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绫尚不知卫王驾崩的消息,只听了乘风认祖归宗,只当是好事,道:“卫王已经封你为安平王?那么你母妃的名分应该也恢复了,你也得偿所愿了,楚卫岂不是太平了?敖风那样的奸佞是不是该受到应得的处罚?”
“小黑,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卫王已经驾崩了,将王位传给了最年幼的允贤,敖风如今位高权重,已经不屑回楚国做一个位卑的官员,如今他已经矢口否认自己为楚国细作的事实,他的野心已经很明显,他定是意图谋朝篡位。可是我如今势单力薄,根本没有能力处置他。”城枫的表情虽然因为说谎有些不自然,可是墨绫一门心思想着惩处敖风,却也将城枫的不自然忽略了。
“那么要让敖风继续扰乱朝纲,祸国殃民吗?他狼子野心,不一定何时就会想要取缔允贤的位置,枫,你没有办法向群臣证明他是楚国的细作吗?你难道没有他以往与你通信的证据?”
“墨绫,你忘记了,我如今是卫王爷,如果让旁人知道我从前是楚国王子,并且多年来一直率兵讨戈卫国子民,卫国便无我容身之地了。所以我无法揭发敖风。”城枫因为对墨绫有愧而低垂着头,结果墨绫却以为他是自责。
墨绫能够体谅城枫的立场,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从前,楚卫就都容不下他了。可是她始终是恨极了敖风这个贼人。不甘心道:“可是这恶人,我们总不能永远姑息纵容他下去,必须除掉他!”
敖风与墨绫的恩怨城枫都知道,城枫谅墨绫听了这些定会放不下旧怨,重返朝廷,他不能直接将墨绫送到慕锦寒身侧,太彰显,便想了别的法子,于是道:“虽然我一人之力做不到,但是我与慕锦寒联合,定会所向无敌,不过慕锦寒与我隔阂甚深,他根本不会信任我。而且我最近听了些事情,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一听与慕锦寒有关,墨绫忍不住问,“何事?可是有对慕锦寒不利之事?”
城枫见墨绫依然如此紧张慕锦寒,心里有些不舒服,又想着自己用谎话骗墨绫,心里更不舒服,转过身去,背对着墨绫,才肯开口道,“听闻王上今日在宫里与镇安王翻了脸,恐怕敖风会趁机挑唆二人关系,让慕锦寒陷入危难。”
“允贤一直对慕锦寒敬重有加,二人因何反目?”墨绫曾经在宫里替老卫王炼丹时,允贤总去紫华宫找墨绫,跟墨绫学药理,允贤性子聪敏机智,明辨是非,而且纯厚善良,甚是惹人喜欢,话里行间更是显露着对二王兄的敬佩,这她是知道的,允贤怎么会跟他敬佩的人反目呢?
“小卫王本来就喜欢你,你的死让他对慕锦寒已经不满了,这一次慕锦寒又要续弦,并立那女子为正妃,触及了小卫王的底线,所以对慕锦寒大发雷霆,在宵云殿与慕锦寒吵了起来。”
墨绫没想到允贤那般年幼,与自己也不过相处了十天半月,却对自己事事挂心,而慕锦寒纵使曾经生死与共,最终引来的却是不屑而已。
墨绫原本以为自己豁达的很,根本不会心痛,可是一瞬时心口已经闷的喘不过气,原本以为离开了就离开了,可是兜兜转转,终是逃脱不了,不是命运不肯放开自己,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墨绫扬起头,将噙在眼眶里的泪忍了回去。许久才平静下来,道:“你可知他要娶的是哪家女子?”
城枫不忍看着墨绫神伤,于心不忍,又失了主意,后悔自己拉她入局,也不答她的话,只是劝道:“小黑,这里的事总惹你伤心,我不该和你说,我还是让人送你离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让你趟这趟浑水可好?”
墨绫轻轻地摇头,看着城枫道:“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敖风不除,我心不休。至少我该还风家的清白。”
墨绫的话更是让城枫的心不好受,城枫避开墨绫的目光道:“你……打算如何做?”
墨绫无意揣测城枫的眼睛,尽管知道他心里有秘密,她也不不想再让自己侵入他那原本封闭的心,既然自己成为不了守护他的人,就不要去侵占他的心,可是她不知道她早住进了他灵魂的深处,尽管她从来无心走进去。
“我想进宫,让允贤知道我没死,同时引你与慕锦寒联合。让那敖风无半丝逃脱之可能。”墨绫觉得可笑,自己从出生就与那敖风解下深仇,这恩怨总是要了结才可。
虽然这是城枫想要的结果,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城枫承认自己放不开手,立即道:“小黑,宫里太危险,我去阻止敖风,你且当我方才那些话都不曾说过,你脱离这一切很是不易,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你趁现在走吧!”
墨绫知道城枫是真心实意的愿意让自己离开,可是已经太迟了,她决定了的事,她便是一定要去做的。“我知道你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枫,你可以为你所求竭尽所能。我也一样,既然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我能做的便是尽我所能,阻能阻之恶,行可行之善。我不怨你,你更不必自责,这是我心甘情愿承担的责任。”
城枫好像一下子被墨绫看透了心事,不自禁地将墨绫娇小的身躯揽在怀里,“小黑,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
墨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话她相信,可惜君非同道,难共此生。
翌日,墨绫便换了个新身份进宫去了,允贤正将奏折抛给敖风,让他批阅,自己在一侧玩儿风车。
敖风听人暗包安平王求见,自然配合,便对允贤道:“王上,安平王带着一位故人来求见,王上可愿意见?”
“故人?”允贤歪着脑袋,“爱卿,你说见就见,孤王都听你的。”
敖风立即道:“安平王素日宁静得很,今日来见,定是有要事,臣以为王上应见。”
允贤也没犹豫,立即道:“好吧,宣。”
片刻之后,之间城枫身后跟着一名白衣胜雪的女子,虽然用纱巾掩着半面,可是眉宇神色,看起来都再熟悉不不过,尤其是那眉血色桃花,允贤一下子欣喜的跳起来道:“王嫂,王嫂你怎么来了?”
墨绫礼了行了一半,就被奔过来得允贤扶住了,允贤扯下墨绫的面巾道:“果真是嫂嫂,我就知道嫂嫂不会有事。”
允贤又看了眼城枫,疑惑道:“嫂嫂,你怎会与大王兄一道来?难道你们认得?”
允贤见了墨绫没死,毫无惊讶之色,令众人都很意外,墨绫见敖风在,也不想细问,只是道:“民女被人抛尸荒野,误打误撞又被安平王所救,才得以回到王宫。”
“嫂嫂,你怎么可以自称民女?你是镇安王妃,是孤王的嫂嫂,再者既然回来了,王兄可知道?你应该立刻回王府去,阻止王兄迎娶王妃。”允贤说着就生起气来,“王兄太不像话了,你为他九死一生,他却忘恩负义,孤王着实愤怒。”
“民女依然是代罪之身,侥幸获得一命,可是当日这个王妃是被废了的,而且举家流放,自称民女已然是放肆,应称罪身才是。”
允贤听出了墨绫的话外之意,对一侧的敖风道:“敖爱卿,你说那日你有没有处死风氏妖女风墨绫?”
敖风没想到这小孩儿会突然这么一问,他若说没有,就等于承认自己处事不利,要是说有,就是承认墨绫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根本不是风墨绫。这个小人精,虽然这是计划之内的,可是这孩子心计不浅,以后不容小觑。
敖风犹豫了一下,道:“回禀王上,臣当日确实处死了风氏妖女风墨绫,有多名监刑官及围观百姓为证。”
允贤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王嫂,你听到了吧,罪女风墨绫已经死了,如今只需孤王一句话,你便依然可以是镇安王的王妃,无人可替代。”
允贤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王兄和王嫂团聚。
不过墨绫自听到慕锦寒急于续弦之日起,从前或许心里尚且抱着的那么一丝希望,从那一刻起她都完全断了,绝了,她此刻无半丝与那慕锦寒再续前缘的心,她只想着借昔日那一点点情分,将慕锦寒和北城枫二人联合到一起,帮她和天下人一起对付那个老奸巨猾祸国殃民的敖风。
她来找卫王,也不过是防着慕锦寒根本不屑自己昔日情分,借卫王的手将自己强塞给慕锦寒,因为她对自己过往时同慕锦寒的情分已经没有自信了。
于是当小卫王说起墨绫是镇安王妃,无可替代时,墨绫便应了下来,跪地谢恩道:“谢王上成全,民女定会竭尽全力辅佐镇安王安济天下。”
镇安王府里,因着只能以侧妃迎娶锦瑟的关系,府里张罗的并不算隆重,卫王更下了旨意,群臣皆不准前去恭贺,以彰显自己对慕锦寒的不满。
锦瑟看着冷清的王府,虽心有不满,却也只能暂时忍着了。由拢纱扶着进了礼堂,刚欲拜堂。忽听镇安王府外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瞬时热闹起来。
这时有门将来报:“王爷,宫里来人了。”
慕锦寒不知道允贤这唱的事哪一出,安抚了下锦瑟,便和门将出门了。慕锦寒一出门便见皇家阵容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远处出现,正向王府门前走来,这时宫里来的公公上前道:“王爷,王上口谕:今日赐您大婚,王妃已经给您送来了,并嘱咐您千万要珍惜善待。”
公公言罢神秘的一笑,便退了下去,慕锦寒锁着眉头看向将近的送亲队伍,能让允贤这般兴师动众的送来的人,轿子里坐的难道是她?真是的,允贤这孩子尽来添乱。
更令慕锦寒讶异的是花轿之侧送亲的家眷之首竟然是安平王城枫,里面若坐的是墨绫,那么安平王怎么能跟墨绫扯上关系呢?
慕锦寒眼底的孤疑,端坐于马上的城枫尽看在眼里,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他要江山,他更要墨绫,他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
花轿在慕锦寒面前落定,墨绫由女史扶着踏出轿门,缓缓得行至慕锦寒面前。按照礼节慕锦寒该迎过墨绫,两人共同步入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