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待那人走远了,才喘了口气,拉过沈环,“看来咱们那日的决定是正确的,果然选太子没错。”沈环笑意盈盈,一副乖巧懂事模样。这同样是侧妃,嫁给太子自然要比嫁给七王爷风光多了。
沈琤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她的头有些疼,沈琤嫁给太子宇文旭,沈环嫁给七王爷宇文垣,如果沈环代替自己嫁给太子,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要代替沈环嫁给宇文垣?这一切是天意吗?
沈琤刚坐到床上,陈氏和沈环后脚就到了,陈氏让侍女都退下,她眉毛轻挑,嘴角上扬,“沈琤,不要说母亲不疼爱你,我可是为你争取到嫁给七王爷的机会。那七王爷也是一表人才,虽然不及太子爷尊贵,但是配你也绰绰有余。所以,母亲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安安心心的做沈环。”
沈琤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她还能争取什么?说出一切,让沈家戴上欺君之罪的帽子吗?陈氏对于沈琤此次的表现很满意,还想要再叮嘱几句,门外有人报:“七王爷登门拜访。”
陈氏一惊,暗自忖度,这么快七王爷就来了,对于沈家的女子,他还真上心了。陈氏匆匆离去,迎接七王爷宇文垣。
这下房间里只有沈琤和沈环了。沈环坐在床边,伸手抚摸沈琤的脸颊,那日她指甲在沈琤脸上留下的印记还在。沈环轻轻笑了,“没想到姐姐也是这般貌美的女子,你未来的夫君七王爷见了定然喜欢。”
沈琤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她。她自幼不爱红装爱武装,对于容貌没有介意过。只是后来长大了,偶尔关在房间里换上女儿装,才有了女儿般的心情。
沈环忽然从沈琤的衣衫处拿起一块玉佩,“你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玉佩。”捏在手中仔细端看。
沈琤想要夺回玉佩,却是动弹不得。那是宇文垣送给她的玉佩,定情信物。沈环心思敏捷,看到玉佩上刻着一个垣字,轻声道:“听说七王爷名宇文垣,想必这是他送给你的吧,原来你们如此亲密。”看到沈琤愤怒的样子,沈环更加确信了,她嘴角泛起一丝讥笑,“七王爷的确是出类拔萃,容貌也是少有的英俊,比那太子好上几倍,只是隔着帘子见了他一眼,我便心动了。可惜他只是位王爷,难成大器。不过这玉佩倒是个好东西。”说着竟然将玉佩握在掌心。
沈琤低声怒喝:“还给我。”
沈环笑了,“我的好姐姐,你这些年得了不少战利品,还在乎这么一块玉佩?”
门推开了,陈氏进来了,她有些慌张,“七王爷一定要见沈琤,怎么办?”
沈环道:“我去见他。”
陈氏更加着慌,“这怎么行?他今日带着气来,万一被识破了?”还要继续说。
沈环打断了陈氏,“难道母亲忘记了我才是沈琤?”不待陈氏反应过来,沈环推门出去了。陈氏紧随其后。
沈琤怨恨的看着两人,她才是沈琤,才是宇文垣要找的人。隔着门窗,沈琤听到了宇文垣的声音,他喊着沈琤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怨气与急躁。
沈琤也听到了沈环的声音,她说:“我喜欢的是太子殿下,七王爷还是请回吧。”
宇文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没想到你竟然长的如此美。沈琤,你忘记我们相许要在一起吗?”
沈环轻轻一句:“还给你吧。”
一阵沉默之后,沈琤听到了玉佩摔在地上的声音,那么清脆,在刹那间划破了沈琤的心,击碎了她的爱情,一切都结束了。
沈琤的泪水滑落,她能想象到宇文垣愤怒的样子,他怒吼着:“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踉跄而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沈琤无助的哭着,将头埋在膝盖上,紫宸,紫宸,她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字,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却是看不到彼此,错过了彼此。
沈环推开房间门,阳光照射进来,照耀着沈琤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沈环的声音依然温柔甜美,“七王爷还真是痴情,你嫁过去有好日子了。”房门关上,沈环走了。
沈琤怒视着房门,仿佛沈环还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动,没有眨眼。沈环,她的好妹妹,不仅伤害了她,还伤害了她的紫宸。
过了许久,沈琤让侍女扶着自己下地,她一步步走到了庭院里,每一步都会让她出一身的汗。看到地上破碎的玉佩,沈琤俯下身子,趴在地上,她的眼睛几乎贴在了地面上,一寸一寸寻找着碎片,挪动着双膝,一点一点用胳膊捡起来,不要任何人帮助,她一个人,用了整个下午捡起了所有的碎片。
沈琤将碎片用布包好放在贴身的衣服里,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宇文垣,紫宸,她无法忘记他,这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子,也会是最后一个。沈琤看不清楚东西,但是宇文垣的脸颊在她眼前格外清晰,那是印在她脑海里的男子,那张精致的脸,让人一见便动了心,沈琤永远不会忘记。
一个月后,沈琤能够下地行走了,她的手也能动了,只是不如正常人的灵活,也没有力气,沈琤走几步便要歇息一刻,所以她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动,现在的她比正常人差许多,比废人好一些。沈琤努力练习着筋骨,她希望能恢复,可是断了的筋骨怎能再如初呢?沈琤经常在半夜里流泪,想念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宇文垣。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受了这样的苦难,会心疼吗?
太子宇文旭和七王爷宇文垣分别送来了聘礼,太子送的是黄金万两,珠宝八十八箱,绫罗绸缎千匹,还有其他物品百箱,都是用最好的红木箱子装着,虽然是个侧妃,可是看着聘礼,礼帖都是厚厚一摞,也知道这太子是有多重视了。陈氏和沈环乐的合不住嘴巴。
而宇文垣的聘礼只有一只箱子,里面是红烛一对,新娘礼服一套,其他物品寥寥无几。礼帖薄薄一张纸,比普通人家娶妻纳妾还要寒酸。人们都讥笑沈琤,这七王子是有多不愿意娶这位沈家二小姐为妃啊。
有人说是宇文旭和宇文垣争沈家大小姐弄翻了脸,也惹恼了大王,大王一气之下,便一道圣旨,让两人娶沈家两位小姐,大小姐选择了太子宇文旭,宇文垣只能娶心爱女子的妹妹,心里自然不痛快,可是碍于圣旨,只能忍气吞声,将就了。
沈琤听到这些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只能说天意弄人。
太子和七王爷同时娶妃,娶的还都是沈家的女儿,这让沈家在都城一下子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可是这话是越传越玄,越传越难听,毕竟太风光了总要招人嫉妒。有人说沈家大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倾城,却是妖媚过人,否则怎会勾引上七王爷的同时又迷惑了太子。有人说沈家二小姐体弱多病,又聋又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是位丑陋的女子,心地也如同她的容貌一般,还是个侧妃,七王爷真是晦气。
成亲之日,却是起了一点波澜。本来两位新娘梳洗打扮好了,各自上了轿子,忽然有人拦住了轿子,是位穿着普通的男子,瘦高挑的身材,脸也是瘦长,肤色惨白的让人看到起鸡皮疙瘩,一副死鱼眼没有任何神采。
这男子趾高气扬,他自报家门,“我叫无常,奉我家主子的命给沈家大小姐送嫁妆来了。”
竟然还有人来送嫁妆?这可是前所未闻,要不是看在无常身后那十口大箱子,陈氏真要把这人轰出去了。她笑道:“不知道你家主子尊姓大名啊?”
无常白了陈氏一眼,这一眼恶毒阴冷,散发着寒光,陈氏的魂魄立即吓飞了三成,身体打了个哆嗦。无常道:“我家主子嘛,叫沈奕。”
轿子里的沈琤心中一惊,这沈奕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有消息了,立即打开轿子的帘子,她想问问沈奕的下落,却是张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无常看到沈琤,从袖子中取出一幅画像,看了看,对照了一番,“这嫁妆是你的!”
陈氏急忙道:“那个轿子的才是沈家大小姐,这位是沈家二小姐。”
无常看向另一个轿子,“我瞧瞧。”话音刚落,人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移动的,就看他已经到了轿子前,掀开帘子。
众人都是愕然,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掀新娘子的帘子,还是太子要迎娶的人,真是胆大妄为,可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无常放下轿子帘子,回到了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就是给她的。”看向沈琤,继续道:“这里有一封信,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着将一封信扔向沈琤。
这封信本来轻飘飘的,可是竟然稳稳落在沈琤手中。
无常又看向陈氏,脸上带着冷冷笑意,陈氏被他看得浑身的毛发竖立起来,一身冷汗。无常挥手一串钥匙扔给沈琤,那是这十口箱子的钥匙,他转身离去,融入人海不见了踪迹。
沈琤打开信,才知道这十口箱子里的确是自己的嫁妆,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的,因为那时候沈瀚和沈琤还小,沈安又有陈氏,她担心自己精心为女儿攒下的嫁妆会落入她人手中,所以思虑再三,还是在临死前托付给沈奕。沈奕听说沈琤出嫁,便托无常将这嫁妆送了过来,幸好他唯恐无常弄错了留了画像。否则这嫁妆还真说不好落在谁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