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风道:“真人如今有何打算?真要灭杀了无字天书之内的所有生命吗?”东来肃然点头道:“他们破坏了我定下的法则,已是宇宙的垃圾不得不除。况且这无字天书我还要传给地藏菩萨。”他身旁始终未曾开口的地藏菩萨惶恐道:“多谢东来真人!只是这等至宝放在小僧的手上未必安全啊!”
音王忽正色道:“东来真人所赐,谁敢生出歹意?”东来面色微沉道:“地藏菩萨在界内已是无人可以小视的大能,料来他们也不会动了恶念。界外生命虽然多有喜于与我为敌者,但此刻我便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选择了什么样的未来。”他言毕右掌轻挥,此地空间顿时一亮,原来他体内古卷已经金灿灿的展开在头顶上方。
东来并不抬头观望,只是又一指前方的静止画面,这画面却骤然消失,随即竟不可思议的出现在古卷之内。霎时画面一活,立显一派惊慌纷乱之象,那凶恶道人正高声大喝道:“事已至此,我等必无幸理!大家便先杀尽被抓捕而来的一切界内生命,当做自己为净化三界而出力吧!”他言语之内似含神通,一言既出乱象稍歇,果有大能纷纷施法把王母娘娘为迷惑东来而先期投入此地空间的界内生命毫不犹豫的一一诛杀。
林如风在外看得分明,急忙大惊叫道:“真人快快出手救他们一救!”东来缓缓摇头道:“他们生命为我所掌,随时可以复生。而今日若是在此身受苦楚而亡,倒能一鼓作气消解全部罪业。故而依我之见,救不如不救。”林如风身躯一震默然不语,地藏菩萨却是大惊失色神情复杂的望着东来道:“真人。真人。”音王语气随意的道:“死便死了,有什么可少见多怪的?东来真人在此,死亡反是重生的契机,你莫要目光短浅提出可笑之论!”
地藏菩萨闻言一凛,心中似乎刚刚意识到低等生命在高等生命眼中竟是这般可有可无,不由生出些许茫然失落之念。东来将此情境尽收眼底却不为所动,反将双目轻闭感应古卷中的变化。此时九个界外大能中有一面貌慈善的道人大喝道:“师兄如何在此坐以待毙?那无字天书不是早被你控制了吗?不然你立刻唤醒那王母娘娘令其收了神通罢!”
凶恶道人惋惜道:“无字天书已经不受我之控,李东来必已脱困!如今他又反将我们困于这一空间之内,想来我等今日在劫难逃!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他竟心狠如此,居然甘愿送这一万亿无辜生命为我等陪葬!”此时人人皆知他这番话语意在激将,东来却不为所动默然独立。
画中那和尚一直端坐念经,忽然双掌一拍将肉身震得散去十之七八,仅余一颗完好头颅开口叹道:“生息图啊!当日我获赐此宝时便恍惚看到了自己因此宝而亡的景象,莫非这都是天意?”随着他双掌合击生出的澎湃巨响,王母娘娘居然也恢复如初,她只扫视全场片刻便神气一缩喃喃道:“怎会如此?焉能如此?圣祖不是传旨说必可成功吗?”
那和尚哈哈笑道:“师妹终于醒了,今日我们都要丧身于此!”王母娘娘转头道:“师兄变做这副模样还笑的出来?”和尚笑道:“你我终于可以师兄妹相称,实乃转生界内数万年间一大快事!”王母娘娘悠悠一叹道:“我们努力克制了数万年,还是未能戴罪立功回返界外。”
和尚满不在乎道:“你看从前被贬入三界的有哪个回去了?圣祖责我们来到三界同样没想过再让我们回去。怕是他的本意就是想让我们被尊者所灭!看来还是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掌控着一切啊!”王母娘娘也笑道:“先让尊者替他清理大穹和三界内的垃圾生命,然后再使得尊者灭度,这便是圣祖的打算吧?”和尚未及答话,那凶恶道人忽然怒道:“大胆!竟敢胡言妄议至尊!你们不必等李东来动手了,此刻便灭度去吧!”
凶恶道人实为此次行动真正的最高首领,也是当下无字天书内的第一大能,他话语一出神通立现,仅余一颗头颅的和尚不知如何便应声散为无尽细腻颗粒四处飘洒。岂知每颗微粒仍是人形俱全的缩微和尚模样,其中一个和尚张口欲呼,却转眼又散灭无形。在这和尚生命层层灭度的同时,王母娘娘却将周身华服一抖,顷刻生出一道圆形护罩阻隔了内外,竟使自己毫发无伤!
凶恶道人一惊道:“洪钧老祖的气息!”王母娘娘惊魂未定却仍故作镇静道:“老身被册封为王母娘娘之际,洪钧老祖曾赐下一件保命法宝,便是这紫霞仙衣。你这道人在界内隐忍数万年,想不到甫一出世便要将我这未来的圣祖门下击杀,当真是胆大包天!”凶恶道人面色如常道:“未来的圣祖门下?真是痴心妄想!这护罩仅能护你三个时辰,而这无字天书的空间恐怕转眼即灭,可笑你还如此得意骄横。”
道人转头再不理王母娘娘,复又大喝道:“将此地一切界内生命尽数杀了!”古卷下方的林如风轻呼一声面色惨白,但见那本是自愿为他们出力的界内大能居然瞬间纷纷身躯一颤匍匐不起,横七竖八的跌落地面,而那宝塔阵型上方数层的一众生命却安然无恙,原来也皆是界外生命所化!
忽然一个声音道:“娘娘救我!”原来是阎罗王等地府十王不知被谁从何方擒来摔落在王母娘娘护罩之前,阎罗王高声道:“娘娘答应我们只要成功诱使东来真人入图便传授我们无上天机,甚至可以助我们问鼎天庭大能尊位!如今我们任务已成,为何会面临这般凶险结局?观娘娘此刻情状莫非竟是自身难保不成?”
王母娘娘双目紧闭一言不发,任是那地府十王如何呼唤绝不理睬。凶恶道人仰天大笑道:“杀生亦有道,当是先杀精神,再杀肉体,这才能真正的杀掉一个生命的全部!哈哈哈!你想要保有体面的一死了之?我却非要让你精神沦丧心智崩溃化作毫无尊严和羞耻心的丑陋败类,然后再受尽屈辱和折磨的灭度!”
王母娘娘闻此言终是惊怒交加的睁眼抬头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一直尊圣祖旨意行事,今日也本是你先朝我无礼出手,如何还要这般害我?”凶恶道人更是大笑不止道:“圣祖造我出来,我的第一要务便是依上述之法灭杀一切敢于对他老人家不敬的生命!在我的认知里,对圣祖不敬乃是宇宙中无出其右的罪恶!”
这道人面相本来甚是不佳,其冷漠端坐时便已足可自动凝聚一股凶险气息令人望而生畏,谁知他一旦大笑居然更是阴森可怖,满面诡异神色霎时影响到了四方空间,仿佛他周身万里瞬间化为一个漆黑大口吞噬而来。王母娘娘的护罩在巨口之下只是一颗沙粒,她本人早已被惊得失了主张呆立不动,隆隆巨响的笑声中那无法形容的黑洞已然临近,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却被一声轻叹猛地震散了漫天黑浪,巨口顷刻消失。
那道人面色一变道:“真是出人意料,你怎会护着她?”东来之声音悠悠回荡在无边天地之间道:“我倒不是护着她,只是不想见你如此杀生。你刚才讲出的杀人之法果真是圣祖亲传吗?”凶恶道人面色转肃沉思片刻道:“不是。我自诞生心中便有这等意识。圣祖并未传授我等任何神通道法。”
东来微微一叹道:“每个境界的生命都有其心性和道德的底线,突破了这个底线便已不配在此境界中存在,依大穹法则定会被贬下界去,从神到仙,从仙到人,以至更低。很多卑劣行径是高等生命完全做不出来的,更多邪恶念头甚至是他们根本想不到的。这却并非意味着其智慧有限见识不广,而是他们生命的高尚本性和纯洁程度决定的。若是全生圣祖果真传授给你刚才那番杀论,那他的心性定已跌落到非常可怕的低邪之境了!实难相信断决生命善恶功过的宇宙至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扭曲变形成了如此面目!”
凶恶道人闻言大怒道:“你怎敢对圣祖如此无理!你才是宇宙中最大的败类和邪魔!圣祖掌控万众生灵,为大穹的一切存在尽心尽力时刻劳,你却罔顾他老人家的无私付出和伟大功勋,故意滋养阴暗心理对圣祖处处针对事事挑衅,还聚拢一众界内生命传播谣言鼓动犯上,当真是宇宙不宁三界堕落的罪魁祸首!我今虽不能亲手将你以刚才的杀论灭除之,但日后必有仗义执言者对你行此惩戒以正视听!”
东来声音微冷道:“你这杀论乃是大穹最低境界内残暴毒恶之思想的典范,寻常生命闻之不免毛骨悚然,非良知泯灭善根无存者不可执行。以此看来,圣祖必然是集合了大穹之中的无尽罪恶才能演化出你之生命。而且你的邪恶已经超越了三界之外可以承受的程度,你定然不是在界外转生而来,而是本就生于界内!”
凶恶道人微微一怔,另一慈善道人忽道:“师兄确实生于界内。圣祖令我等下界时便已告知他老人家早在界内埋下一子,神通却远在寻常界外生命之上,我等日后一切皆当听从界内师兄吩咐。”凶恶道人转头道:“二师弟何以多言?”慈善道人皱眉道:“因为我刚才听师兄一番杀论心中惊恐不已,至今坐卧难安。想我一众师兄弟乃是何等高贵存在,师兄如何会生出这般低丑怪恶的心念?实是不可思议”
这道人尚有余言未尽,忽然毫无征兆砰地一声碎成漫天飞雪眨眼间洒落山川大地,竟是顷刻灭尽了一切!而那凶恶道人左眼之内却有一道符文般的光芒闪了几闪旋即消失,他又望向另几个师弟和更多的界外生命声音冷漠道:“圣祖责我总督界内诸事,你们若有异动我可先斩后奏。”这一切惊变毫无遗漏的被古卷内外的所有生命看个明白,东来微微一叹低声道:“那恍如符文之物便是生命粒子排列法则。”
这句话古卷之内无人听见,音王等人却无不大惊,地藏菩萨道:“此人掌控了这等生命之本,怪不得可以号令此地众生。”林如风道:“一道符文便是一个生命啊!真人,若是我们能从这恶道人身上抢得其它生命的符文,此地众生必会为我所用!届时就会少了许多麻烦。”东来摇头道:“且不说要救他们就要解脱他们身上的罪业。仅以他们触动了我定下的生灭法则这一点,我岂能容他们继续存活?”音王也正色道:“木王许是迷失已久忘了大穹生命的心态,这些生命本就堕落不堪,如今又犯下这等罪行,还有什么值得救度的?甚至连戴罪立功的机会也不配获得。”
东来大是叹息却又频频点头道:“信先生前时说过的话很对,三界若是个毒瘤,那就必须要彻底净化。生命只有符合其所在的境界标准时才值得珍惜,否则就要层层贬谪直到消灭。如风你在人间多年,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看起来拥有人形的都是人,有些却是妖邪所化。其实若以心性判断,很多并非妖邪所化的真正人类也已经不是人了,他们虽也经历了转生蒙受了教养,但心性却堕落成为了邪魔之属,其在人中的恶行邪说等不良示范实是导致人类整体走向灭亡的最大助力,对他们不仅不能滥施救度,反而要尽数诛绝才是真正的善!此刻无字天书中的这些生命不配我耗费心力怜才救度,他们的结局都是自己选择的。”
林如风缓缓点头闭口不言,古卷内的图画上早又显出一派乱象。那凶恶道人正漠然道:“怎么,你们不服?你们的命数尽在我一念之间,想要反抗的只管过来。不过事已至此,你们还有痴心妄想不成?纵然对我群起而攻之,你们也绝得不到李东来的宽恕,最终结果不是被我所灭就是连同这处空间一并被李东来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