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凑到父亲身后看,立即呆住了,这是林墨子的主意吗?除了诧异还能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那宇文旭的心思岂不是全废了?信上只有区区十个字:“废除欣嫔妃,送与宇文垣。’沈琤盯着看了半响儿,字里行间仿佛看到了林墨子玩味儿的笑意,深不可测。这是要成全宇文垣吗?沈琤有些费解了。
大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文昌侯还说什么了吗?”
宇文琛如实禀报:“他只说宇文垣怎么这么倒霉呢?竟然有美女投怀送抱!”他学着林墨子的样子和语气有些不伦不类,连大王都笑了。宇文琛又补充道:“他还说让宇文垣好好待欣嫔妃。”
大王收起了笑容,眉宇间拧成了结,暗自思量片刻转眼看向了苏钦,似乎是询问他的意思,却又闭口不说一字。苏钦和宇文敬多年的默契早已形成,他颔首缓缓道:“我觉得林墨子这个方法不错。”
大王盯着苏钦看了半天,阴晴不定,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浑身打颤了,可是苏钦不动声色,以同样的目光凝视大王。沈琤在一旁看着,心中纳闷,这两人是用眼神交流吗?这也太神乎其神了吧。看向宇文琛,宇文琛微微摇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寂静中时间过的总是缓慢,沈琤站的腿都酸了,看宇文琛似乎腿脚也站的麻了,两人面面相觑,正无奈时,大王低下了头,嘟囔了一句:“这个林墨子是要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处?”转而抬起头神情变得坚定道:“传宇文垣和欣嫔妃,另外将其他皇子都叫来。”
沈琤和宇文琛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想:这件事情要闹大了。猜不准大王是何打算,宇文垣会受到如何对待。
很快皇子们都来了,其实也就是宇文旭和宇文傑两人,宇文琅和宇文琦被囚禁不能外出,宇文瑞离开都城自然也不能来。
宇文垣和欣嫔妃被带了进来,这几日他们都被关在了宫里不需外出,虽然没有受罪,也都提心吊胆,日子不好过。沈琤看到有些憔悴的宇文垣,他带着怒意,瞪了沈琤一眼,若非沈琤,他怎会上当被陷害,惹下如此麻烦!
沈琤很少看到宇文垣落魄的样子,虽然他仍然那么高傲不可一世,不过神情中多了些落寞,倒是让人有几分心疼。可是这件事情宇文垣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自己的名字,是为了什么?沈琤不相信他有什么好心。想到欣嫔妃解开宇文垣腰带的那一幕,沈琤莫名的有些恼火……
宇文垣和欣嫔妃跪在地上,众人都到齐后沉默了片刻,大王才道:“既然你们两个有了私情,孤愿意成全。即日起废了欣嫔妃,改嫁宇文垣。”此言一出,宇文垣和欣嫔妃都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众人也都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不谢恩?”大王提醒两人。这两人才清醒,欣嫔妃立即哭道:“臣妾不嫁七王爷。”
宇文垣则是呆跪在一边,他想不通大王为何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看到一旁的宇文琛,他心思敏捷,顿时有些明白了,不动声色的看着欣嫔妃。暗想这林墨子的主意有些意思,欣嫔妃到了自己手中还不是任由摆布,无人敢插手,正好可以逼问出来幕后主使人以及目的是什么。也难为父王竟然会配合,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大王微微怒色道:“不嫁的话就以侍女的身份过去吧。”说的无情决然。
欣嫔妃哭的更厉害了,“大王是嫌弃臣妾了吗?为何要赶臣妾走啊?臣妾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七王爷,臣妾不愿意啊……”呜呜咽咽哭的人心都碎了。
大王看向一脸平静如水的宇文垣,问道:“你好像没什么意见?”
宇文垣低头盯着地面,“孩儿遵从父王的旨意。”
大王声音低沉,“你好好待欣嫔妃,她若是出了半点儿差池,唯你是问。”
宇文垣遵命,明白父王的意思是不能用刑,不过这欣嫔妃到了他手中,就由不得任何人做主了。
宇文旭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父王,孩儿觉得此举不妥,实在是有违王室的尊严。七弟调戏父王的嫔妃,便将嫔妃赏赐给了他,那么以后有类似事情发生,是不是还要如此处置呢?这只会让后宫混乱,望父王三思。”他来的晚,并不知道这是林墨子的主意。
其实大王心里也是顾忌于此,这林墨子真是给自己出难题,可是想到他在宫里待了很长时间,应该知道所带来的后果,他到底是怎样想的?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了苏钦,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苏钦悠哉悠哉喝茶,“大王既然定了主意,就该执行,不要犹豫不决。”
宇文旭跪在地上,言辞切切,“父王,此举有违常理,会招天下人耻笑。”大王不置一词,宇文旭一时间是起来也不是,跪着也尴尬,又叫了声父王,大王还是没有说话,场面陷入寂静。
沈琤在一旁看的越来越疑惑,这林墨子到底是要怎样,而大王是做什么打算?林嫔妃就这么送给宇文垣了?颜面何存啊!
宇文琛终于开口了,“文昌侯爷说如果父王按照第一封信上做了,有人出来制止,就可以看第二封信了。”从怀里取出了第二封信。
大王愣了一下,瞥了宇文琛一眼,这个孩子还真听林墨子的话,早些拿出来,不就省的自己为难了吗?接了过来,信封用蜡封着,一看便知道是林墨子专门用的竹蜡,无人能仿,看来这第二封信十分机密,不许任何人看。大王撕开信封,取出了信,只是一眼,便僵住了,盯着看了半天,眼睛一眨不眨渐渐复杂起来。殿上的其他人都不敢吱声,看着大王的脸色凝重,都在暗暗猜想这封信到底是什么内容。终于大王叹了一口气,“苏钦,你来瞧瞧吧。”
苏钦站起身子走到了大王身旁,眼睛看向信,神色微变,良久道了一句:“与老夫猜的差不多。”只是这一句话,让大王的脸色骤变,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了团儿,使劲儿握着,或许因为过于用力拳头有些颤抖了。
沈琤心中陡然一动,这情形仿佛有点儿不妙。她有预感,这林墨子既然让宇文琛带信回来,那么这信上必定有了答案,只是不知道与事实的真相差几分?
大王终于将纸团放到了桌案上,看向了宇文琛,“还有没有信笺或者没有说的话?”
宇文愣了一下,“父王果然英明,还有第三封信。”方才他已经注意到父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责备之意了,恐怕是怪自己太听文昌侯爷的话了,所以这一次还是乖乖的早些奉上信笺吧。
大王和苏钦同时撇了撇嘴,这林墨子还玩起了花招,是在显摆他的本事吧?打开第三封信,是两行字,“自古王权多杀戮,成王成寇凭本事。”大王和苏钦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林墨子的意思,这件事情与王权争夺有关系,大王还是坐山观虎斗吧。
苏钦点点头,“林墨子的话有些道理。”算是赞同了。
大王将第三封信撕扯了碎片,“三位侯爷中,武德候与孤最为冷淡,平江侯最顺心,这文昌侯却是最闹心。”对林墨子的这封信十分不满。
苏钦最了解大王,“可能林墨子认为还不到火候吧。”
“不到火候?”大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宇文垣,“孤看他都快超过了。”
苏钦笑道:“那就更好了,这么多年来的苦心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大王哼了一声,顿了顿对着众人道:“到底是欣嫔妃陷害了宇文垣,还是宇文垣欺辱了欣嫔妃,孤已经没有兴致知道了,既然你们都不愿意与对方在一起,孤也不勉强,即日起将欣嫔妃打入冷宫,宇文垣,杖敕五十。”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要杖敕五十了?宇文垣不明白,自然不乐意了,而欣嫔妃的哭声也更凄凉了。
大王冷笑:“欣嫔妃,你过来。”示意她上前,欣嫔妃不知道所谓何事,跪着走到了近前,大王将揉成团的纸递到欣嫔妃面前,欣嫔妃打开看,立即惊慌失措,连哭泣声都止住了。大王道:“孤知道了一切,对这件事的处理是为了息事宁人。你还觉得冤枉吗?”
欣嫔妃手一松,纸落在地上,大王伸手将烛台推到纸上,一会儿工夫化成了灰烬。欣嫔妃忽然道:“这不是真的,臣妾没有做过,是七王爷,都是他的错……”叽里呱啦说了许多,都是不断的重复,期间伴着惨烈的笑声。
“欣嫔妃不会是疯了吧?”宇文琛小声道。这句话还真说对了,欣嫔妃精神错乱,开始胡言乱语了,她念叨着宇文垣如何欺负自己,念叨着自己如何命苦等等。
大王挥挥手,让人将欣嫔妃带入冷宫之中,下令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接近。又命人杖敕宇文垣,沈琤心想宇文垣这五十大棍挨的是真冤枉,而殿上众人也各怀鬼胎,有幸灾乐祸者,有落井下石者,认为这惩罚太轻了。
等到一身是血的宇文垣被拖回了大殿时,沈琤看到了大王眼中的厌恶之情,宇文垣这算是彻底让大王失望了吗?可是大王的心思真的是如此吗?沈琤莫名中有些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