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就禁足!”沈琤看到容妃和茹嫔得意的笑容,心中恼火。
宇文垣走了,他有些心烦,他能猜到其中的是非曲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沈琤,就想让她不好受一些。尤其是沈琤直呼他的名字,那是犯了忌讳,所以必须惩罚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
这禁足,其实对于沈琤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不出门不出庭院罢了,可是宇文垣不问青红皂白就惩罚自己,实在让人寒心。沈琤的后背还在疼痛,可是她的心更痛。
一个月不出门,于是这一年的围场狩猎,宇文垣只带了容妃去,沈琤被留在了王府里。围场狩猎是在秋末,此时的猎物为了冬眠都吃的肥胖,此时的肉也最为美味。宇文家族的先人曾经东征西战,是马上王族,后来稳定了下来,骑马狩猎成为了一项传统沿袭下来,每年秋末都会组织皇家贵族去离都城百里的草原上狩猎。
可是后来,这围场狩猎渐渐成为了年轻男女相亲见面的场合,所以每当此时,够一定级别的文臣武将参加时,也会带上家中未出嫁的女子一起参加。想要在这场合给自己的女儿挑个好的夫婿。当年容妃就是这样嫁给了宇文垣。
容妃本名郭容,是文臣郭才文的嫡女,两年前,她的容貌艳冠都城名门闺秀,本来想嫁给太子做太子妃,没想到被现在的太子妃李文君抢了先,最重要的是李文君的父亲朝中重臣,太子所倚仗之人,所以太子选择了李文君,这容妃便嫁给了宇文垣,本来想着是正妃,没想到宇文垣根本不想要她,最后落得个侧妃的位置。幸好嫁给宇文垣后,宇文垣一直没有娶正妃,她的位置也一直是最高的,不是正妃却胜似正妃,她始终认为宇文垣正妃的位置非自己莫属。
七天以后,宇文垣带着容妃回来了,嫔妃们都去拜见,只有沈琤没有去,她还在禁足中。小草是个机灵的丫鬟,自从跟着沈琤后,她的地位在众侍女中也有所提升,很快就从其他侍女口中打听到一些消息。于是闲暇之际便说给了沈琤,她认为主子知道的越多就越好。
沈琤也知道了宇文垣这趟围场狩猎并不愉快,因为太子的沈侧妃也去了,而且小产了。人们都猜测着是太子妃容不下沈侧妃,所以做了手脚,可是太子只是命人将沈侧妃送回太子府,并没有惩罚任何人。这一切让宇文垣恼火,他也没有心思打猎物,以前一向居第一的他竟然没有拿到名次。
小草善意提醒沈琤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招惹王爷,沈琤笑了笑,她被禁足,哪里能招惹到宇文垣呢?
可是夜里,宇文垣来了,他竟然径直踢开了门,来到了沈琤的房间里,一身酒气,显然喝的不少,他让小草出去,恶狠狠的看着沈琤,“如果不是你,海棠她就不会受这份苦。”
沈琤看着宇文垣,他这是要将脾气撒在自己身上吗?
宇文垣将沈琤一把从床上扯了下来,他怒视着沈琤,声音低沉,却是用尽了力气说出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只能看着她落泪,无能为力。”宇文垣的眼睛望不到底,深处是哀伤。
沈琤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宇文垣,仿佛他说的都与她无关,沈琤的平静让宇文垣觉得自己找错了人,他松开了沈琤,扑通坐在床上,呆呆的坐着。
沈琤走到桌子边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宇文垣。
宇文垣没有拿,他说道:“屋子里太闷了,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沈琤穿上外套,跟在宇文垣身后出了房间门,走到庭院里,宇文垣停了下来,他站着看向夜空,醉眼迷茫,似月色一般孤寂。沈琤站在身后看着他,笔直的身影高挺修长,宝石蓝色的衣袍在月色笼罩下,显得格外冷清寂寞。
此时的宇文垣像个站在顶峰上的王者,让人望而生畏,可是他是寂寞的,也是无助的,没有一丝快乐,没有一丝温暖。这样的宇文垣让沈琤心疼,她不由得走近了他,从身后搂住了他,紫宸,忘记沈环吧,她不值得你爱。沈琤的心里默默念。
宇文垣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样站着,沈琤搂着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透过衣服的体温,让沈琤留恋,宇文垣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那是海棠花的香味,很好闻。一刹那间,沈琤希望自己能够永远这样搂着宇文垣,这么亲近,这么不舍,即便他心里那人根本不是自己。
可是宇文垣最终轻轻拨开了沈琤搂在腰间的手,他转过身子,低头看向沈琤,伸手抬起了沈琤的下巴,痴痴的看着她。宇文垣的眼睛里有情意,那是沈琤在山洞里才看到的情意,她仿佛回到了那时那刻,那个向她表达爱意的宇文垣回来了,沈琤恍惚着,她深情的看着宇文垣。
宇文垣的眼睛黯然了,他的手放开了沈琤的下巴,“一模一样的眼睛,为什么不是她呢?”转过身又抬眼看夜空,“给我讲讲你姐姐的事情,好吗?”
沈琤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我姐姐?”
“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这也是我虽然不喜欢你,却还愿意见你的原因。”宇文垣说的坦白,沈琤的身上有太多那个女子的影子,总让他想起那个戴着软皮面具的女子,一柄银枪挽起九九八十一朵梅花,那是第一个让宇文垣惊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沈琤?海棠?”沈琤问道。
宇文垣嗯了一声。
沈琤不知道宇文垣想听的是真的沈琤还是假的沈琤的故事,可是她讲了出来,讲的是自己的故事。
沈琤出生在塞外,自幼得到父母的呵护,最值得她骄傲的是她有个好哥哥沈瀚,沈瀚九岁上战场,沈琤暗暗发誓超过哥哥,她第一次上战场是九岁生日的前一天,所以沈琤算是八岁上战场,那一次,她看到了鲜血,看到了杀戮,看到了残忍,她吓坏了,做了整夜的噩梦,也大病了一场。
从此父亲沈安不许沈琤上战场,可是倔强的沈琤一直希望超过哥哥,一直到她十岁那年,看到哥哥沈瀚身上流着血,被敌人压在身下,要用长剑刺穿他的身体,沈琤顾不得害怕,她奋不顾身的挥枪刺穿那人的后心。那是她杀的第一个敌人,沈琤至今仍记得当时自己看着那具尸体,扑通坐在了地上,腿软的走不了路,身体抖动的厉害,是沈瀚背着她回去的。一路上,沈瀚不断的安慰她,夸赞她。
从那以后,沈琤终于上了战场,十岁的她跟在哥哥身后,勇猛杀敌,四年间,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也曾经受过伤,可是都是轻伤,因为沈瀚和沈奕保护着她。
沈琤十四岁那年,巨灵国十万大军来犯,而唐门关只有一万守兵。面对着要灭亡的危险,沈安让沈琤去最近的桐城关求救,让沈瀚带着五千人马偷袭。沈琤骑着马昼夜不停歇,疾驰到了桐城关,守关的是沈琤继母陈氏的哥哥陈琦,陈琦听到巨灵国十万大军,一定要禀报大王后才会出兵。沈琤着急,她用枪指向了陈琦的喉咙,逼着他出兵帮助自己的父亲。
陈琦无奈,答应派遣五千人给沈琤,可是沈琤刚放下枪,他便命人将沈琤绑了起来,陈琦告诉沈琤,他已经与巨灵国达成协议,不战而投降,保护城里的百姓不受屠戮。而且他答应巨灵国要将沈家父子的人头送上。
陈琦本来要杀了沈琤,可是当时他的座上客,巨灵国的太子阻止了,他要押送沈琤回巨灵国。于是沈琤被带走了,路上,她趁着敌人不注意,逃了出来。沈琤一路疾奔,回到唐门关,她想告诉父亲一切,可是看到的唐门关前血染一片,杀戮无数。沈琤闯进了战场,这场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一万沈家军全部丧命,沈琤也在悬崖边与父亲和哥哥会合了,他们被五百巨灵国的士兵包围了。
沈瀚告诉沈琤,他本来率领五千沈家军偷袭成功,让巨灵国在一夜间损失了五万人马,可是被自己的随从沈龙出卖,沈龙谎报军情给父亲沈安,说沈瀚偷袭失败被困,沈安本来为了大局,忍住不去救沈瀚,可是沈龙又道沈琤带着桐城关的援兵到了。于是沈安只留了两千人守城,带着五千人出城救沈瀚。这一出城,才知道被骗了。一万人对五万人,这场恶战实力悬殊。
三个人面对五百敌军,若是平日里绝对能保住性命,可是现在三人都是身受重伤,站立不稳,沈瀚将奄奄一息的沈琤扶上了白月马,用绳子将沈琤在马背上捆绑结实,又将自己的银枪给了沈琤,让她一定要保住唐门关,为父亲和自己报仇。
可是这个时候陈琦竟然带着士兵来了,他要取沈安和沈瀚的人头,换取他的功名利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