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沈琤收到了宇文旭送来的计划,可惜这一切都被宇文垣算计的了如指掌。沈琤急匆匆奔往内宫宇文旭被囚禁的地方,想要与他及时讲明情况。可是刚进内宫就被拦截了下来,“大王有令,今日不许探望大皇子。”
不知道是大王的命令还是宇文垣的命令,沈琤暗暗冷笑,宇文垣的心思真够缜密的,“那就劳烦带一封信给宇文旭。”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密封的信笺。侍卫答应着收下了。
沈琤转身刚要走,宇文垣远远走来,伸手将信笺从侍卫手中拿了过来,径直撕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今日不可赏花,来日再约。”
宇文垣将信纸在沈琤面前高高扬起,“你一定要帮他吗?”
沈琤眼睁睁看着信纸被宇文垣撕成碎片,纷纷扬扬随风落在地上,“宇文垣,你够狠。”
宇文垣忽然喝道:“来人,将平宁公主绑了,看押起来。”
“谁敢!”沈琤怒道。
“这是大王的旨意。”宇文垣面无表情。
沈琤愕然,大王?宇文垣竟然将此事告诉大王了吗?那么宇文旭今夜的行动一定会败的一塌糊涂。“我看是你的旨意吧?宇文垣,你假传圣旨。”
宇文垣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抖开给沈琤看,上面盖着大王的印玺,写明了宇文垣所做的一切都是圣旨。
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于是沈琤没有任何反抗,被侍卫押到了一个木屋中,关了起来。她伸手拍打门窗喊着宇文垣的名字,换来的只是离开的脚步声,没有迟疑与犹豫。
沈琤拍打累了,无力的靠在门上,眼前仿佛看到宇文旭功亏一篑的场景,这一世没有石冲相助,没有占了先机,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之后的惨败。
宇文旭,那个杀了她又为了她而死的男子,总是叫她恨不起来也爱不上,就像一位多年的朋友,不远不近的相处着,若是要进一步关系试比登天,若是要转身离去又割舍不下。宇文垣的那支箭毁了自己的手要了宇文旭的命,这一世仍然一样的结果吗?宿命轮回天注定,可是重生不就是为了打破这禁锢吗?
宇文垣,让自己爱的痛心恨的入骨,即便是日夜守在他身边,也不会知道他的想法,这个人的心变得太快,沈琤跟不上他的步伐。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沈琤愿意从未遇到过他,或者退一步,会选择第一世之后带着对宇文垣的美好爱情转世投胎。虽然很苦,可是她是幸福的。面对破碎的爱,她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天色渐黑,沈琤的心一点一点儿提了起来。如果不是她选择了重生,在第一世后宇文旭应该是大王了,君临天下。可是她扰乱了这一切,她欠宇文旭一条命,一个皇位。所以这一世,应该偿还了,否则便永远没有了机会。
“我的肚子好痛,要上茅厕。”沈琤尖叫着,眉头紧蹙捂着腹部,一脸痛苦不堪模样。
“墙角处有痰桶。王爷说了无论公主什么理由都不能开门。”门外传来侍卫的冷冷声音。
沈琤气的用手捶地,宇文垣竟然连这种小事都交待清楚了。自己怎么才能出去呢?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外面已经有嘈杂声了,什么计策都不如飞起一脚来的踏实,沈琤顾不得身份了,伸手抄起屋内的椅子砸向了木门,木门晃晃悠悠,紧跟着一脚踢出,木门咔擦一声锁子掉落地上,门被踹开了。
飞身跳出屋子,身前很快被凛凛两道剑光交叉逼住,“公主,您不能出去。”
沈琤左右各一掌,几乎同时的啊呀两声,身前长剑让开,两名侍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都被点了穴道。沈琤大步离开木屋,直奔内宫寻找宇文旭。
内宫已经乱作一团,嘶喊打杀之声不绝,沈琤顺脚从地上踢起一支长枪拿在手中,问过几个人后终于得知宇文旭已经进入了大王的寝宫。
原来宇文旭也并非宇文垣和沈琤所知道的那么简单,他娶了丞相的女儿,这次谋反自然有丞相和一班重臣的暗中相助,所以宇文垣的人有些被牵制住了,以至于本来能取得绝对优势的宇文垣有些被动了,双方势均力敌。沈琤暗暗松了一口气。
穿过打斗,踏过鲜血,沈琤终于看到了宇文旭,他被众将士簇拥着正走向寝宫里,可是寝宫的门口是宇文垣,身旁是石冲,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也守在了最后的一道防线上。
沈琤看到了墙头上隐隐弓箭手,心中猛然一惊,糟糕,宇文垣是故意的,他故意放宇文旭走到了这里,故意给他机会见到大王,然后逼宫,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他。宇文垣,他早就有把握,早就布置了一切,只等着猎物落网了。而宇文旭,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胜券在握了,熟不知正走入了陷阱……
要如何才能救宇文旭?沈琤看到宇文垣的手缓缓扬起,四周的弓箭探出了头,而宇文旭只看到了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少,他以为可以顺利进入寝宫,逼父王让位……
再也容不得细想,沈琤飞身到了宇文垣的身旁,抽出了他身上的长剑横在颈处,“让他们住手!”一连串的动作迅速不及反应,宇文垣只是看着沈琤,眼睛中闪过一丝失望,一划而逝,来不及看仔细。
“你真的要帮他?”宇文垣的声音平静异常。
看到主持大局的七王爷被劫持,一旁的石冲命人停了下来,宇文旭和萧潜等人踩着死尸走到了近前,“沈琤,你终于还是来帮我了。”随即命人上去抓住宇文垣。
“不要放过忤逆之徒。”宇文垣喝道,随即一掌荡开了沈琤拿着剑的胳膊,沈琤用剑远不如用枪熟练,她手腕婉转又将剑刺向宇文垣,这一剑贴着宇文垣的前胸而过,挑开了他的衣襟,宇文垣赤手空拳与沈琤打斗起来。
看到这一变故,众人又纷纷举剑拿枪要厮杀起来。沈琤哪里容得半分差池,四周明晃晃的箭随时都会要了命。一个梅花挽去六个瓣儿,用剑和用枪其实是一个打法,只是剑更易伤人,这一剑没有刺中宇文垣,却是在他的身前划出了血迹,白色内衣上很快渲染了血红,“沈琤,你真的要杀我吗?”
“你欠我的终究要还。”沈琤的剑丝毫不比她的枪迟疑,更加凌厉,恨让她变得绝情,只记得眼前这男子的种种不好,只记得他将她伤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终于长剑穿过了宝石蓝色衣袍,血顺着剑涌了出来,狠狠抽离,长剑再次横在了颈处,“让你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让你人头落地。”沈琤仿佛仍然是战场上的女将军,面对的是抢夺江山残杀百姓的敌人。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痛快,就动手吧。只是我不能拿江山社稷做交换。沈琤,或许我错了。”宇文垣平静的看着沈琤,手掌落下,“放箭!”他在赌,沈琤敢不敢杀他?沈琤的恨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丝爱?死在她的手中,不觉得痛苦,这本来是他愿意的事情,既然她觉得自己欠着她,那么就还给她一切好了。
身后嗖嗖冷箭,沈琤咬牙,宇文垣,你够狠!手中长剑握紧,绝然转身,利剑划过是空气。宇文垣的嘴角勾起,他赢了,这个口口声声要自己命的女子最终下不了狠心。可是宇文垣来不及的欢喜转眼消逝,沈琤跃到了宇文旭的身旁,为他挡住了飞驰而来的箭,沈琤与萧潜,一左一右在乱箭中挥舞着刀剑。
“不要!”宇文垣伸出了手,想要抓住沈琤,将她箍在自己身旁,沈琤的衣袂在手指间划过,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沈琤!”宇文垣跃到了沈琤的身旁,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剑已经在沈琤的手中了,这一次,他想抽出长剑来为沈琤抵挡飞驰而来的箭时,手抓空了,他只有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身前。
“宇文垣!”沈琤看清楚的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宇文垣嘴角滴着血,他一向自负坚强,从不肯以弱示人,牙落了也要吞到肚子,而现在他咽下的速度远不及那血从喉咙深处涌出的速度快,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了沈琤的胸前,连带着她的下颚也微微几点红艳。后背的那几枚箭伤了他,终不是要害,真正能要了他性命的是刺穿胸膛的剑,剑的另一端在沈琤的手中。
那般冷清的模样,此刻竟然温柔的能融化掉千年冰封,桃花眼底是浓浓的情意,孤傲自负的宇文垣不见了,不染风尘的脸颊上看不到任何痛苦不难受,仿佛这一刻才是他解脱苦海的时候,宇文垣笑了,微风拂过桃花盛开,这是沈琤见到最美好的笑容,仿若初见,那意气风发的七皇子殿下,不经意间灿烂的笑容惊动了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