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雪一共持续了五天五夜,这五天的时间里司徒筱雨只能在房间里焦急的等着消息,已经派了人出去找,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的消息传回来。
第五天风雪渐小,司徒筱雨在房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门外有很多把守的侍卫,郝君彦说是用来保护自己,可是究竟是保护还是软禁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门外有人轻轻叩门,随即开门走进一个人,是素昔。
五天来素昔每天都会准时的送来饭菜,还会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可是还是不说话,无论司徒筱雨说什么她都是一句话也不说。今天也是如此,她把食盒里的饭菜放好准备往外走时却被司徒筱雨忽然叫住。
“素昔…”司徒筱雨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颤抖,她不敢去猜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
素昔略微疑惑的转过头,可是马上就低下头,无声的询问司徒筱雨。
“你…是不是也已经不能说话了?”司徒筱雨鼓足勇气问出了几天来困扰自己的第二个疑问。素昔听见司徒筱雨的话全身一颤,可是迅速恢复正常,她轻轻点点头,然后马上开门离开了。
司徒筱雨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忽然出现那个在小院遇到的那个没有自由的老头,他那空荡荡的口腔就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将司徒筱雨深深的吸了进去。
司徒筱雨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漠北王世子生性乖戾,且残暴不仁。若是有人说他一句不称心的话第二天便保不齐会是身首异处。这样还是好的,传言漠北王世子最喜制作人彘。司徒筱雨昨天在后面书楼的找到了一本残缺的手记,上面记载着人彘究竟是什么东西。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
郝君彦住的小院就在自己对面,昨天从书楼回来时看到侍卫们从他的小院中抗出一个个硕大的瓮罐。司徒筱雨已经不敢去想,可是刚刚的素心,那个没有自由的老头,手记上的人彘,还有那一个个瓮罐。司徒筱雨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干呕起来,郝君彦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郝君彦一进门便看见司徒筱雨脸色苍白,快步上前,“哪里不舒服吗?伤口不是已经痊愈了吗?还是受了风寒?”
司徒筱雨看清面前的郝君彦,用力的将他推来,郝君彦有些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你…”
“你对素昔做了什么?”
郝君彦没有想到司徒筱雨会突然问这个,讪讪的一笑,“怎么会忽然问这个?地上凉,先起来再说。”
郝君彦受伤稍稍用力便将司徒筱雨拉了起来,扶着她在一旁做好,还很温柔的帮她倒了杯茶,“是什么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司徒筱雨看着面前这个笑得很温柔,完全看不出他与传言中的那个残忍的他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司徒筱雨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知道素昔不能说话了,问一下而已,好好的她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没什么,她只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小惩戒一下。”
司徒筱雨全身一颤,掩在广袖中的双手不禁握紧,“那,那娜卡呢?”
“我来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他们在悬崖底下找到了清颜夫人的尸体,可是还没有找到娜卡的,今天风雪小了些,我想你应该想去看看才对,阿丽塔已经过去了。”
“那我们快走啊,待会阿丽塔保不齐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司徒筱雨拉着郝君彦就往外跑。她现在不是担心阿丽塔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而是怕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然冬季的第一场风雪已经过去了,可是漠北的寒风还是有些刺骨。司徒筱雨躲在郝君彦身后,郝君彦那匹黑色的骏马带着两个人飞快的向着娜卡失踪的那个悬崖奔去。
等两人到达悬崖边时已经有两拨人在那里守着了。一部分事黑色玄甲的漠北王麾下的狼牙军,他们是漠北王精心培养的军人,虽然没有十三铁骑和血煞军有名可是也是很有效率的一支步兵。而另一边则是负责阿丽塔安全的摩赛族的军队。
司徒筱雨心里还在想为什么漠北王要让狼牙军亲自来找两具尸体,走近之后才发现他们五人一组,上面四个人拽着身子,还有一个身上系着一根绳子沿着悬崖的边缘一点点的下到下面去。
阿丽塔焦急的看着悬崖下面,可是浓雾遮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子。
“你们给我仔细的找,是死是活都要给我找到!“阿丽塔激动的挥动手中的鞭子,企图让寻找的人加快一点速度。旁边已经有人把清颜夫人的尸体用草席包好放在一边,所有摩赛族的卫兵都站在旁边不去看它,只有阿丽塔和狼牙军在上上下下的忙碌。
“阿丽塔。”司徒筱雨走过去抱住阿丽塔,“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子什么忙都帮不上,你好好的休息一下,等他们找到了自然是会通知你的,你现在这样子又能帮上什么呢?”
“可是...”阿丽塔看着司徒筱雨,“司徒筱雨,清颜姆妈死的不清不楚,现在娜卡姐姐又下落不明,你让我怎么能放心?那是我的姐姐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司徒筱雨安慰阿丽塔的时候忽然又有人骑着马来了。司徒筱雨一回头见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男子。大概四十岁的光景,一身戎装,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族长。”所有摩赛族的卫兵看见那男子都站直身子,右手放在左胸,弯腰行礼。郝君彦只是侧身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司徒筱雨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阿丽塔身体一颤,于是轻轻的问了一句。
“是你父亲吗?”阿丽塔点点头,不敢回头去看。
摩赛族的现任族长,阿丽塔和娜卡的父亲,塔图。
塔图看见郝君彦之后翻身下马,右手放在左胸,对郝君彦弯腰,“尊敬的世子殿下,您怎么亲自来到这里?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
郝君彦冷哼一声,眼中精光一闪,“我当然知道我该去什么地方,该去做什么,漠北哪一处我去不得,只是不知道塔图族长现在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小女阿丽塔太过胡闹,所以塔图是来找她准备带她回家的。”
原本在司徒筱雨怀里连头都不敢回得阿丽塔忽然挣脱司徒筱雨,转过身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吼,“我不回去!在找到姐姐之前我绝对不回去!”
“胡闹!”塔图大声呵斥着阿丽塔,“你有哪门子的姐姐,我的子女当中你是最大的,你是摩赛族的少族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胡说些什么!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奴不顾颜面,还这样顶撞你的父亲!”
塔图双拳紧握,脸颊涨红,好像下一刻就要冲过来一样,可是阿丽塔一点也不害怕,还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您说我没有姐姐,那娜卡算什么,躺在那里的清颜姆妈又算是什么!她们不是贱奴,她们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姐姐和姆妈!”
塔图气愤的看着阿丽塔,可是碍于郝君彦在一旁,还有阿丽塔身边的司徒筱雨不好直接发作,他咬着牙问阿丽塔,“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究竟是回不回去?”
阿丽塔看着塔图,一字一句的说,“在见到娜卡姐姐之前我绝对不会回去。”
摩赛族的卫兵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帮助哪一边,自己是从小指派给少族长的护卫,而另一边是自己的族长,郝君彦也没有说话,像是等着看戏一样的看着两人,狼牙军的战士们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自己的搜寻工作。
谁也没有看到塔图到底是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阿丽塔的身边,只听得一声很清脆的“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了,阿丽塔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司徒筱雨只觉得整个脑袋都蒙了,完全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口腔里满是腥甜的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郝君彦原本看戏似的笑意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司徒小姐…”塔图的手还没有放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司徒筱雨会冲上来帮阿丽塔挡那么一下,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还有雪白的脸上突兀的多出的那片红色。
“司徒筱雨…”阿丽塔也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冲过来,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司徒筱雨勉强撑住,左边脸颊撕裂般的疼,她拉着阿丽塔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塔图,“你要是想要伤害阿丽塔你就先打死我。”
郝君彦听到她这句话忽然笑了起来,原本司徒筱雨给他的印象不过是那种性子倔强一些的小女孩罢了,现在看来她不仅仅是倔强,看来她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找到了!”忽然有人大叫道。司徒筱雨听见那个声音马上笑了起来。
“看来这巴掌没白挨。”说完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