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安被陶夭这样一问,顿时安静了下来,然后很是认真地看着陶夭说道:“我只是想争取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什么他们啊?哪有们!”陶夭脱口反驳,话一出口才咂摸出来不对,赶紧改口,“连他都没有,何来们啊!”
“我不管,反正我要求权力平等!”
江子安就是堵了气了一般跟陶夭杠上了,然而陶女神显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人物。
只见陶夭拍桌而起,抽了桌上的筷子就笔直地插进了残羹剩饭当中,不待江子安反应,陶夭已经按了铃,拍下一沓钞票,撩腿就走了――这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和间断,纵是江子安反应再快,这套无解程序却仍旧毫无破绽。
江子安咽了口口水,拉住收完钱正要离开的服务员,然后一指满沙发的东西,丢下一句“麻烦照看一下”就追了出去。
这夜的星子格外闪耀,正是对上了这冬日的清寒,才显得更加清冷高贵。
陶夭原本步子很快,但是出了蓝湾却渐渐慢了下来。
跟在陶夭身后的江子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直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尾随着陶夭,待到陶夭步子慢得实在不能再慢的时候,江子安终于一个没控制住自己超越了陶夭。
“呃,呵呵,好巧哇~”江子安故作镇定地跟陶夭招呼了一声,心里的弦却始终绷着,似乎随时准备在陶夭一个发号施令之下分崩离析。
然而,一向神机妙算的总裁,似乎对妹子在某个小节点突然闪现的某个小情绪并不能百分百把握到位。
于是在陶夭一个止步的瞬间,江子安的心脏就又提到了嗓子眼。
陶夭站定之后,肃着一张小脸将眼前手足无措的江子安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沉寂半晌,在即将把总裁磨到崩溃的那个点上,她终于开了口。
“东西呢?”
“什么东西?”江子安一脸蒙圈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仿佛此处没有安排接头的信物啊。
“我买的东西啊,就刚才,刚才在外面买的……你怎么不拎着?”陶夭义正言辞地开始批斗江子安,从奴隶制社会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今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江子安自然知道陶夭嘴巧,只是这般鸿篇巨制出口成章地巧舌如簧,已然震惊了江子安。
终于,陶夭放慢了语速,渐渐停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词穷还是因为太累。
于是,江子安理了理已然有些发木的舌头,战战兢兢地答到:“回当家的,刚才你走的匆忙……”
“我走得匆忙也不用我拿东西!”陶夭一本正经地接下江子安的话头,反应之快,不禁让人咋舌。
“对对对,当家的所言极是,只是你走快了,保镖不得快点跟上嘛……”
“所以,怪我咯?我明明是在慢慢走等着你的,结果你慢吞吞的,我们都穿了一半校园了,你才跟上!”
江子安刚才一心只在陶夭身上,压根没有注意走到哪儿去了,经陶夭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学校――江子安不由得好笑,现在年轻人的心思还真是琢磨不透。
江子安正胡思乱想着,突觉指尖一热,陶夭的小手已然握了上来。
“以前喜欢晚上跟社团的人出去玩,每每走到主楼这儿啊,总会有些怕怕的感觉,听说主楼是建于民国初年的,文革期间有很多老师文人在这里面被迫害致死……”
陶夭讲到这里顿了一下,江子安笑笑反握住陶夭的手。
“都是传言,不必当真,有我在,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你……”
陶夭轻抿一下嘴唇,半低着脑袋就迈了步,生拉着江子安就往前去了。
“这片是猫猫最喜欢待的地方,不知是因为风水好还是这片喂它们的人多――我以前也是特别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喂猫,想事情的。”
“嗯嗯,你也很像猫~”江子安好笑地挑唇,迎来的却是陶夭一记迷蒙的小眼神。
“你说啥?”
“哦哦,我说,改天我们也来喂猫,来喂猫……”江子安赶紧赔笑圆了过去。
“说到猫……你带回家那几只呢?为啥我去你家的时候没看见呢?”
“那两天安排他们去体检、打疫苗去了,正好帮我带他们去检查的人也超喜欢小动物,赶巧你去那天他们就在外面过夜了……”
“哦豁,喜欢猫咪的朋友~”陶夭盯着江子安的眼睛,绕着江子安绕了半圈,“女的吧?”
“唉,这是新盖的宿舍楼吗?以前这里是片草坪,带假山水景那种,同学们以前都喜欢来这看书的……”
“别转移话题!”陶夭一眼就看出了江子安的企图,然后双手叉腰一站,指着那栋新楼说,“我可告诉你,这新楼里住着的都是我们直系学弟,感情好着呢,你要敢瞒我什么,分分钟让他们下来收拾你!”
“呦呵,挺不错嘛,学弟都能操控了啊?”江子安贱兮兮地往陶夭眼前凑了凑,然后转脸望向宿舍楼,“不过,我跟这一届的班主任还挺熟……”
“江子安,你……”
“这边请!”江子安强拖着陶夭就往操场去了,“还好篮球场还在,话说这可是我以前的精神支柱呢!”
陶夭骤然沉默,在江子安召唤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哦,我以前也喜欢来球场转转的。”
咚―咚―咚……
操场边的大钟敲了十一下,江子安拉着陶夭的手面向足球场那片塑胶足球场――掩在足球场中央的恋人们一一闪现,依依不舍地拉扯着分开,回到各自宿舍。
“以前我最喜欢在夏夜躺在足球场上,备好酒菜,带着我最好的朋友,在大钟底下谈心――时间真快啊,眨眼都快半年了……”
陶夭兀自感慨着却不听一声应答,扭头去看江子安,江子安已然在出神。
“你在想什么?”陶夭摇摇江子安的手臂,将江子安拉回现实。
“我只是突然想起,刚刚我们从蓝湾出来的时候,你干嘛要把筷子立在碗里啊?”
“揭竿而起啊,这你都不懂!”
陶夭踮脚一敲江子安,紧接着便是一阵杠铃般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