很,“对啊,我一个战王妃竟然和二皇子,还有南楚国的小公主在帝都偶遇并且相识,这还真是缘分呐。”
“哈哈,是缘分,真是缘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
盛君祁闻言哈哈大笑,似乎是想调侃林槿钰,又继续询问道:“那外间你自己传言自己是妖女,这才让战王对你宠爱有加,可是你分明不会妖术,也能将我们战王勾去了心魂,你说说你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给盛君邪灌迷魂汤?借你个胆子你敢吗?”
林槿钰闻言挑眉,颇为鄙视调侃自己的盛君祁。
拿自己开玩笑很好玩吗?她现在可是惆怅的很。
“这我还真不敢。”
盛君祁闻言耸肩道,随后继续调侃道:“所以我这不是特别佩服你能降伏我们天汉国最冷血无情的战王吗,你知道吗,我曾经一直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呢。”
盛君祁与盛君邪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盛君邪无心王位,盛君祁亦是,所以即便是两人性格上有很大的不同,可是两人却成了在宫中所有皇子中,唯一兄弟齐心,关系最好的两个。
“他确实不会。”
林槿钰喃喃道。
盛君祁刚要追问,却见醉雨萱身着一身淡紫色长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跳着跑了进来。
裙摆因为她跑的太快,灌了风,随着她跑动随风飞舞,如同一只活泼的花蝴蝶一般。
“林锦,你怎么进宫了,我还说过两日出去找你呢。”
醉雨萱直接扑到了林槿钰的身上,语气中满满的开心怎么也掩藏不住。
她太庆幸了,庆幸自己居然可以死里逃生,庆幸自己还可以活在这个世上,所以她现在见到林槿钰,简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
这个曾经她坠入山崖之际,让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终于又再次见面了。
“今日皇宫设宴,我自然是要进宫的。”
林槿钰努力将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差点没把自己嘞断气的醉雨萱往下扒拉着,不满抱怨着:“倒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曾下山找你们都没有找到,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死里逃生也不知道先通知我一声,让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都是我们的错,让你担心了。”
醉雨萱闻言,那张姣好的脸上都是自责与感动。
又在林槿钰的身上蹭了蹭,醉雨萱将自己对于这次再见面的感动与庆幸表现了个淋漓尽致以后,这才依依不舍的从林槿钰身上起来,看着林槿钰那一身已经被自己蹭的微皱的华丽宫装,耿直道:“不愧是邪王府的妃子,这参加个宫宴,竟是可以打扮的这么华丽,这身打扮都抵的上我南楚皇后的衣着了。”
“这再怎么说也是我天汉国的战王妃,宫宴上自然是不能失了身份的。”
盛君祁闻言终于是得以插话道,随即不满的朝着醉雨萱招了招手,吃醋道:“雨萱,你还不过来,一进门就直接去了王妃那,还搂搂抱抱的,再这样,以后就不将你放出来了。”
闻言醉雨萱白了眼吃醋的盛君祁,嘟嘴道:“哼,你不放我出来,我就自己溜出来,我就不信你还拦得住我?”
这盛君祁,自打自己跟着他回宫,两人坦白了一切,发现都互相喜欢着彼此以后,他就越来越霸道,成天见这个也吃醋,见那个也吃醋,现在连个女人的醋也吃,简直是个大醋坛子嘛。
不过虽然醉雨萱是这么说,可她的身体却是诚实的。
话毕,她人也已经站到了盛君祁的旁边,一脸的小女儿家娇羞,与盛君祁斗嘴起来虽然毫不客气,但是语气中还是有着掩不住的甜蜜,硬生生塞了林槿钰一嘴的狗粮。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这里是公众场合,就算是秀恩爱,多少也要关心关心我这个落单人士的感受吧。”
林槿钰一脸鄙夷的看着那两个无节操秀恩爱的人,抱怨着。
“你不是有天汉国最让人敬佩的战王盛君邪了嘛,还有什么好被关心的,我还羡慕你呢!”
醉雨萱继续和盛君祁腻着,还故意朝着林槿钰挑了挑眉,似乎是在挑衅。
呵,盛君邪吗……
林槿钰的眼神暗了暗,脸上却是不露痕迹,白了眼醉雨萱,道:“行了行了,看在你们大难不死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继续腻歪,我先走了。”
说罢,林槿钰便起了身,将刚刚醉雨萱给自己压皱了的衣裙整理了一下,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宴会晚上才开始呢,你这会儿离开了,要去哪里?”
盛君祁突然道,一下子就将林槿钰给问住了。
确实,天汉皇上不召见她,魅贵妃也不召见她,她虽然是战王妃,可似乎在这皇宫中,她还真是没地方去呢。
回头看了眼盛君祁,发现他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淡淡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异常,林槿钰便点头道:“说的也是,想我堂堂战王妃进宫以后竟是没地方去,还得靠二皇子接济,那我就在这里当一回电灯泡,继续被你们腻歪甜掉牙吧。”
林槿钰这话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没想到,其实事实就是这样,她确实被盛君祁与醉雨萱两人无节操的频繁秀恩爱差点甜掉了牙。
“你们赶紧成婚吧,不成婚,天理不容啊。”
林槿钰在与他们呆了半个时辰,吃撑了狗粮以后,感慨的说着。
说好的好兄弟呢,自己曾经两个铁哥们就突然成了这副整日撒狗粮的腻腻歪歪模样,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今日晚宴时,我就让父皇给我们将婚期提前,到时候你可要来吃我们的喜酒啊。”
盛君祁嘴角微微上扬,一脸幸福的说着。
那扬起的,酷似盛君邪的弧度,一度让林槿钰失神。
三人正聊天间,白管事突然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看着屋中三人一一行礼,随后看向林槿钰,脸色有些凝重的道:“王妃,皇上有请。”
盛介明要见自己?!
林槿钰闻言心中突然一震,还没待她问出什么,盛君祁却是先开口了。
“白管事跑的这般匆忙,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吗?”
白管事在宫中行事多年,能让他跑的这般匆忙,这般慌张的事情,盛君祁还没见到过几件,因此盛君祁可以敏锐的可以感觉到白管事今日的不寻常。
闻言林槿钰看了眼盛君祁,又看了眼白管事,随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等待着白管事的回答盛君祁提出的疑问。
感受着众人的注视,白管事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道:“唉,实不相瞒,其实是皇上出了点事。”
“父皇怎么了?!”
盛君祁闻言顿时起身,瞪着白管事让白管事不由打了个寒颤。
“皇上是因为吃了赵侧妃带来的糕点,身体有些微恙,可赵侧妃却说那给皇上吃的糕点曾放在王妃马车上,她一同准备给魅贵妃糕点,魅贵妃吃了却没事,所以……”
白管事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下面其实不用他说,厅中三人也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们是怀疑自己给糕点里下药了是吧。
呵,那盒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马车上的糕点,果然有诡异!
林槿钰不屑嗤笑一声,对于赵玲珑的陷害嗤之以鼻,“我知道了,带我去见皇上吧。”
说着,林槿钰起身就要跟着白管事离开,却听盛君祁又道:“我随你们一起去看看父皇吧。”
说罢,盛君祁交代了醉雨萱在这里等他回来以后,便兀自急匆匆出了昆虚殿,看样子倒是十分担心皇上的身体。
林槿钰与白管事就这么跟在了盛君祁的身后,一路去向了皇上的寝殿。
盛介明的寝殿,林槿钰觉得用富丽堂皇来形容都觉得有些廉价,简直可以说是奢侈至极。
到处古物金饰,将寝殿装点的让人为之咋舌。
拐过那淡黄色纱帐,林槿钰终于是见到了她这么久以来,日盼夜盼,时时刻刻想要手刃了的盛介明,还有魅贵妃。
行了礼以后,林槿钰便站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这两个她要刺杀的对象。
盛介明此刻半躺在明黄被褥铺成的床榻上,闭着眼睛,被御医诊着脉搏,黑白缠半的发丝铺在床榻上,若是忽略了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盛介明可以说也是个美男子。
再看那边坐在床尾,一身暗紫色贵气镶金线宝石的宫装加身,头戴凤冠,妆容精致的女人,林槿钰猜测,那应该就是魅贵妃无疑了。
美,是真美,而且保养的极好,所以岁月留下的痕迹在她的脸上都可以归纳为沧桑美。
只是她眼角在见到林槿钰时露出的一丝讶然与愤恨,却是让林槿钰感受到了深深地恶意。
“你就是林槿钰?”
魅贵妃攥着丝帕,看着林槿钰的那张脸,似乎要将她盯破。
“回母后,臣媳便是战王之妻,林槿钰。”
林槿钰故意加重了战王之妻这四个字,将魅贵妃气的大喘气的同时,也将魅贵妃身旁的赵玲珑气的牙齿直打架,身体都忍不住的颤抖着。
“呵,素来听传言说战王妃是妖妃,蛊惑我儿,本宫从来不信,只觉得我儿喜欢便好,可是你现在竟是胆大妄为的对皇上下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魅贵妃掷地有声的说着,已然给林槿钰治了罪,似乎并不用林槿钰再多说什么。
“魅贵妃也不可这么草率的定了王妃的罪吧,这事情,不还没有查清楚吗。”
盛君祁刚刚与御医交谈完,瞥了眼魅贵妃说着。
“这件事还需要查吗,我吃了玲珑的糕点一点事也没有,而皇上那盒糕点曾放在王妃马车上,皇上吃了就立刻感觉不适,不是她,又会是谁!”
魅贵妃看了眼盛君祁,对于他帮着林槿钰这件事,十分不悦。
“御医说父皇这腹泻无力可能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并不是有人在里面动了手脚,没准是赵侧妃做糕点的时候,没有清洗干净食材导致也说不准,魅贵妃又怎能直接定了王妃的罪呢。”
盛君祁站在林槿钰的身旁,与林槿钰一起对峙着魅贵妃。
“二皇子怎么能这般说话呢,妾身起了个大早,特意为皇上娘娘准备的糕点,用的都是一样的食材,一样的器皿,可是魅贵妃吃了都无事,偏生放在王妃马车上的那盒给皇上吃的糕点,皇上吃了顿觉异状,怎么可能是妾身的问题呢。”
赵玲珑说着,白了眼林槿钰,转身跪在了魅贵妃的身旁,挤出一丝眼泪,可怜巴巴道:“母后,您可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乖玲珑,你快起来,这么多年你在邪儿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本宫都看在眼里,自然是相信你的。”
魅贵妃见状赶忙扶起了赵玲珑,一副婆媳情深的模样,倒是林槿钰成了个外人。
林槿钰闻言勾了勾唇,躬身对魅贵妃行了一礼,道:“这盒糕点臣妾当时并未在马车中见到,下马车以后才被侧妃的丫鬟不知从哪里取出,所以臣妾与这糕点导致皇上身体不适一事,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望母后明察。”
闻言魅贵妃嗤笑,“明察?这么大一盒糕点,你怎么可能没有见到,分明是在找借口罢了!”
“母后怎可这般对臣媳,臣媳嫁入战王府多日,母后都未曾来看过臣媳一眼,今日是第一次见臣媳,却还污蔑臣媳,根本不相信臣媳所说的任何一句话,臣媳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惹得母后对臣媳这般不满。”
林槿钰说着说着,也学着赵玲珑,拿出小手帕擦着眼角莫须有的眼泪,眼泪汪汪的看着魅贵妃,却见魅贵妃身子猛地一震,仿佛透过林槿钰,看到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