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会有人等你
有人等着,那便不会惜迟。如果暂时没遇到,也没什么关系,总有人会等你,也许重逢,也许相遇。
2014年8月,刘明湘以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赢得“好声音”舞台上四位导师的全部转身,其实被这首歌感动的不光是屏幕上泪流不止的那英,还有屏幕外的许多观众,平时并不怎么观看综艺节目可那日却碰巧打开电视机并调至浙江卫视的关晓宁便是其中一个。
彼时的她刚刚完成一幅明天要交给画廊的画稿,任务完成后将画稿卷起放入画匣中顺便打开了电视机,于是屏幕上正在低吟浅唱的女子顿时让她湿了眼睛。她忽然想到了如今的自己,拼命努力工作攒钱为的只是漂洋过海能到他所在的国度去看他一眼。
她叫关晓宁,一名普通的插画家,偶尔会从画廊里接一些琐碎活儿来做。2010年,她和众多守在门外等候J君签名的粉丝一样,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看着偶像在随行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大厅。因为来得早,所以她排在长长的人龙前面。
如果说漫画界也按娱乐圈那样将明星划分等级的话,那么J君便是漫画界当之无愧的男神天王。2008年他以一部《鹤落亭花岗》创造了中国漫画界古风水墨漫画首次销量突破千万册的纪录,随后推出的《谚语新漫》更是刷新了网络漫画的新纪录。
对于这两部难得让她喜欢的作品,关晓宁默默祈祷它的作者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作品。在关晓宁看来,一般漫画画得好的人要不就是行为怪异的“怪蜀黍”要不就是宅在卧室里发霉的宅男。然而J君却脱离了关晓宁的认知,他既不是宅男也并非“怪蜀黍”,相反,在网友曝出的照片里,他眉眼如画,气质清冷脱俗。
某日无意间逛论坛时看到网友发帖爆料最近当红的古风漫画家J君的私房照片时,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于是在看到那张他身着浅青色条纹衬衫俯身作画的照片时,关晓宁察觉到那一刻,自己的心脏跳动急速加快。
她迅速地登录新浪微博然后私信给一个与自己在微博上交流频繁的好友:嗨,在吗?我今天在论坛里看到了J君的照片了,他长得和你好像。
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嗨,你是那个漫画家J君吗?
私信发出去后等了近十分钟没有人回应,于是她关掉了页面。
是他吧。
二十三岁的关晓宁也是一个漫画和插画画手,偶尔也会帮一些小刊物画些少女插画,在网上也连载过一些漫画,每天按时更新从不间断。然而漫画连载到了一大半反响也只是平平,点击率少得可怜,根本无人问津。难得看到几个留言说是不错让她加油的,关晓宁就能开心好半天。
就这么画着,连载到了快结束关晓宁也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在某天进入后台时突然发现自己的漫画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精华长评。
里面细致地将她这部漫画的优缺点都点了出来,包括情节的构思、漫画人物的设计、细节部分以及色调的处理全都详尽地做了一个点评,还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长评的最后是一段让关晓宁看完就想感动到大哭的话:其实你的漫画画得很感人,最起码它让我一直看下去并且在短时间里不想看其他的漫画。不管怎样要坚持下去,我希望你能在漫画界开创出一个新的画风。
由于连载漫画的平台是和新浪合作的,所以关晓宁通过链接很容易便进入了这个名叫淡青的点评者的博客。然后她发现这个名叫淡青的博客里的博文并不多,图片也只有三四张,且大部分都是关于绘画类的知识内容。
抱着是同道中人的想法关晓宁加了他的博客,并发了个私信:你好,我是落在水里的小星星,上午看到你给我的长评啦,感动!
没过多久系统便提示:你和淡青已经成为好友。
然后那边就回了私信:没事,我只是比较喜欢你的漫画,好好画,加油!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自此以后,关晓宁倒也没和他客气,有什么漫画上不懂的或是遇到什么困惑都一股脑儿地私信给他,甚至于后来连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想着要和他说。
关晓宁记不得是从哪里看过一句诗,上面写着:“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用这句话来形容自己和淡青,她觉得最合适不过了。
在随后的一年里,淡青于她,既是帮她解惑的知心大哥哥又是可以随时吐槽的同道之人。在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法忍受一天不和他联系,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人的时候,淡青博客里的两张最近更新的图片却让她凉了满头的热情。
第一张图片里的男子身着浅青色条纹衬衫正俯身作画,气质清浅人淡如水墨画。
第二张仍然是正在作画的男子,不过镜头里却多了一个做鬼脸的女子。关晓宁看着图片里长得好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子,默默地删除了要发给他的私信。
在知道自己没那么喜欢他的时候,及早抽身方是最明智的选择。
之后她虽没有与淡青断绝联系,至少在某些与漫画相关的知识方面她仍然需要求助他,但再也不会每天事无大小都私信他了。
淡青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过一次,只是被关晓宁以找了工作在杂志社上班太忙为由避了过去。
直到那日她在论坛上无意间看到网友曝出的J君照片。
她知道,那就是他。
原来这几年里自己身边一直存在着一个大神自己竟然不知,关晓宁想笑可眼睛却难过地起了雾气。
晚上她下班打开电脑的时候,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私信:J君抑或淡青,都是可以与你共话的人。
言下之意,他承认自己就是J君,著名漫画家J君。
看到这句话,关晓宁忽然想明白了,无论他是J君还是淡青,这么长时间与自己相处对话的人是他就好。
2008年7月,J君在苏州第一次办了签售会。知道这个消息时距他办签售会的时间不足两天,关晓宁忍不住发私信抱怨他为何不能提前透露点信息,害她差点要错过这次签售会。
那边私信回她:因为这场签售会并非我自己的意愿。
虽是如此,关晓宁仍然义无反顾地冒着牺牲全勤奖的危险向主管请了假,然后一大早就去了J君签售的地方。
等了大约三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在工作人员簇拥下向大批漫迷走过来的J君。关晓宁因为排在人龙的前面,所以她能清楚地看到J君的模样,甚至他微微皱眉时的神情。
身后有人感慨道:“不愧是漫画界的男神,不仅画画得好,连容貌都是一等一的美,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选择了实力。”
关晓宁听后认真地点着头,身后的女孩子见她同意自己的观点更加感慨起来:“见过J君后,叫我再怎么去看其他人!”
“他的确很帅!”关晓宁老实回道,不料却遭到了其他人的白眼:“人家那是内外兼修好不?不能只关注皮相。”
……
签售会开始了,她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女孩上台时激动得好似步子都走不稳了,等到了台上J君朝她俩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好似在询问要在书上签什么,签完之后那两个女孩子好像幸福得随时都要爆掉。
轮到关晓宁时,她突然觉得连迈步这么简单的事对自己来说都极其困难,胸膛里那颗心脏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好不容易镇定地走到J君面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朝他说了声“嗨”。
近距离地看J君,她发现真人远比照片还要好看,可是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公式化的笑容,淡淡的,礼貌中带着无形的疏离。
“你要我在书上写什么话?”
电光石火之间,她脱口而出:“就写无论是J君还是淡青,我都是与你共话的人吧!”
说完关晓宁迅速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对方在停顿了两三秒钟后执笔写话,写完后她仍旧低着头将书一拿就走,就像寻常内向的粉丝见到偶像后的害羞举动一样,抱着书迅速地往人群中跑去。
她怕再多待一秒,自己会因为喘不过气而窒息。
他一定认出了自己。
关晓宁打开刚刚还没有来得及看的签名书,发现扉页上面并不是她说的那句,而是用隽永刚毅的字体写着:你比我想象中的更美好。
落款是J君。
她顿时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
回去的时候她打开微博发现他在下午两点的时候给自己发了私信:为什么不抬头?
想了想,她一字一字按上:因为你太帅,我不敢看,怕看了误终身。
很快那边又回了私信:哪有那么夸张,只是皮相而已。
关晓宁看到这句话时忍不住对着屏幕翻了两个白眼,不然你把皮相换给我?
但是这句话自然是不能发出去的,于是她发了两个笑眯眯的表情。
J君迅速地又回了私信过来:对了,下个月我要去法国了,那边一个国际漫画展览会邀请了我。
关晓宁开心地回复道:那是好事啊!话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过了好久那边才回复道:也许不回来了。
她抱着手机突然愣在了那里。事后她才知道,原来J君的父亲是法国人,J君此去便是与父母团圆长居了。事发如此突然,以至于关晓宁只能阿Q地想着怪不得J君的五官这么深刻,鼻梁这么挺。她当初看到他的眸子是浅蓝色的时候还以为他戴了美瞳呢!不过幸好他大部分长得还是像妈妈,嗯,还是像中国人多点!能生出像J君这种优良品种的妈妈,一定也是个绝代佳人……
临走的前一日,J君在微博上私信了她,说是希望在走时能和她见上一面。可是关晓宁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还特别文艺地说了一句:“相见不如怀念”。
因为拒绝了这个要求,关晓宁至今都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人家明明都和她说了照片里的人是他的妹妹,真不晓得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J君走后也曾在漫画界引起过一阵不小的反响,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其他的漫画师,他很快就被其他的漫画师所替代,渐渐地淡出大家的记忆……
只是关晓宁一直记挂着那人。
2015年4月22日,她乘上了一架从无锡飞向法国巴黎的飞机。
有人等着,那便不会惜迟。如果暂时没遇到,也没什么关系,总有人会等你,也许重逢,也许相遇。
心有暗涌,奈何词不达意
在路过你之后的人生中,我走过许多路、遇到过许多人,你却是我清晰记得的唯一。旧日的时光是默片,是洗白的衣服,岁月的洪流匆匆而过,对我而言,你是如此难以忘记。你微笑时眉眼舒展的模样,雨天撑伞路过街角旧书店的背影,浮浮沉沉,驻我心底。
1
2014年的下半年,在很多人以拥有一台金光闪闪的iPhone6为荣的时候,季冉宁在琢磨着如何挣钱去买一个OPPO N3。
这是她第一次对手机产生如此强烈的欲望。引起季冉宁欲望的缘由其实很简单——某天她和闺密关芷舒出游拍照时,闺密拿出一台自动翻转摄像头的手机,轻轻一按,便出现了许多张美到可以与画报相媲美的照片。其中一张将她拍得肤若凝脂,瞳似秋水。
当时季冉宁指着手机里的那个人傻傻地问关芷舒:“这是我吗?”关芷舒没好气地给了她两个白眼,“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
“我也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可是我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好看过啊!”虽说现在美图、PS软件的效果惊人,可是她刚刚也没有发现关芷舒修图啊。
紧接着一路上季冉宁都碎碎念着,连带着帮闺密拍照都不怎么用心,满心想着一定要攒钱去买一个这样的手机神器。
不久季冉宁去找了份兼职,做英语家教。
“喂,你以前做学生的时候是不是就很听老师的话啊。”
那个叫宋柏溪的孩子咬着笔杆问她。
季冉宁一边批改着英语试卷,一边嗯了声,心里感慨这家伙成绩分明很好,根本用不着请家教的啊!
瞧瞧,这张卷子只因一个单词没有大写错了一分,其余全部正确。
“就像一只哈巴狗那样听话?”宋柏溪摆弄着季冉宁的手机,神情不屑且带有嘲弄地问。季冉宁听到这句话时错愕地回了下头看了看他。
季冉宁忍住了想要将他提起来暴打一顿的念头,淡定从容地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手机,发现界面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季冉宁,下午帮我去拿下快递。
发送人是她的班主任。
哦,这次是班主任,不是辅导员也不是其他老师。
嗯,这次是拿快递,不是去买饭也不是去送东西。
她迅速地回复了两个字:“好的”,随后放下手机,继续看着手中的试卷。
“还真是只有奴性的哈巴狗!”那孩子道。
季冉宁深吸了口气,朝他微笑:“这次试卷做得不错,除了有一题因粗心没有大写首字母外,其他都没有错误。不过里面有几道重点题还是得讲一下……”
听到她不紧不慢、不愠不怒的回答,那孩子投来意料之中的不明显但仍然可以察觉到的诧异目光,季冉宁得意地挑起眉毛,心想:小屁孩,你老师我可是有足够定力的,几句话就想惹火我、炒我鱿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2
当季冉宁正庆幸着从人山人海的超市顺利拿到快递并成功挤出时,一个电话将她近乎沸点的心情直接拉至冰点。
打电话的人是宋柏溪的妈妈,她客气温柔地告诉季冉宁,在这次月考中,宋柏溪的英语考了47分,总分是120分。
这个电话让季冉宁一下子陷入了不解与惶恐的状态。不解的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宋柏溪会考出这么烂的成绩,惶恐的是请了家教考出的分数还是这般,那么自己这个家教老师自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有一点她很怀疑,考出这个分数,宋柏溪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季冉宁指着卷子上的分数笑眯眯地问他,对,笑眯眯地。不等他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哪有人故意考不好,拿自己的成绩和前途取乐,那简直和猪一样蠢……不对,猪是很聪明的动物,应该是连猪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