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半,众位皇子出来敬酒,这个时候可是他们拉拢大臣拉帮结派的好时机。沈琤远远的看到宇文垣那平日冷若冰山的脸带着笑意,与每位官员都碰一下酒碗,抿一口,不时交谈几句,在一众人中,他显得卓尔不群,风姿翩翩,明明不是主角,也不是最受欢迎的,却仿若众星捧月,亮光都聚在了他一人身上,一个人好看了,连端酒碗的姿势都好看,喝酒的姿态都高雅迷人。
沈琤正看着,宇文琛跑了过来,“沈琤,咱们也该干一杯。”
沈琤将眼睛从宇文垣的身上移开了,“宇文琛,你怎的也出来敬酒了?”
宇文琛愣了一下,显然还不太习惯沈琤直呼他的名字,“外面的这些人,我只与你熟悉,所以只跟你喝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相视一笑。宇文琛生性随和,说话也不遮拦,“其实我不屑跟女子说话喝酒,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觉得似曾相识。”
沈琤放下酒碗,“能够认识宇文琛,是沈琤的幸事。”
宇文琛笑了,天真无邪,“好吧,我就当你是红颜知己了。”
“好一个红颜知己。”幽幽声音从喧嚣中传来,一个影子挡住了烛光站在了两人面前,眼前顿时暗了一些,沈琤抬头看,还真是冤家,“七王爷。”
宇文垣端着酒碗,“沈琤,你还真有本事,能当八王爷的红颜知己,艳福不浅。”
沈琤站了起来,“本事再大,也不如七王爷的无赖本事。”
宇文垣僵了一下,笑了,低声道:“沈琤,本王敬你一碗酒,算是赔礼了。”能让他敬酒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在他看来这算是给足了沈琤面子,不顾沈琤是否同意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不再多言,身后侍女将酒碗斟满,宇文垣又去了下一桌。沈琤坐下,宇文琛眼珠乱转,“沈琤,我七哥好像对你没什么善意啊,要当心了。”
转眼宇文旭走了过来,与沈琤碰碗喝酒,看向了宇文琛,“八弟,你一直坐在沈琤这里,有些不妥,恐怕招来闲言碎语。”他低声叮嘱,转身走了。这种场合还是注意一些好,无数双眼睛盯着呢,诸位皇子的一言一行,都足以让众人猜测揣摩一阵子了。
宇文琛向沈琤挤了一下眼睛,“看来我是该走了,改天找你下棋。”
又有其他皇子过来喝酒,沈琤一一施礼。按照常理,他们不屑与沈琤这样的女子喝酒,可是今日不同,他们都目睹了父王对沈琤的态度,也都看到太子宇文旭和七王爷宇文垣过来与沈琤碰杯喝酒,尤其是宇文垣,一饮而尽,他与其他人喝酒也只是抿一口而已。所以众位皇子今日破例了。
“倒是没有传说中那般粗俗无礼。”六王爷宇文琦扔下了一句,算是对沈琤的评价吧。
宇文瑞过来敬酒,他微微有些醉了,眼睛直直看着婉香,却是没有多言,喝了酒就走了。他也知道分寸,所以只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知足。
晚宴散去,沈琤坐轿子回到沈府已经是夜深人静,她将婉香安排到了自己的庭院里,虽然是侍女,却比姐妹还亲近。
次日大清早,宇文琛便携带着棋子过来了,“沈琤,因为这盘棋,害的我一夜没睡。”
沈琤轻笑,“宇文琛,你还真是个棋痴。不就是一盘棋吗?”两人坐在庭院里继续下棋,宇文琛的记性果然好,这盘棋记得一点儿不差。
“听说四王爷医术超然,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沈琤故意提及宇文瑞,是希望能够给他和婉香创造机会。
“我四哥啊?他的医术很高,不过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宇文琛来是想拉着宇文瑞一起来的,毕竟他从未来过沈府,又与宇文瑞最亲近,所以想让他带自己来,显得不那么突兀,没想到宇文瑞早早就出门了。
“去哪儿了?”沈琤问的无意,落下一枚棋子。
“说是去围场了,我父王的旨意。”宇文琛思索片刻,放下一个棋子,他一门心思在这棋盘上,这话也是顺口说了出来。
“围场?”沈琤暗想,莫非和自己的母亲有关系?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尸体现在躺在围场后山的寒宫里。没想到大王竟然心思缜密,这一趟或许是让宇文瑞去查看自己母亲是否中了蛊毒,想着想着沈琤分了心。
这盘棋沈琤输了,宇文琛终于高兴起来,“沈琤,咱们再下一盘。”
沈琤没了下棋的心思,“宇文琛,我今日累了,咱们改日再下棋吧。”
宇文琛抬头看了看刚升起的太阳,“大早晨的就嚷嚷累了,沈琤,你是怕再输给我,脸上无光吧。”
沈琤只顾着陪宇文琛下棋了,早饭都没有吃,肚子咕噜响了一下,“昨日的赌头还没兑现呢,不如今日去你的燕凤楼坐坐。”
宇文琛爽快,“好。咱们去燕凤楼下棋。”
还是下棋,沈琤无语了。
收拾妥当,沈琤跟着宇文琛直奔燕凤楼,想着燕凤楼的酒菜,沈琤的口水就涌了出来。希望宇文瑞这一趟真的是查自己母亲的死因,看来大王还是放在了心上,陈萍儿,你可千万要等着宇文瑞回来后再死。沈琤心情忽然大好,今日要多吃一些。
小小年纪就是贵族子弟作风,不愧是华国首富,奢侈的程度让沈琤咂舌,宇文琛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沈琤看的眼花缭乱,“两个人,至于点这么多吗?浪费!”
宇文琛不屑,“本王爷一个人的时候也点这么多。只是沈琤,这大上午的,有胃口吃这些吗?”
“当然!”沈琤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宇文琛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侧脸看沈琤吃,“怪不得七哥说你是个有趣的女子。”
沈琤大口嚼着肉,含糊不清,问道:“他都说什么了?”
宇文琛忍不住将沈琤喜欢吃的肉换到了她的面前,“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父王倒是说你和我七哥的脾气性格很般配。”
沈琤咝的一声,宇文琛急忙问道:“怎么了?”
沈琤没好气,“咬到舌头了。”转而道:“就宇文垣那个臭脾气,我还和他般配?大王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宇文琛笑声爽朗,竟然有人敢抱怨自己的父王,果然有趣。随即奉劝沈琤,“你可千万别跟他走太近,我七哥的脾气还真是不好,惹恼了他,不知道什么下场呢。”
这个沈琤自然知道,宇文垣不是好惹的,可是这一世,她偏偏是来招惹他的,就是让他不好受,让他不得好死。
吃过饭,又下了几盘棋,沈琤酒足饭饱与宇文琛离开燕凤楼。
一连三天相安无事,直到第四天,大王口谕到,沈琤急忙率领府中上下跪在庭院里迎接,陈氏也在其中。
“沈府陈氏毒害长女,罢黜其位,贬为庶民,赶出沈府。”口谕中没有提及苏映雪,沈琤明白是大王故意隐去了,这涉及到了大王的隐私,自然不能公开,免得引起流言蜚语。
陈氏立即瘫软在地,她竟然被赶出了沈府,“沈琤,都是你,背地里害我,你在大王面前说什么了?”指着沈琤的鼻子怒骂。
沈琤站了起来,“陈萍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王惩罚于你,并不是因为你毒害我,而是因为你毒害了我的母亲,大王为了顾全你的面子才这样说的,而且只是下了口谕,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沈家的人,还是早早收拾东西滚吧。”
陈氏险些昏厥了过去,气愤不过,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地不起。
想赖着不走吗?沈琤可没那么好心,“给陈氏收拾东西。凡是她的东西都让她带走。陈氏,你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余下的日你自己好好过吧。”说完回房间了。
陈氏欲哭无泪,大声谩骂着沈琤,连哭带叫,谁若是上前想要拉她,便是连抓带咬,总之就是不走。丫鬟侍卫们无奈的站在两边,束手无策。
隔着窗户看陈氏,她越是痛哭沈琤心里就越是满足,原来折磨人是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沈琤站的累了,收起目光,坐在了桌边,“婉香,给我沏壶茶来吧。”
慢慢品着香茗,沈琤陷入沉思,往事纷纷来扰,挥之不去。婉香在一边默默坐着,她知道重生的纠结,也知道沈琤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有丫鬟过来报:“陈氏死了。”
沈琤愕然,这么快就死了?看来这个陈氏受到的打击的确不小。本想让人拉出去埋了,转念一想,这陈氏是沈环的亲生母亲,也该告诉沈环一声,而且大王刚下了口谕将陈氏赶出去,她就死了,若是草草埋了,恐怕落下口实,于是让人买副棺材,将陈氏收殓了,又让人通知沈环。
中午时分,沈环的轿子抬进了沈府,她一下轿子就扑到了棺材上,抽抽噎噎哭了起来。让沈琤没想到的是宇文垣也从轿子里走了下来,他竟然来了。
“早就听闻沈家大小姐与继母不和,果然如此,继母过世,连个棺材都如此简陋,丧服也不穿,不怕人耻笑吗?”宇文垣说的轻怠刻薄。
沈琤示意婉香将大王的口谕说一遍。宇文垣不说话了,他显然有了疑惑,这沈家的事情,怎么父王亲自下口谕了,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