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撞不过去呢？”韩五爷哭丧着脸，真是越老越怕死。
大佬爷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韩五爷说：“老七啊老七，你就闭上那乌鸦嘴吧！”
韩五爷不敢说话了。
“张良，黄河风暴快要逼近时，注意观察水面变化，快恢复前，立即熄火，然后瞬间制动，争取让动机瞬间达到超负荷状态，必须一次性冲过去，明白了吗？”大佬爷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地说道。
“是，大佬爷！”张良说着，不断观察着水势的变化。
大佬爷对赵强说：“拿望远镜来！”
“嗯，还有700米左右，大家随时做好准备。”大佬爷端着望远镜，神色变幻，脸色阴晴不定，掐佛珠的手有些慌乱，平静的心开始动容了。
嗖嗖嗖……
几条铁背鱼跃上了甲板，大张着嘴就要咬人。
大佬爷移开望远镜冷哼一声，跺了一下脚，一条铁背鱼当场被震晕，在地上翻动几下便不再动弹。
我一看，乖乖嘞，铁背鱼腮部流出了血，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很是诡异，心底对大佬爷的惧意更浓了，想起先前捏碎佛珠的气势，我有些担心，若是子夜大佬爷祭炼血纹丹，我和玄灵偷袭能有几成的把握？
剩余的几只铁背鱼被周成等人用鱼叉挑了出去，随着黄河眼风暴的到来，鱼群更加泛滥了，在水面上蹿下跳，更有大量的鱼群往船后游走，密集的吓人。
周明扶着母亲说：“妈，你到船舱里躲一下吧！”
“阿明，妈不怕，你和夏森他们快躲躲。”周明母亲看着翻涌的波浪，露出了担忧之色。
周明说：“妈，你就别强撑着了，如果你出了事，我这么向我爸说？”
“那好吧！”周明母亲边走边说：“夏森，你们几人也过来吧！躲船舱里安全些，这漩涡风暴麻缠的很，可不能冒险呐。”
“阿姨您放心吧！”我笑着说：“不打紧，您赶快到船舱避一下。”
白月脸色比纸还白，盯着波荡的水面，嘴唇都咬出血了，好像在想什么心事，突然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惊异。
我看向水中，只见一个黑影晃荡一下，随即隐没在了水中，没有再出现，那是什么东西？
唐萱儿拉扯一把我的袖子说：“要不咱也到船舱躲躲，不然被这漩涡风暴卷走咋办？”
我苦笑着说：“害怕了？”
唐萱儿点点头嗯了一声，在我耳边说低声说：“水里刚刚有东西，白月似乎在用眼神和那东西打招呼呢！”
“是吗？”我看了一眼白月，心里微微吃惊。
唐萱儿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大佬爷端着望远镜嘴巴微张，突然移开目镜盯着水面，脸色大变对张良说：“熄火！”
张良闻声急忙熄火，那一瞬间，水面恢复了正常，水波往前方流淌着。
“开启动机，提速，全速前进！”大佬爷说着，急忙补充道：“不，立马给我超负荷运转，极速前进，极速！！！”
狂风挟着大片大片水瓢泼而下，甲板上积了一层水，鞋子裤腿全湿透了，冰楚楚的冷的要命。
大佬爷惊慌下令，张良一咬牙将档位拧到了最大，乌艚王在水面上蹿了出去，就像是惊诧的兔子一般，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简直可以号称飞船了。
暴风骤雨狂轰乱炸，巨大的水势冲刷之下，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一把抓着唐萱儿，另一只手抓住了缆桩，顿时仿佛掉入了瀑布似的，漫天大水冲击力浇的人头皮发麻。
白月被冲到了船舷边，幸亏被周成一把抓住了，这才不至于落水。
大佬爷狼狈不堪，蹲在地上一只手挡在头顶，另一只手还在掐佛珠，信仰真是够坚定的。
韩五爷直接被大风吹翻在地，赵强将其拉扯着，吓得抖成了一团。
张良咬牙切齿似乎在咒骂，双手死死抓着舵轮，掌握着乌艚王的航向。
嗡嗡嗡……
闷响过后，就是死一样的宁静，我强行睁眼远眺，只见那巨大的漩涡风暴，已经到了十米开外，这惊涛骇浪正是其掀起前潮。
嘎吱吱吱……
乌艚王的甲板发出了脆响，龙骨、船舷、地板等均是咯咯吱吱响个不停。
一道热浪波荡而过，随即就是冰冷的阵风，吹的人皮肉生疼，水珠密集如横飞的冰雹，胸口被水珠打的麻痹了。
轰隆！！！
一声炸响，整个乌艚船被瞬间抬高了许多，随即砸在了水面上，翻滚的白浪溢到了船上，膝盖以下全部没入了水里。
呼~~~
温热的风吹过，一切恢复了平静，水面流动着，回头一看，巨大的蓝色漩涡在身后旋转着，卷起了一阵风暴。
周成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放开白月叹息道：“终于顶过去了，好险呐！”
“顶个屁，大阵仗还没来，大家快过来用缆绳拴牢靠喽！”大佬爷喊了一嗓子，随即一把扯住了手臂粗的麻绳，将自己绑在了上面。
韩五爷、张良、赵强三人急忙将自己绑在了缆绳上，我见形势不对，急忙让唐萱儿、白月也绑上了，喊了一声周明，那小子在船舱冒出头问：“咋啦，过去了吗？”
“不是，还有更生猛的阵仗，赶快带你母亲来。”我喊了一嗓子，见周成也绑好，便快速将自己也拴上，心说到底什么大阵仗，用得着这么粗的缆绳绑着……
周明催促道：“妈，快点呀！”
“唉，好的！”周明母亲小碎步跑了过来，周明脸色不大好看。
周明母亲说：“阿明，你赶紧绑上吧！”
“妈，我先给你绑上。”周明说。
“这有啥好争辩的，你赶紧给自个绑上，稍后再给妈绑也不迟。”周明母亲看了一眼船尾不远处的漩涡风暴，对周明呵斥一声。
周明挽了绳圈绑好，然后又打了一个活套，刚要给母亲绑，发生了意外。
嗡……
一声刺耳的尖啸带着割裂之力，一下子将乌艚王冲的摆了一下，周明母亲手里抓着绳圈，被摔倒在地。
我急忙出手帮忙，但一股巨力旋来，众人被吹的东倒西歪，紧接着乌艚王被怪力牵引在水中转圈，越转越快，如车轮旋转。
嗖嗖嗖……
霸道的劲风之下，乌艚王船舱的顶部直接被掀了盖子，甲板也被掀飞了几块，若非下面还有护板隔板，估计都要沉船了。
“大家抓紧喽！”大佬爷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随即缆绳突然被旋风卷起，众人如树叶在空中乱飞，若非缆绳绑着，全得下饺子似的掉在水里。
缆绳在怪力牵引下，以圆锥扇面极速旋转不已，同时风大雨急袭来，草叶、水藻、污泥、死鱼满天乱飞，让人魂飞魄散，这他娘的是被放了风筝了。
“阿明，妈抓不住了。”周明母亲双手死死抓着绳套，双手青筋冒气，巨大的张力之下双手在滴血，被甩的斜飞着。
“妈，你挺住呀！”周明大叫一声，随即抓住了母亲的衣服，双手也是青筋暴起。
周明母亲流着泪：“阿明，妈真的抓不住了，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爸年龄大了，多帮衬着点儿，别让他太操劳，还有就是找个工作，赚钱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妈！”周明大喊一声，泪流满面。
呲啦……
一下衣服撕裂声，周明母亲如一片树叶，旋转着落入了黄河浪中，卷进了波涛之下。
周明手里抓一只衣袖号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像一只发狂的野兽，爆发出了所有的咆哮……
“妈，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爸啊……”周明的哭声撕裂了空气，撕扯着每一个人的心，敲击着每一寸神经。
呼呼呼……
热风吹过，缆绳突然失去了张力，众人怪叫着落在了甲板上，砸的水花飞溅，一个个摔得鼻青脸肿。
……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大佬爷说着，拍了拍坐在水中发呆的周明，对韩五爷说：“老七，打开排水孔……”
我扶起唐萱儿，一看韩五爷砸在甲板上直翻白眼，嘴里还叫着：“烟烟烟烟烟……”
张良擦了嘴角的鲜血，急忙过去搀起韩五爷，喊了几句，无奈韩五爷嘴里只是烟烟烟的叫，好像八辈子没吸烟似的。
“烟烟烟，阉你个毬！”大佬爷扇了韩五爷一个耳刮子，见韩五爷还是烟烟烟迷糊不轻，冷哼一声道：“给他点烟。”
赵强赶紧找了火，给韩五爷老烟枪装了烟，点燃塞在嘴里吸了两口，韩五爷好像瞬间诈尸似的，嘴里哼哼唧唧，喉咙动着，大肆吞吐着，闷哼一声睁开眼睛这才算活转过来。
“大……大佬爷，您老还好吧！”韩五爷见大佬爷给自己端着老烟枪，老脸一红急忙问道。
大佬爷没好脸色，一把揪住韩五爷的耳朵说：“老七啊老七，你小子能耐是越来越大了，这不吸烟就不打算醒过来了吗？”
“不是，那个什么……老习惯了，老习惯，不吸烟亢的慌。”韩五爷苦着脸说道。
“哼，不吸烟能死么？”大佬爷瞪了一眼韩五爷，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收敛着点儿，要是下次在烟烟烟，不吸烟就犯迷糊，信不信我阉了你？”
韩五爷下意识双腿一夹，打了一个冷颤道：“绝无下次，您老息怒，息怒……”
“这次就算了，快去排水吧！”大佬爷恨了一眼韩五爷，便不再搭理他。
韩五爷见赵强傻笑，一脚踢在其屁股上，这是猪的气给狗豁，并骂道：“笑个鸟屁，还不快去排水。”
……
周明抓着那只袖子，像是掉了魂一般，双眼直勾勾盯着前方，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成走过去说：“阿明，记住你妈临终的话，别让她心寒了。”说罢拍了拍其肩膀，便不再多话，叹息一声大步往船舱走去。
“齐大哥，你想开点儿。”白月看了一眼周明，又看看我，然后低着头走开了。
唐萱儿想说什么，我摇摇头，二人走过周明时，我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反而比什么安慰的话都好。
乌蒙峡里的水势汹涌，穿过之后平缓了一点儿，船舱被掀了盖子，变成了露天包间似的，众人也没什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