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绫见天色不早了,自己也无聊倦怠,正准备洗洗睡了,这时听见屋外似有多人纷杂的脚步声,接着便听到似是有人往玲珑阁这边来了,于是微微整理了衣装,缓缓的行至堂厅。
恰巧秦慧茹也刚从另一侧的偏厅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墨绫微微笑示意,秦慧茹也点头回礼,虽然高傲,但是不骄纵。
同时,门口涌上来十多名宫人,领头的一瞧便是掌事的首领太监,那太监见了两位小主不约而同的迎出来,不禁暗忖,真是瞧了,自己还不曾通报,二人竟都迎了出来,忙率众人跪拜请安道:“奴才夏陪安来给两位小主请安了。”
墨绫与秦慧茹同时示意他们平身,夏陪安才起身继续道:“两位小主,奴才是内务府的管事,应了苏公公的差遣,来给各殿的主子派遣侍奉的宫人。”
秦慧茹抬眼看了看苏公公身后的人,道:“各殿安排的人数可是相同的?”
夏公公忙道:“各位小主日后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安排的人数都是相同的,日后琴儿,棋儿,画儿,还有小德子,小林子专门伺候秦小主,芝儿,树儿,朵儿,小敏子,小福子便是专门伺候墨小主的。”
秦慧茹扫视了一眼分到自己宫里的人,道:“这人选都是你亲自安排的?”
夏公公恭谨道:“是奴才安排的,但也都是经王后娘娘亲自过目的。”
墨绫淡淡的看了一眼秦慧茹,当说及是王后娘娘亲自安派的宫人们时,秦慧茹脸上的戾气似乎便消散了,转而含笑对自己带进宫的侍女道:“翠生,难为有夏公公打点的这么周到,打赏。”
夏公公笑着接过赏钱,又看了一眼一直不曾出言的墨绫,见墨绫并无动作,便跪礼道:“奴才给小主们跪安了。”
秦慧茹素手轻扬,夏陪安便退下了,秦慧茹又对随侍翠生道:“你去给她们讲讲规矩去。”
翠生应了一声,便带着五人进了偏殿,剩下五人一同看向墨绫,墨绫见这几人年纪与自己相仿,只是似乎都做惯了奴婢,一个个似乎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没有生机。
墨绫道:“天色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我入寝时不喜有人在身侧。”言罢,墨绫便转身向自己房间里去了。
剩下五个奴才有些不知所措,秦慧茹在转身回房的空档,却暗暗给朵儿使了个眼色。
朵儿立刻跪在地上乞求道:“墨小主留步,伺候主子是奴才的使命,小主不准奴才们侍奉,若传了出去,就是奴才们失职,是要重惩的。”
墨绫转过身来,看了眼走进偏殿的秦慧茹,又看了眼朵儿,道:“我只是想你们累了,让你们早些歇息罢了,没想到会给你们惹来这样的麻烦,既然如此,你便跟随我前来侍奉吧,一个人值夜足够了,其它人安心睡吧。”
其它四人乖顺的退下之后,墨绫便与朵儿回了自己的房间。朵儿伺候墨绫的洗浴好,又给墨绫铺好床褥,麻利机灵的很,正要到外室去守着。
墨绫叫住朵儿,问道:“朵儿,你入宫多久了?”
朵儿道:“回小主,已经是三年了。”
墨绫了然,又试探的问道:“你可知道秦小主是哪家的千金,看起来如此高贵?”
朵儿想了想道:“恕奴婢无知,奴婢并不知道外朝的事,这秦小主也不像其它几位小主在闺中便负盛名,因而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
墨绫心想这朵儿不知这朵儿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若不出名,却为何看起来那些宫人似乎都有意巴结她呢?
朵儿见墨绫不说话,以为墨绫是不信自己,便又道:“朵儿虽不知秦小主,却听过京城四千金,其中有三位这次都入了太子府了,便是那安小主,鲁小主,和闵小主,其中闵小主本不出众,却因听闻有看懂人心的本领而闻名的。”
朵儿说的这些,墨绫都知道,并不感兴趣,朵儿便神秘道:“小主,奴婢还听说一件事,京城四千金中的风家千金风小姐此番没有参选是另有隐情的,那风小姐心系二王子,以病重为由逃开选秀了。”
墨绫听是风家,想起那日救自己的风二夫人,便不由得多问一句:“风家如今如何?选秀大事岂能说逃就逃了?”
“自然是风夫人打点的,风氏夫人南氏的娘家可是淮南商门望族,风家有她在一辈子都不会潦倒的。”
原来是这样,如此便难怪风夫人那般跋扈骄横了。墨绫又道:“你又如何知道这些的?”
“小主不知,宫里只有这样的事传的是最快了,何况风家一直是风口浪尖上的大族。”
朵儿说着说着便有些停不住了,想想又道:“小主,其实还有一事,小主若是知道了,对小主颇有好处。”
墨绫不禁感兴趣朵儿说的是什么事,便道:“何事,你说来听听。”
朵儿立刻神神秘秘道:“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奴婢也是在安小主那两个陪侍丫鬟闲聊时,碰巧经过听见的,安小主其实与二王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这次是被迫入宫的。”
墨绫心想,原来是安父为了谋求名利棒打鸳鸯,顿时觉得惋惜,可是不明白朵儿为何说这对自己有利,便道:“那是安小主的私事,与咱们有何好处?”
朵儿道:“小主,恕奴婢多嘴,您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宫里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您,想必您与太子殿下也是情真意切,您如何能容忍安小主那种心系旁人的人与您争夺太子妃之位呢?若是我们揭发她入宫前与二王子有染之事,她定不能成为太子妃了,那么小主您的胜算便多了。”
墨绫的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姑疑,朵儿说的话不论出于什么动机,但是为事似乎都有些心术不正,自己以后该防着她些才是。再想想,旁人的事她知道这么多,偏偏秦慧茹的事她丝毫都不知道,真不知是秦慧茹太过神秘,还是朵儿有心瞒她。
墨绫面色冷淡地轻斥道:“日后这样的话休要乱说,怎可为了争宠听信流言,不择手段?时间不早了,你去外室守着吧。”
朵儿见墨绫不为所动,并有些不悦,一时懊恼自己多嘴,便低着头退下了。
墨绫兀自躺在床上,想她一个宫女小小年纪如何会有这么大的主张,竟想出这样的阴损的招数?足可以证明宫中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之地。
王宫的另一处,崇安宫内人人自危,不敢出半分差错,因为王后娘娘自回寝宫后,便雷霆震怒,谁也不敢招惹。
德安王后如何也想不通在她看来一无是处的野丫头一名,怎么就会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迷惑的五迷三道的。
德安王后一想起墨绫那张平庸之极的脸,便坐立不安,终于怒道:“来人,立刻去给本宫查清墨绫那个孤女是什么来历,不要再说什么突然出现在太子府的鬼话,就算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要给本宫弄清是哪片云上掉下来的。”
崇安宫德安王后大怒,丹华宫的俪淑贵妃却是大喜,日后德安王后身侧又多了一名眼中钉,够那个老女人难堪几天了。
可是俪淑妃思前想后却又觉得事有蹊跷,允硕向来稳重,那个墨绫若是一般女子,怎会令他失态顶撞王后?俪淑妃惊觉是自己草率,先前听杀手刺杀允硕时有一身手了得的女子搭救允硕,竟没想过很可能就是墨绫那个平庸的少女,如此看来,允硕得此女便如虎添翼!
俪淑妃立即收敛了笑容,对身侧的离舞道:“速去找国师,令他差人将允硕与墨绫来往的细枝末节都查清楚,最终要的是查清她的身世,本宫不信一名草民孤女会有这样的本事!”
离舞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大殿中,此女是国师敖风送给俪淑妃的侍女,身手了得,是俪淑妃多年来顺风顺水的得力助手。
翌日清晨,空气清冷的很,各个小主便穿戴隆重,井然有序的一同去给两宫娘娘请安了。
几名女子都是极为出挑的相貌,又都是青春大好的时光,走在一起,总是引人艳羡。安静若在众人的眼光之中确实安之若素,无处不显大家风范。
齐锦娆与莫云影似乎有些娇弱,两人互相扶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是楚楚可怜。
鲁珞宁算是活泼的,有意与众人说笑,可是似乎众人都是颇为谨慎的人,都是有一言没一语的应着。
墨绫轻瞄了一眼传闻能读懂人心的闵素雅,却不想只是轻瞄一眼而已,那闵素雅便似事先察觉了一般,竟迎上了墨绫的目光。
墨绫觉得闵素雅的眼神太过深邃,有些让人发怵,但既然已经对视了,便冲之盈盈一笑,闵素雅也回了一个笑容,却有些意味深长。
秦慧茹见两人相视一笑,有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便快步向前,行至安静若的身侧,与安静若寒暄起来。不知怎的,墨绫总觉得这秦慧茹有些奇怪,先前觉得她只是高傲些,并不骄纵,如今看来却觉得她似乎是在有意遮掩着一身骄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迸发出来。
几个人到了崇安宫,得了太监的通传就都依次进了堂厅,逐一给王后请安。
王后一见安静若,便像见了亲女儿,笑容满面,嘘寒温暖。轮到那几个时也算是和善。
最后到了墨绫时,应是怎么也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看着跪着的墨绫,沉默了良久才道:“平身吧。”
墨绫早想到自己入宫会受到冷遇,自然做好了准备,便泰然处之,大方的谢恩起身。
王后从知道允硕心系墨绫后,便一直劝说自己不可操之过急,使允硕与自己生了嫌隙,即使除掉墨绫,也要借刀杀人,于是压抑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道:“墨绫,硕儿对你的心思,我这个母后如今也是了解了,若要本宫立即接受你,本宫断然做不到,但是本宫会尝试接纳你,但是希望你不要令本宫失望。”
墨绫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王后的话外之意是已经在尝试接纳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