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疑好久才走到客厅，却发现空无一人，精明如斯却瞬间慌乱，吓得到处找她，在发现她在厨房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他苦笑，挺值得自制力和逻辑理智总会在这种时候不堪一击。
她站在那里洗漱着碗筷，扎着小围裙背对着他，他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小君只是僵了一下，没有转身，任由他抱着。埋首在她脖颈，他有些迷恋，有亲吻的冲动，却在付诸行动的时候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让他心头一凉：
“我很嫉妒你，涛哥，从小就嫉妒。”
小君刷好最后一个盘子摘掉手套，将手放在腰间肖涛的手上，隐隐使力。
“是我不好。”
肖涛哑声道，却收紧了手臂，她在抱怨他的无能吧。
”涛哥，你不懂我的意思，我并不怪你。”
小君的语调平静，肖涛却危机感油然而生。
“你是这个家的中心，从来都是，不做什么大家也都会把目光放在你身上。所以我在你身边，赖着你，这样他们在看你的时候也会看到我，而你也总是看着我，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们永远这样在一起，很好？”
小君叹息着说完这句话，终是转过身推开肖涛的怀抱。
眼角没有泪水，嘴角甚至挂着微笑。
肖涛怔怔地看着她，这从来不是他熟悉的小君，小君的眼泪在他面前总是便宜的，流着泪让他心疼，让他妥协。
但是现在她不哭了，那么便是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心疼了，但是确实是他无能，不能实现莫小君的愿望，甚至不能保护莫小君安全的肖涛用什么留住她？
所以他姿态极低的，甚至带着请求的挽留：“君君，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我会早泄解决的。”
小君却似是有些苦恼地摇头笑笑。
“涛哥，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我？非常不好。”
肖涛看着她，眯了眯眼，还是不行么？难道我就不值得你再多努力一点？你终究不够信赖我吗。眸色渐深。
“我害怕刚子夺走你的注意才会把他逼死，你发现了，我害怕的不是你不原谅我，而是你会说出来，让别人发现，从此再不喜欢我。”
居然真的敢说，敢说这样的话惹他生气。
“我不是因为悔恨才在刚子坟前大哭，而是知道只要你会原谅我，我便不会被爸爸放逐，不然也许我要被送去很远的学校的。”
真是？不可原谅。
“张颖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曾诅咒她去死，看到你们分手我觉得很开心，那样的女孩如果真的和你在一起，那么就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真的有些生气了。
“爸爸将和他联系的地方留在了妈妈的背上，我应该告诉你，却怕被你抢了功劳，我想这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独自去了X南，拿回回生蛊，我一直？”
眼眸终于变得血红？将喋喋不休的双唇堵住，终于不再听到那想要离开他的愚蠢理由。
有些蛮横的吻，让尖牙不小心刺破了她的唇瓣，流出的血液却是那样甘甜，让他渐渐不能满足于表面，一只手轻捏她的下颚，舌尖便钻了进去寻找刚刚让他烦恼的丁舌。
看着她瞳孔由收缩渐渐正常，他知道她回过了神，眼中映照着的是他有些不能自控的血红眸子，污染了那一汪澄明水波，满满的都是震惊，却没有厌恶，任由被他吻到不能呼吸，脸庞憋得通红。
肖涛关注着她的变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温柔的留恋了一会儿，慢慢离开她的唇瓣。
轻笑“呼吸，笨丫头。”
这一声让小君终于清醒，开始张开嘴大口呼吸。肖涛觉得可爱极了，感受到她睫毛在他手心震颤，耐心等待。
等她的气息终于喘匀，他却还是不曾放开她的眼睛。
“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吓到你。现在告诉我，你还要离开我吗？”
小君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迎上她的目光，血红的眸子显得诡异，却是温柔。
“你看到了，我这个样子，不是更可怕吗？我？也很怕你会讨厌我。”
小君低下了头。
“刚子他更喜欢你，会拿来木雕逗你开心，而我才是嫉妒他的那个，所以才挡在前面让你们少些接触。”
小君瞪大眼睛，居然是这样吗，明明是因为你喜欢刚子，我才会愿意与他玩。
“我让姑父把你接走是因为我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是很受控制，我害怕伤了你，也怕你发现会厌恶我。却没想到你真的不理我了，每天都在学习，那时我才真的生气了。”
明明是你厌恶了我，我才会离开。
“张颖？啊，倒是我真的有些对不起张颖的。”
肖涛故意拉长声音果然是喜欢她的吧。
看着她的表情，轻笑“却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吃醋，我才要和你和好，你却敢转学离开，真是好大的胆子。”
小君有些呐呐“是？爸爸的决定。”
肖涛掏出一支烟，点燃，缓缓吸了一口。
“我当然知道是姑父的决定。”
他怕是早就看出他的心思来了，才会送小君离开。
小君怔愣。
他当然知道，只是那时还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是知道小君每天的发生的事情是他的底线了。为此他没少花心思，直至上大学，莫凡出了意外，他手里的势力也渐渐强大，再次能够让小君回到他身边，而好不容易回来？
他闷闷地抽了一口烟。
“无论如何，君君，你要记得，我不会放你走，永远都不会。”
小君不说话了，这种明明很让人不爽的话，她却有些温暖了，她真的是太依赖太依赖肖涛了，对他，她毫无抵抗力。
夜很深了，整个镇子都在安睡，小君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眼前确实是有人的。哦不，该说是有鬼的。
白色的长发在夜幕中流光，原本只是姣好的面容在这满头白发的映衬下显得动人心魄。小君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她：“你这样会吓到我。”女人却看着她笑得友善无辜。
小君披着被子坐起来，看着她的白发略有疑惑：“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人卷起自己的一缕白发，摇了摇头，却并不说话。
小君嗤笑一声，没有再问。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真是太冷了一些。
“躺回去吧，莫要感冒。”
女人伸手为她拢拢被子。
小君看着她的手，歪着道：小君摇摇头，依旧坐在那里，神情低落。
女人轻叹一口气，将她环在怀里，温柔怜惜。：“没有人接受你，现在你很伤心吧。”
淡淡的竹木香气在鼻尖萦绕，小君推离了她的怀抱。
女人似是非常遗憾：“都是我的错，但是孩子，我是不会抛弃你的，只要愿意，我可以随时带你走。”
小君闭上眼睛，青竹的气息充盈在女人的周边，清冷的感觉，让她透骨冰凉。
“我不愿意。”
女人脸上的温柔笑容有一瞬的僵硬。
小君睁开眼睛，有着失落，果然。
“不会抛弃我吗？我不在乎你抛不抛弃我，你应当知道，我对你？没什么感情，无论肖家接不接受我，我都不愿意跟你走，那时不过？是可怜你。”
小君这样说着，心里有一点点报复的快感，虽然这种发泄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她厌恶与女人那悲悯的眼神和断定的语气。
“不要假惺惺的样子。我的母亲只有一个，而你，也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的陌生人。”
女人脸上终于没有了半点温柔，沉沉的看着她。
“你一直在骗我，在邱家的那个人就是你，将我妈妈的魂魄锁起来的人大概也是你吧。”
女人眯了眯眼，脸上的温柔不剩半点，毫无表情。
“你学聪明了，小君，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要是今天你不来我也许就发现不了，但是你对青竹的眷恋就像是你的标志，而我的鼻子却轻易地辨别出来了它。也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在邱家后院的木屋里，带着血腥味道的里面也掺杂着青竹的味道，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但是现在？那确实是青竹的味道。”
小君头一次更加讨厌自己的敏锐。
女人轻嗅自己的衣袖。
“我倒是大意了，但那塑身蛊是养在竹心里的，带着它才会如此，我对那片竹子？才没什么眷恋。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穿了帮”
她承认了，小君却觉得一点也不高兴。
“你？是故意要我去？杀了邱云亭吗？”
“他本该死，像你说的，他是自愿死的，你不是劝我不要难过，这表明他爱我吗？这有什么不好。”
“有两只回生蛊，他本来？不用死。”
小君声音有些哑，那是她第一次杀人。而杀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她在一次次说服自己那是他自愿的，那是他所求的结局。
女人沉默片刻才道：“如果我说你不杀他，他也会杀你，你还会怪我吗？”
莫凡对她能够回来感到惊讶，她便明白，让她去X南并没有抱着她能回来的念头，送她去便是让她去送死，而要她死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若是没有张江流海送去我的尸体，谁也不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他在逼我。”
女人微微苦笑告诉她他不稀罕她的回生蛊，活着只是为了在她面前报复她，她一天不死，他便会将那个誓言在她面前实现，她死，他会将命还给她。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狠不过他。
“你最近好像陷入了麻烦呢！”
“你在转移话题。”
“也许吧。”
女人梳理着头发，不以为然。
“不过我倒是对你的心意有些好奇。”
女人揶揄地看着她。
“我的女儿，你的心到底是偏向谁的呢？”
小君有些懊恼与她的幸灾乐祸，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比起你，我起码还有选择。”
女人嗤笑。
那两个孩子真的会允许她来选择吗？或者说命运也从没给过她们选择的余地，就算幸福的已经来到眼前，最终却也只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看得到却得不到。
“你的心只偏向你自己，小君，你不懂爱，那你又以什么为标准来选择。”
小君怔住，几乎不敢与她突然变得有些冷冽的眼睛对视。
沉默良久，小君才缓缓开口：“那么？你又是以什么为标准做了选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