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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校园

他原以为会引起共鸣或一种时光久远男子汉的惺惺相惜情感。但似乎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曾经与他共同参与过那个秘密集会。

没有人记得他描述的一切。

他推门走出教官办公室时,便已确定自己回到这个校园。这条走廊,行政大楼一楼全部办公室的白色日光灯都已点亮,外面的人可以从那些窗明几净的整列走廊铝窗,看见办公室里排列的办公桌,桌上放置的压克力名牌,保温杯和一叠一叠雪白的学生作业。那些灯光毫不节制地开得晃晃通明,使人有一种屋内的人犹被强制停留在白昼,而屋外的——走廊上、球场上、跑道上,以及对面旧大楼的学生教室,正逐渐退隐在暗黑中,被夜吞蚀掳去的幻念。整座偌大校园,竟只剩下一列静静停放在站内的空调列车,展示着车厢上浸在白色强光里,走动的人们。

他在升旗台连接到这栋行政大楼的甬道,遇见昔日的教官。他从刚刚自办公室推门出来时,便已意识到时光的逆差了。他注意到那个教官的肩上仍挂着三条杠的上尉军阶,似乎从学生时代起便没再升官了。那个教官抬脸看了一眼,复闪避地低下头去。他确定他一定已看见他了。但这个平凡庸琐的家伙必然无法从他贫薄的想象力里,将眼前这个体面人物,作出与自己有关的联想。

在他这边的记忆里,有好长一段日子,和这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军人(他在昔时便极夸耀着自己一身仿如簇新底制服,他总在课堂上哓哓不休着擦皮靴如何轮番以干刷拭灰、油刷上油及一块棉布打光的技法,或是如何以铜油擦皮带扣或在衬衫背熨出三条笔挺褶痕)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曾在课室桌椅他的位子上,如电影特写那样颠倒播放着各种他从暗处狙击这个可憎军人的画面:譬如在暗巷内以面粉袋自后罩下,然后以木棍殴击布袋里他脸面的部位;或是藏匿在行政大楼顶楼的高处,待朝会时他值星操演完升旗队伍走下司令台时,以一罐玻璃瓶装之盐酸,自高空朝他掷下;或是尾随他走进教师洗手间,趁他走进大号小间如厕时,将门反锁,把预先藏好之水泥袋从上往内倾倒,然后接水管灌进去,把他像化石标本凝封在那一小间大便池的厕所之中。

这些以整个校园各处角落为舞台的虐杀画面,不外乎将那个衣装笔挺顾影自恋的刚强军官,处置于一种与现实颠倒的被虐快慰之中(布袋里被打得鼻青眼肿、嘴唇肿成腊肠一般的那张英俊的脸;或是被强酸烧蚀发泡的脸及一个一个破洞的褴褛制服;或是被锢禁在大便池水泥块里翻着白眼的凝冻姿态……)。

他总是木然地想着这些残忍污秽的虐待画面,然后无可如何地吃吃笑起来。

“喂,教官,”他主动和那个笔挺着身子走的军人打招呼,“你还记得我吗?”

如今我知道为何我总会对一栋在入夜时分亮起整排日光灯火的学校大楼,有一种在平交道外眺盼夜行列车疾驶而过的错乱幻觉。因为我总无法对除了这列灯光中教室之外的校园景观,有各处细节兜缀联结的记述能力。就像飞驶而过的某一件窗外景色:一片水泥铺成的方块平面,一群穿着卡其服的年轻男孩在那平面上追逐另一个运着球在跑的男孩;一个络腮胡的胖子在纠正着一个全身肌肉的学生刺拳攻守时双手护住面门的位置;一座高低杠;一座垃圾焚化炉……

他作出热切的样子向那个教官提出证据,他说有一次班上有一个家伙,在讲桌上放了一只叫“千人震”的整人玩具——那是一种利用直流电在极短暂瞬间产生的触电幻觉,使不知情的人在拿起刹那以为自己触电而惊慌撒手的电子组合玩意——几乎每一堂课的老师都如我们预期地,把那东西甩开后,还惨白着脸吹着手指……只有教官您哪,在大家屏息偷觑的气氛下,用两指把那个东西夹起,凑在跟前仔细端详了一会,再面不改色地将那千人震放回讲桌。那时,连平日里躲在角落仇恨您的我们这些坏痞子,都不得不折服地为您优雅冷静的反应鼓掌喝彩了……

那个教官讪讪地说,带过这么多的学生,真的不记得那么多年前的那件事了。但他看得出来这家伙被他这一番话,撩拨得露出过气歌手遇见与他同一时代的旧日歌迷,在对方热情滔滔诉说一些自己已忘却多年的某个小故事,某次让对方烙记至今的无意义的小动作或巧遇……教官露出那种轻微倨傲,却又自嘲地偏着脸微笑的聆听神情,仿佛希望自对方那儿再多听一些他不记得的往昔荣光呵。

这时他们站在距那列灯火辉煌的办公室不远处,这使他们真的像是在一列夜行火车上,隔邻座位无奈搭讪却发现彼此竟真是旧识的乘客。他有一种随着光疾驶(他想象着那些在黑暗的车厢外眺看车窗内光亮里的他们的眼光),被展示者说起话来似乎眼神木然尾音卷舌的虚假和晕眩。

他告诉那教官,他回来这学校是为了找寻一些关于他父亲的资料,他正在写一篇关于家族史的长篇,他发现那教官没有因为这番话而露出敬佩或巴结的神情,遂又补充道,他父亲和三十年前发生在这学校里的大规模逮人事件有一些渊源。他父亲就是那个批公文把逮捕令落实成许多被捕学生一生梦魇的,其中的一只手。

这时他们经过一处楼梯间。他突然想起这个楼梯间的最顶楼,有一扇破烂的窗口,可以远眺学校对面几栋全住家公寓大楼,里面住着的人的一举一动。他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每到黄昏,这个楼梯间的那扇窗口,都水泄不通挤满了一身汗臭味的高中生。原来有人发现,对面某一栋楼其中的一户人家,从父亲、母亲到女儿、小儿子,一家人在屋内总是一丝不挂,裸着身子走来走去。

他们昵称为“家庭剧场”。这隔了一条马路的两扇窗子拉成的表演区和观众席。每到黄昏,那家人的灯光亮起,这边的窗口便挤满了匿躲在暗黑里的高中男生,他们在一种淫猥的气氛中沉默着,身体叠挤在一起把头死往窗口挣,看得比较久了,后面的人会不耐烦地催促。运气好些的可以朦胧地看到那母亲两粒白白的奶子和有点胖的腰臀端着晚餐的菜肴放在窗边的餐桌,或是那女儿优雅的少女身躯斜签在沙发上看电视;运气不好的,就会看到那个戴黑框眼镜留小胡子的男主人,垂着松垮垮的肚皮和小小的鸡鸡,拿着晚报在灯光里走动,或是有人会面红耳赤地看到那个应该还在读小学的小男孩(因为他是这一家人腹胯之间唯一没有一丛黑毛的),光着屁股在另一个房间玩跑道四驱车,而疑惑起自己挨挤在这一群穿着卡其制服的男子中间,在黑里喂蚊子的目的为何?

他记起那些时光,身旁的这个教官会刻意换上球鞋(皮鞋上楼梯会发出刮地的声响),拿一支短木棍,蹑足摸上这楼梯间的顶楼,然后在漆黑之中,往那一群低等包厢的观众身上一阵乱打。他记起阒黑中,那些软绵绵的身子挨上木棍时,那种沉闷的卜卜声和缓慢犹疑的呻吟……

许多年后,他在一个尽是这所高中的毕业校友的聚会中,听着一位喝啤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学长,提及尚在念高二的一个正午,突然看见校方派了一辆缆车,高高举起一枚怕有一吨重的铁球,然后便自高空往那幢黑瓦拱梁的日本时代留存至当时的老校舍垂直砸下。那学长模仿铁球砸在老校舍黑瓦屋顶上时发出的砰咚巨响和漫天灰沙。

“结果你们猜怎么样?”他们都摇头说不知。“日本人的房子盖得真没话讲,”那学长说,“铁球砸在瓦上,可能砸破了几片瓦,铁球便自三楼屋顶滑落垂下,还捶了缆车的钢臂一家伙。那幢老建筑,吓,硬是文风不动。”

大家皆深深被这段回忆的画面感动了。一幢可以被列为古迹的老建筑(你都可以想象那拱梁的红砖上打上的日文印记和龟裂处蔓生的绿苔),在挨了拆除它的铁锤一下之后,竟炫耀性地以自己的坚固讪笑了后来者想以之取代的钢筋水泥建筑。

但后来那幢楼还是被拆掉了?有一个家伙扫兴地说。是啊,这样说来,鲜少有人印象中曾存在那一幢梦幻古迹般的日式建筑老教室。

是啊,那学长喟叹地说。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拆除那幢老房子的?难道是用炸药吗?

又有人回忆起这学校一位留着山羊胡长下巴的工艺老师,似乎上下相差十届的学长学弟们,皆曾在那像重庆时期地下工厂或防空洞的工艺教室,和这位地底老人学习一些装拆电路线盘或汽车避震器之类的奇异技艺……

轮到他时,他几乎是冲口而出地回叙着被时光拉扯扭曲的“家庭剧场”,暗黑里的楼梯间,隔着一条大马路,窥看着另一边柔和灯光里的几具裸体,自由舒展地走来走去……还有那个总爱踮着脚尖摸黑用短棍到楼梯间殴击他们的那位教官……

所有人愕然望着他。没有人吃吃笑或龌龊地挤眉弄眼。“这人是我们那个学校的吗?”有人这样干笑地说。

他原以为会引起共鸣或一种时光久远男子汉的惺惺相惜情感。但似乎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曾经与他共同参与过那个秘密集会(那个黑暗里彼此心领神会的观众席)。

“少来了,你们……”他试着再描述清楚一点:关于那栋大楼最右侧的楼梯间最上的一层,要往阳台的绿漆铁门有一把锁锁着。那是所有烟囱族哈草的圣地。“拜托,你们到底是哪一届的?”

没有人印象中校园里有这一处角落。

“那你们记得那间吊着一盏灯泡和一副沙袋的拳击社教室吧?”“你们记得那次全校骚动新大楼三年级的全跑到忠孝大楼只为了争睹一间厕所里塞着一条手臂粗手臂长的大龙炮大便?”“那你们记得那个创校元老据说年轻时选过上海小姐名字叫薛爽的教英文的老太婆?”“那你们总该记得那次校园里的大搜捕吧?”

没有人记得他描述的一切。

此刻他与这个学生时代即视为仇雠的教官行经这座学校最荒僻芜废的角落,他们站在一间自日据时代即独负盛名的蝴蝶馆(据说这间乖异地坐落在这所中学里的蝴蝶馆馆长,地位比任何一位历任校长要尊崇许多。他确实记忆中学生时代即有许多日本小学生或外国人,非常不协调地穿过那穿着军训制服纠察队看守的大门和趴在走廊阳台上吹口哨的高中考生,安静地排队走进这间蝴蝶馆)。他发现那个教官的两鬓有些发白,这时他突然猜疑起来原先他以为自己衔负着一桩线索断缺的历史素材,走进这所不设防底昔日高中来追寻关于他父亲的某些片段,他以为他们一如所有老旧的庞大机构,在卷宗档案柜挨挤的死锁老房间内遗失了这机构自己的记忆。但这时他不禁怀疑:其实他们太清楚他(或是他父亲)和许多年前发生在此的惨案的关系了?他们或许正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诱引他更靠近或偏离事件(或这学校)的真相核心?

根据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一日《中国时报》第四版左下角的一小块新闻,一位名叫“林照真”的记者记述着这件发生在五十年前的白色恐怖冤案。这篇标题为“一〇六名师生遭枪决;抛锚者无数”的报道,对当时事件发生现场历历在目地描写着(以下皆摘引林文):

三十八年六月二十二日,八所联合中学师生八千多人,在广州的黄埔码头登上开往澎湖的济和轮,经过三天两夜的惊涛骇浪,终于在二十五日抵达澎湖。

但上岸才十几天,军方就要求学生投笔从戎。每排学生队伍前面来一个士兵,手中拿一条绳子,凡身高超过枪支高度的同学都必须编入部队。同学开始骚动,并愤怒地骂道:“我们不要当兵,我们要读书。”“我们愿意接受军训,但不是当兵。”“军方背信忘义。”现场人声鼎沸,这时澎湖防卫司令李振清在台下气急了,他向校长张敏之吼道:“你们都是我用三块大头一个个买来的,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张敏之痛心极了……当时他觉得最重要的是要救出学生免于征兵,于是挑出一百余名年幼体弱,不合军方规定的学生出列,但其他学生这时却哭喊着:“校长,您不要我们了吗?”一时哭声震天。

李振清为了给学生一个下马威,便让士兵朝天空放了一排枪,学生惊吓之余秩序大乱,士兵也开始残酷地镇压暴行。学生中有人腿上、手背、臀部等不同部位被打中,不断有学生中弹倒地,也有人被刺刀刺伤,大老粗士兵专挑不会致命的部位下刀,学生的哀号声反而让士兵亢奋,叫喊声愈大,笑声愈大。天色渐暗,五千个学生被拆成一组组带开了,挂着两行泪的师生,注定要参军了。

……

三个月后张敏之与一百零六名师生被运往台北西宁南路“台湾省保安司令部”监察,不久,全部因“匪谍罪”遭枪决。

林文并未清楚指出这被枪决的一百零六名师生是否即当时张敏之校长所挑出的“年幼体弱”或女学生的那“一百余名”。

此刻他与这个笔挺西装式军服的教官站在五十年后这新高中的蝴蝶馆之前。环绕着他们身后的是暗黑中那三栋连接成ㄩ字中央凹陷暗黑的操场跑道。像剧院上空环场包厢的看台,绕过一列列红色丝绒座椅回旋打转,他扶着看台上的护栏,从这头跑到那头。他无法找到出口下到那个暗黑的中央:一个表演区、一个斗牛场、一个希腊式剧场……

但他确乎听见那一如柏青哥店[26]如瀑布泻下的小钢珠在小铁钉与凹洞区隔的各种甬道和路线中哗哗奔窜的,那些(五千多个)学生哀嚎尖叫地在这建筑物内部不同名目的走廊、暗间、楼梯转角,或是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形成的隐蔽处找寻匿藏的处所。

那一切变成近乎热夜里的狂欢游戏,穿着学生服的中学生争先恐后地找寻各种不可思议的迷宫角落:放着鞍马、跳箱和弹簧垫的体育馆地下室;游泳池的更衣间;蒸便当室的锅炉房;排列着化学药品和大小尺寸试管烧杯的实验室;还有座椅由高而低有升降荧幕的视听教室;拿着长柄铜勺正在卖贡丸汤吓得张大了口的阿婆的福利社……当然还有这间蝴蝶馆。

另一边则是亦穿着制服(穿草鞋)年纪相仿的大老粗士兵,暗黑里撕裂空气的枪啸和火花多像柏青哥机台上的闪光红灯呵……恰有一组士兵搜到了一处藏匿极多数目学生的房间(譬如阅览室),刺刀往后门塞挤露馅的一两具身体戳下,即从大房间发出集体和音的低沉哼鸣,于是像拉到Bar掉下数以千计的小钢珠(可以兑换奖品喔),学生们争先恐后自前门争拥而出。

多像一个把人数扩大到极限的捉迷藏:像那些日本小学生意图打破世界纪录的千人拔河、百人一百零一脚、三百人叠罗汉之类的“大游戏”。

他不禁想到:是否也有几个随机散落的学生,侥幸地撞进这间学校最僻静角落的蝴蝶馆。

“遇见不喜欢的人哪。”那个教官低声嘀咕着。

像是被诅咒的时刻终于开放,天空开始变成一种淤血般的诡谲紫色。他记起这个佩真是他父亲最钟爱的一名女弟子。他乃急急地穿过走廊上的标本室图书馆、心理咨商室以及生物教室。这栋建筑开始像娃儿长牙一般地,整条走廊朝前伸展蜿蜒,且不断繁殖着许多原始不存在底新功能的小房间:譬如解剖小间、侦讯室、笔录档案中心,还有收藏各年代不同公司出品各种形制的防毒面具的博物馆。他不知道在一所学校里,为何会有这些奇怪名称标示的单位。这栋建筑像牙床一样地鼓突生长着。他认为这是那个佩真在搞的鬼,他觉得她像诸葛孔明躲在营篷内底长明灯七星阵后作法,这一切只为了不让他穿过这个走廊,到那个最后一间仓库般的密室,打开门,穿过满堆破烂什物(废弃的试管架、历史课的地图大挂轴、断了脚的地球仪,还有一些军训课刺枪术的木头假枪……),找到她,要她告诉他他父亲留给他的那个困难问题的答案。(要她借他抄习题?)

但他在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那个佩真如此大张旗鼓地布阵装神弄鬼,是否表示她已不行了?(或是他父亲的秘密真的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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