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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可话散在风里心凉了半截。烟暖垂着脑袋不做声响。

顾盛城只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生。他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手攥住,声音低小得仿佛一种感伤的小动物:“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放、开。”顾盛城一字一顿地说,烟暖的手颤了一下,然后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松开。她低着头,他看不见她表情,脑子里却浮现出她委屈而难过的样子。

每个细节都清晰得历历在目,清晰得让自己下一刻就会心软。顾盛城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低下头重复问了遍:“你可不可以不去了?”良久才听到她轻轻地说:“不。”

白衬衣的衣角在风里飘成一朵花。顾盛城听见烟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学长,你歉我一句生日快乐。”

顾盛城只是停了一步,没有回头,最终离开。

顾盛城终于和烟暖形同陌路。

她依然穿鲜艳的花裙子,在课堂上睡觉,眉间有淡淡的褶。只是会沉默地围着操场奔跑,添在身上的新伤痕在日光下暴露无疑。

“呐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一些桃色纠葛而留下的啊?”

“我猜是因为,嘻嘻…你才不要脸…”

顾盛城突然想起以前,烟暖明眸皓齿地眯起眼:“学长,如果我难过我就奔跑。嘉南告诉过我,在风中就看不见悲伤,我就可以内心盛大得一往无前了。”

周六时雨正细细地下着,黑色铁门两旁树上开着大朵大朵丰盛的白花,氤氲水气里尽是清凉的花香。

顾盛城终于走进了那个院落。他看见一个女子用力地拧着烟暖的背,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逐渐开出荼靡的花朵:“你们一个个商量好似的,现在回来干什么。你们怎么不走了怎么不跟他走了,你们去死呀。”

底下的烟暖穿着像晒恹的马蹄莲般的旧裙子,一张脸都趴在了泥泞的雨水里。她哀伤地请求:“妈,你是不是又忘了吃药。妈,你放开我。”

顾盛城跑去拖住了女子,烟暖怔了怔后才踉跄着找来了药。

母亲穿着素花白色连衣裙睡下。阳光打在脸上,看得出旧时光里她是个美人。

烟暖走进去关上了门,把顾盛城留在院落里,他听到她哭的声音很安静很轻微:“我只想把那些温暖而美好的事情留给你......”

周一课间时,琅川急忙地扯过顾盛城:“你知道许烟暖么。你知道林嘉南么。”

这时顾盛城才知道,原来刚才有自称是许烟暖父亲的男子找到校长,要办理烟暖的转学手续。

琅川说:“林嘉南是许烟暖同父异母的哥哥。母亲是不能被世俗接受的女子,烟暖的出生让她更感到疼痛。她随母亲的姓,晚上在酒吧驻唱赚钱来治母亲的病,直到现在父亲因为林嘉南的关系决定回来带走她们。”琅川顿了顿,声音渐渐放低:“你知道么,林嘉南他,早就死在一场车祸中了,而许烟暖却一直相信他还在……”

心突然像个无底洞,漾满了疼痛。他倚着墙无助地喊:“烟暖……”

校长没有关于烟暖离开后的任何信息。他跑到酒吧发现舞台上换了个妩媚的女子。他来到烟暖的家,漫天寂寞的白花簌簌地落,想起那天她低头说:“我只想把那些温暖而美好的事情留给你。”

惆怅旧欢如梦,空留一声叹息。

呐,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曾打耳洞呢。因为在那之前的我还没有遇到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他疼的人。我把和你的爱情挂在耳朵上,你所有的爱,我只能这样回报。

只是我早已取下它,现在手一捏,就会想起那些存在过的美好或疼痛。

闭上眼睛,看见了什么?杂志上说,如果闭上眼都能看到的人就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于是,我看见了你。

那年的你,穿着白衬衣像贵族末裔的王子。那时的我,没有家人的疼爱像个乱糟糟的灰姑娘。

我的头发被发病的母亲用剪刀剪得乱七八糟,我想翻过围墙来寻找嘉南。

当我真的爬上了围墙,却失去了跳下去的勇气。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周身带着光圈路过,对着狼狈的我狭长了眼角,笑声温暖柔软:“诶,你想让我看裙角飞扬吗?”

天知道我那时只穿着洗得发旧的浅蓝色连衣裙,脚上是星星点点的泥泞。可是,你却说我可以裙角飞扬。这时多么美好的形容词,从那天起,我爱上了裙子。

在放下我的片刻,你把手指揉进我的头发里,满是宠溺地说:“喜欢这所学校吗,以后考进来别忘了学长我啊。”

身后是寂寞无言的晴天,也许阴天,我没有抬头看。因为从我喜欢上你之后,我四周的气温一直没有变过。

嘉南死后我随他们的姓,名取为颜凉。关于叫烟暖的过去,已经苍白如水。

好像有光,打在眼皮上是温暖的一片。是不是,穿过这束光就可以看见你?

闭上眼睛我就看见了你。下一秒,我差点就像日剧里的女主角一样抬起头明媚地对说:“最喜欢你了!”

可是我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你身边的她,眼睛里有盈盈柔情,说话也轻柔动听。

你只是一束逆光而来的温暖。

颜凉坐在座位上一口一口安静地喝着柠檬苏打。忽然就打翻了玻璃杯,抚着脸哭了起来。

林锦年赶到后,拿出了好看的蛋糕,烛光映着他的淡然笑容:“颜凉,生日快乐。”吹灭蜡烛后他问:“许了什么愿望呢?”

颜凉抬起一张哭泣的脸:“我想念我的十七岁。”

空气中有一束逆光而来的温暖,伴随着柔软的声音:“顾盛城喜欢许烟暖。很喜欢很喜欢呢!”

如果说学校里最聚集女生人气的部门,那绝对是新闻部!

校园内弥的各种八卦消息,新闻部都会在第一时间收集到,并在众多热爱八卦事业的女生中广为流传的。所以,称新闻部为八卦部其实更贴切吧!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当新闻部破天荒地要在新生中招新成员时,众多女生都两眼放光地以革命之心前赴后继。

而对于杜琉璃同学来说,下午第三节自习课是那么漫长的时光,足以让心里不停地长出巨大的蘑菇和荫绿的青苔。

所以她毅然决定参加新闻部,打着学生会的旗号光明正大地旷掉自习课。

林幼荫学姐缓缓打开把精致的绸扇,对她低头掩面朱唇轻启:“我希望能拜托琉璃同学挖出下期校刊的封面人物的独家信息”。然后又附在杜琉璃耳旁交代了一句。

杜琉璃有种“怎么看都像中六合彩了啊啊!”、“上天果然眷顾着我!”的想法。

于是她对林幼荫露出“完全没问题!”的笑容,双手握拳很有干劲的样子:“一切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不负使命的。”

待所有人共同退出办公室后,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小心地探问:“恩,这样好吗?”

回复的是某女堪比大道寺知世即使越过玻璃窗也能清晰地惊飞树上嬉戏的小鸟的尖笑声:“人家,觉得好玩嘛,哦呵呵呵~~~”

百里挑一地以高姿态进了新闻社,却被众多女生以鄙睨。

杜琉璃想起林幼荫嘴角浮起一抹让人察觉不透的微笑,当时她解释说:“我对琉璃同学很有好感呢,就像认识了许久的模样。”这个理由,可让人信服不?

昨晚杜琉璃加班加点追一部日剧追到“THE END”,花好月圆锦绣良缘心情好HAPPY。今早虽起床晚但也朝气勃勃,决心去食堂吃美味的糖醋小排骨来庆祝。

啊啊啊,小排骨可知我是多么喜欢你。

好友打趣道:“琉璃气色不错嘛,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好事啊?”

已经到亢奋状态的杜琉璃,无比坚定两眼发光地点头。听到手机铃声,本能地按下接听键。

手机那头传出林幼荫学姐甜美得足以腻死一头大象的声音。

正处在对小排骨的无比向往中的杜琉璃,对电话中学姐的要求“嗯啊哦”地答应着。终于挂电话啦,世界安静啦,杜琉璃继续双手合十,仰天怀念美食。

过了半分钟,杜琉璃猛叫道:“天,刚刚我听到了什么……”

再过半分钟,杜琉璃万念俱灰、痛不欲生,眼里只剩哀怨:“为什么当初自己会答应?”

心情Happy到被电话骚扰为止。

好友催促:“琉璃到底还去不去吃饭?”

“你们先去吧。”杜琉璃回头对好友飘忽地笑。

“你不去了?那你去哪里?”

“全世界地找林初步。”杜琉璃木木地飘出去。

剩下好友羡慕地咬手指:“怪不得今天上午这么高兴,原来如此。”

小排骨没吃成。杜琉璃萎靡不振地只觉得饿,很饿。

路过一摊烤红薯时,杜琉璃迎着老爷爷炽热的目光,捂着自己的口袋冲了过去,红薯拿在手里,边走边啃,恨不能一口吃完。

如此吃法实在是太失淑女风范,于是杜琉璃同学决定绕路走过围墙,却在巷子中发现有两个人挡了自己的道。

一个肩头落满洁白花瓣的女生,身体在一个男生的怀里轻轻颤抖:“你知道我注意你多久、喜欢你多久,你知道吗?”

杜琉璃不禁感伤地抒发情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其实比不过小排骨。”

然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朝她看来,顺着看回去。只见那个男生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正盯着自己。

怀里的女生似乎觉察到不对,劲缓缓抬起头来。过肩的长发绾成可爱的公主头、穿鲜艳的夏衣和未到膝盖的短裙、看上去是那种笑容温婉眉眼如花的乖巧女生。

可下一秒杜琉璃就知道自己错了。

女生的脸色变得很酱灰,像食堂里等待自己品尝的小排骨……吓!又在想排骨?

而马上女生小宇宙汹汹地爆发席卷而来,纤纤十指只那么一伸,杜琉璃就很没形象地扑倒在地。而那女生还单手叉腰地指着她质问:“你喜欢就这样的?”

“人家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杜琉璃直叫委屈地摸下自己的脸庞:“最近好像真的懈怠了,今早都只是胡乱地抹了下脸……”

听到她的感叹后,那个男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明显压制住快要忍到内伤的笑意走过来。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落满阳光,微微低下头向落坐在地上的杜琉璃伸出宽厚的手掌:“亲爱的,你可以起来了。”

“亲、亲爱的?!”那女生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当然,如果她朝杜琉璃看下的话,会发现她的嘴张得比她还大。

呃,一直都只听说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没听说过天上也会掉下个正统王子的!

那男生无视那个被打击到全身僵硬的女生,径自扶起震惊到COS雕像的杜琉璃。在她耳旁呵气如兰:“刚才让你受惊了。”

女生见两人亲密样终于咬了咬嘴唇挥泪奔开了。

这个学校人才济济,帅哥美女如云云。但她没有见过能把制服穿得比他还要好看的男生!

杜琉璃的心脏噗噗直跳,她直直地望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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