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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铁与火的入侵——欧洲人征服时代(公元15世纪到16世纪)(3)

科尔特斯惨败之后,余部也不过四五百人。但他打算继续侵略阿兹特克。自己兵少,他就又去找印第安盟友。毕竟西班牙人这大半年来,杀死了阿兹特克部族的几千个贵族子弟,也让阿兹特克大伤元气,其他印第安部族颇受激励。科尔特斯又是一位头脑灵活的刽子手。他先做小,尊奉特拉斯卡拉的国王为盟主,拉拢了几万盟军,然后先不忙进攻阿兹特克首都,而是打击阿兹特克的盟邦和周边城镇。西班牙人人数虽少,毕竟装备精良,这么一刀刀割肉,逐渐把阿兹特克帝国的羽翼都削掉了,越来越多的印第安部族加入了他的联军。随着科尔特斯的战绩越来越显著,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西班牙方面又给他派来了两三百援军,加强了他的核心部队实力。这样,科尔特斯又重新成为盟主。

另一方面,阿兹特克虽然打了一次胜仗,却是惨淡得很。欧洲人带来的天花病开始流行。特诺奇蒂特兰城有20多万人口,屋檐挨着屋檐,简直给病毒提供了最好的肆虐空间。没多久,阿兹特克首都哀鸿遍野,就连继任的皇帝奎特拉瓦克都因感染天花而死。新上任的皇帝是蒙特苏马二世的侄儿兼女婿夸乌特莫克。这位末代皇帝不但长相英俊,而且勇气过人,与他的叔父兼岳父截然不同。面对西班牙人及敌对部族咄咄逼人的气势,夸乌特莫克数次与他们出兵交战,两家互有胜败。但阿兹特克周边的据点,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被西班牙人拔掉了。

到1521年夏天,科尔特斯发动总攻击。他深知阿兹特克都城建在湖面上,纯用陆军难以攻下,于是决定先用水军控制湖面,再发动进攻。他命人打造了12艘双桅大船,又让印第安盟友挖掘了大水渠,将船只引到湖区。随后,科尔特斯率领西班牙步骑兵600余人,印第安盟友20余万,向特诺奇蒂特兰的3座陆桥发动大举进攻。12艘双桅大船在湖上耀武扬威,将阿兹特克人的小船撞得纷纷倾覆。阿兹特克皇帝夸乌特莫克率领臣民将士,与武装到牙齿的侵略军殊死战斗。西班牙人有骑兵,他们就特制了长矛,专门刺杀马匹,然后擒杀落马的敌兵。西班牙人的双桅大船厉害,他们就在湖中打下了大量的木桩子,使得大船搁浅,然后从独木舟和屋顶上射箭杀伤船上的敌兵。西班牙人铠甲坚固、刀剑锋利,他们就拿自己的性命去抵挡,玩命地抵抗。战争中擒到敌兵后,就大张旗鼓地押到全城最高处的神庙,当众挖心砍四肢,以震慑敌人。夸乌特莫克还会用计,某次激战中诈败佯输,引诱科尔特斯带兵追了上来,然后忽然发动反冲锋,伏兵截断了敌人归路。结果,科尔特斯拼了老命杀开了一条血路得以逃脱,部下60多个西班牙人却被包围活捉,全部上了祭台。阿兹特克人虽然勇敢,西班牙人及其印第安盟军也是拎着脑袋上阵。

双方大战了两三个月,各自死伤无数,阿兹特克人还是被迫一步一步后退。科尔特斯的水军经过长期摸索,发现战船如果加速舰行就可以撞断阿兹特克人的木桩子。这样,湖面控制权渐渐落入西班牙人手中。特诺奇蒂特兰城对外的通道,除了3条陆桥就是水路,现在陆桥双方在厮杀,而湖面被西班牙人控制,城中便再也无法获得外界粮食补给。加上人口密集,战争杀伤带来的疫病,阿兹特克人渐渐支持不住了。7月,西班牙及其盟军攻入城中,夸乌特莫克率众与敌人展开巷战,老幼妇孺纷纷上阵,同时也纷纷遭到杀戮。又经过一个月的血战,所有的抵抗都被消灭,夸乌特莫克被俘。立国数百年,称霸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就此灭亡。

夸乌特莫克被俘后,科尔特斯对这位勇敢顽强的对手也不禁敬佩,给予了他一定的礼遇。可是科尔特斯手下的那群西班牙亡命之徒却没这份绅士风度。他们对夸乌特莫克严刑拷打,用滚热的油烫他的脚。夸乌特莫克身受酷刑,却坚贞不屈,打死也不肯吐露藏宝地点。几年后,他与一些阿兹特克遗民秘密商量起义复国的事,不幸泄密,被科尔特斯绞死。夸乌特莫克无愧是古代美洲的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

灭掉阿兹特克之后,科尔特斯在其都城废墟上建立起一座新城——墨西哥城。此后的10多年里,他以阿兹特克帝国为基地,四面出兵,东进征服了中美洲的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等地区;向西面和北面征服了墨西哥的其他地方,侵略到今天的美国西南的加利福尼亚州。再加上同期其他西班牙人的侵略,今天的中美洲、墨西哥直到美国南部的广大区域都成了西班牙的殖民地。

值得称道的是,科尔特斯并非和他的同胞那样是个只会打仗和屠杀的莽夫。他还知道尊重并保护印第安人。比如在灭亡阿兹特克时的头号盟友特拉斯卡拉人,他给予了他们和西班牙人一样的自由,不受奴役、免除苛捐杂税。即使对其他印第安部族,科尔特斯也给予部分保护。比如,禁止地方法院以“监护”为名对他们过分虐待,禁止传教士之外的人跑到印第安城镇去偷鸡摸狗。这些举措,相比加勒比海岛屿上的那些西班牙人的横征滥杀,已经很宽容了。对这个“大功臣”,西班牙国王卡洛斯既给予了高官厚禄,同时又加以限制。后来更另派别人担任总督,迫使科尔特斯退休回国。1547年,科尔特斯抱憾去世。

玛雅人的覆灭

阿兹特克灭亡后,南边的玛雅人也随后遭遇了厄运。西班牙人以阿兹特克旧地为根据地,向他们发动进攻。1527年,西班牙军队再度入侵尤卡坦半岛。玛雅人顽强抵抗,一度将敌人赶出半岛,但最终在源源不断的西班牙军队面前,抵抗力量被粉碎了。1542年,梅里达殖民地的建立,标志着西班牙人在半岛站稳了脚跟。此后,玛雅人又经过了数十年的游击战,直到1597年,最后一个玛雅城镇才被灭掉。

2.4 罪孽!摧毁印加

西班牙依靠科尔特斯,打垮了美洲三大文明中的阿兹特克帝国,顺道收拾了玛雅人,占领了中美洲、墨西哥一带。那么,南美洲大陆呢?当然也不能放过。侵略南美洲的先锋就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1475—1541年)。

皮萨罗是科尔特斯的老乡,而且也出生在军人世家,父亲是一位上校。但他的身份却挺难堪——他是一个私生子。所以,皮萨罗从小吃尽苦头,靠放猪为生,也没读过书,是个彻底的文盲。但是,他胆略过人,身体里同样流淌着狂躁的血液,因此便跟随着殖民者队伍到了美洲,多次参与侵略探险。1509年,他跟随奥赫达到了南美洲北部的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一带探险。探险遭到挫折时,他奉命带60个人留守据点,坚守达半年之久,损兵半数,才被援军救回来。此后他又参加了到太平洋海岸的探险,称得上是探险经验丰富。依靠这些英勇表现,皮萨罗在早期探险中分了不少红利,成为巴拿马殖民地的一位种植园主,也算是进入“统治阶级”了。

如果他满足于喝酒吃肉的惬意日子,现在也够了。1521年,科尔特斯征服了阿兹特克帝国,掠夺了大批黄金。这个功绩刺激了皮萨罗。他科尔特斯能立下偌大功业,我皮萨罗莫非比人少了一个眼睛、半个鼻子?

正巧,第二年巴拿马督军派安达戈雅带队再到南美洲大陆探险,他们在丛林里碰上一些印第安人,浑身都是黄金饰品。安达戈雅颤抖着问:“这些黄澄澄的玩意哪来的?”印第安人老实巴交地回答:“是南方来的。那里有一个大帝国,遍地黄金。”

安达戈雅把消息带回巴拿马,皮萨罗再也忍不住了。他找了两个合伙人,一个是神父鲁克,一个是军人阿尔玛格罗,纠集了约110人,在1524年出海南下,进军南美。结果初战失利,他们被丛林里的印第安人打得大败而归,损失了不少人马。好在这一趟还抢了些黄金,总算没白跑一趟。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皮萨罗把抢来的黄金变卖了,再次招兵买马。

1526年,哥仨带着约160人再度出发,于厄瓜多尔登陆。这次和上次一样,他们又被印第安人打得丢盔弃甲,阿尔玛格罗的一只眼睛都被射瞎了。无奈之下,皮萨罗在加略岛扎营,派阿尔玛格罗回巴拿马去求援。结果来的不是援军,而是噩耗:新任督军觉得皮萨罗这帮人的探险纯粹是瞎胡闹,白白折损兵力,要取消他们的探险!

这可是要了皮萨罗的命了。他想学习科尔特斯,顶风抗命继续干,但手下人呢?绝望之下,皮萨罗把他们召集起来,用剑在地上画了一条线,然后大声道:“弟兄们!回北方,有安逸的生活;去南方,将遭受饥饿和死亡!但是,北方只有贫困,受人轻视;而南方有财宝,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你们自己选择吧,我选南方!”结果,只有13个人跨过这根线,跟随皮萨罗。他们被称为“加略岛十三勇士”。皮萨罗带着这13个人,继续南下,终于到达了印加帝国的通贝斯港。这下,西班牙人的眼睛都花了。但见舟船往来频繁,人口密集,更主要的是印第安人戴的饰品,都是黄金制作!好客的印加人看见这13个衣衫褴褛的西班牙人,非常友善,不但给吃给喝,还送了他们不少衣服和金银制品。皮萨罗心花怒放,但他心知凭自己这13个人绝不能轻举妄动,于是竭力装出一副淡定友善的模样,带着人家送的黄金起航北返。

1527年底,皮萨罗回到巴拿马。这次他充满信心,自己确实已经发现了传说中的黄金国,但督军对他的豪情壮志不屑一顾。于是,皮萨罗干脆绕过督军,直接向西班牙国王请示。西班牙国王卡洛斯本是一代雄主,对皮萨罗描绘的蓝图大为赞赏。加上皮萨罗的老乡,已经立下功劳的科尔特斯帮忙说项,卡洛斯就任命皮萨罗为南美秘鲁地区先锋将军、司令,鲁克为通贝斯主教,阿尔玛格罗为贵族和瓜亚基尔海湾炮台司令。当然,这些地方现在都还不归西班牙管,你皮萨罗有本事自己打下地盘就当官,没本事也怪不得国王陛下小气了。

别看是个空头支票,皮萨罗要的就是这个。他兴致勃勃地在西班牙招兵买马,又回巴拿马招了一部分人,拿出国王的诏书在督军眼前晃悠:瞅瞅吧,我现在是国王直接任命的大将,不受你的窝囊气了!他还从老家把几个兄弟(跟他一样都是私生子)也带来,打虎亲兄弟嘛,这回队伍的力量更强大了。

1530年底,皮萨罗带领约180人再次扬帆出发,在今天的厄瓜多尔的瓜亚基尔海湾登陆。登陆之后,皮萨罗迅速打败了当地的印第安部族,抢到了第一批金银财宝。皮萨罗虽然是文盲,却也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他没有把这些财宝装进腰包,而是派人运回巴拿马作为赏金,用以招募更多的人参加后续远征队。随后,皮萨罗带领队伍在1532年再次到达通贝斯港。途中,又有100余名殖民者被金银吸引着从巴拿马赶来和他会合。

在这里,皮萨罗听到一个绝好消息:印加帝国的内战爆发了。原来就在皮萨罗等人第一次离开印加后不久,印加帝国国内爆发了大规模的天花,民众死亡数十万,皇帝卡帕克也一命呜呼。他临终前居然违反帝国继承法,把帝国一分为二,南边让皇后生的嫡子华斯卡尔为帝,北边让宠妃生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称尊,而且他还把大批精兵都交给了阿塔瓦尔帕。两位继承人顿时大打出手,整个帝国陷入内战。短短三四个月,又有数十万印加人死在战火中,很多老幼妇孺也被敌对方的军队屠杀一空。最后,阿塔瓦尔帕抓住嫡兄,在一片废墟上篡夺了印加帝国的皇位。由于战乱加疫病,印加帝国元气大伤,秩序混乱。

皮萨罗喜上眉梢:趁他病,要他命!

他留下部分人马去建立基地,自己亲率一队人马,向南进入安第斯山麓。途中,他听说印加新皇帝阿塔瓦尔帕也在这一带。11月15日,皮萨罗带领手下168人赶到了卡哈马卡河谷。爬上山头一看,河谷里密密麻麻,全是印第安人的帐篷。西班牙人的腿肚子都打起哆嗦了。皮萨罗心一横:富贵险中求,干了!

于是,皮萨罗命令手下安营扎寨,自己先去印加营地拜访了阿塔瓦尔帕皇帝,并且邀请皇帝次日回访。阿塔瓦尔帕对这些白人毫无戒备,满口应允。当夜,西班牙人通宵都在辗转反侧,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落日。16日早上,皮萨罗把他的168人兵分四路埋伏在院子里,又派几个人带着喇叭和小炮在堡垒中埋伏,作为信号。万事齐备,只等印加人来“送死”了。

中午,印加皇帝的大驾来了。阿塔瓦尔帕带来了好几万大军,数量上是西班牙人的几百倍。由于场地太小,皇帝把大部分人马都留在外面,自己带着少数赤手空拳的随从进入院子——这“少数”是多少呢?五千。

印加人的派头摆了个十足。衣衫华美的皇帝坐在高大的轿子上,由80名贵族子弟抬着。轿子周围和皇帝身上满是金银宝石,足以激起西班牙人的贪欲。可是,看着印第安人一队接一队如同潮水一样涌进广场,把广场塞得满满当当的,埋伏的西班牙人一个个吓得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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