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矛口冷冷不言,那小厮便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双手拢在袖子里东张西望。
“那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季大夫您向来宅心仁厚,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吧。”青衣小厮挠了挠头,一双眼睛惴惴不安的望着季矛口。
“你怎知?这天下哪有什么宅心仁厚的人,我能救人自然就可以杀人,更何况是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为什么要费力气去看?”季矛口将目光放远,看着那小厮方才手指的方向。
“季大夫,就当是我求求您,您去看看吧,那女人万一真的和王妃有什么关系,小的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青衣小厮涨的一脸通红,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人称赞的季大夫眼下会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告诉你们大人或者夫人,没有诊金的病,我季矛口向来不看。”季矛口说完就快步走开。
青衣小厮还想说话,却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没有理由开口,他浑身上下摸了摸终于掏出一个铜板急忙追上季矛口:“季大夫,您稍微等等,您要的诊金我随后附上,您看这点算是订金行不行?”
季矛口看着他眼睛里的关切不似作伪,神色一凛便道:“你要我做什么?”
听见季矛口松口,这小厮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了片刻的放松,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知道这点钱太少了,小的就是想让季大夫您过去瞧瞧,帮我确定那个女人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什么她会大个肚子,从哪里来想要去哪里?”
“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多了点么?问话那是衙门的事情。”季矛口将铜板捏在手里,收回视线。
小厮连连点头:“小的这一高兴,嘴上就没有一个把门的,乱说了一大堆,还请季大夫您见谅。”
“走吧,你带路。”季矛口将随身的药箱递给这个青衣小厮。
小厮自然是点头哈腰:“小的名叫李汪顺,您直接换我阿顺就行,咱们朝那边走。”
路越走越深,这里就不的不提到陈安庆这个府邸的奇特,从外面看四四方方,可是走了进来却全都是七怪八绕的,更有甚者好多地方都是按照奇门八卦给布置的。
稍微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在里面迷路。
这个陈安庆隐藏的可真深,想到这里,季矛口不禁又多看了一眼前面带路的小厮。
这个男子个头不高,鼻子上有一颗黑痣,招风耳。头发稀少。
面黄肌瘦。
按照道理来说依陈安庆的性格,定然不会招来这样的小厮,首先看着就觉得面黄肌瘦不健康。
第二自然是这样病歪歪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安庆虐待下人。
不过在季矛口的印象当中,江湖里却有一个人正好符合上述的所有特征。
那个人不属于九州大陆任何一个国家,他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瑞王爷曾经说过此人若能招致麾下,定然是一员大将。
文可上知天文地理,武可厮杀敌人不费吹灰之力。
大概就是戏文唱腔里面常说的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的类型。
………………
张楚晨跟崇辉两个人在巨大的院子里面瞎晃悠,她走了几步突然蹲下身子过了好半天也没有起来。
崇辉站在身后一脸严肃,他忽然发现墙角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背影似乎特别熟悉,脑海里忽然有个人的样子浮现出来,崇辉急忙开口唤道:“王妃。”
“嘘。”
“王妃。”
“嘘,你看这里的蚂蚁都绕开走,唯独这个地方空了出来。”张楚晨指着地上一块空出来的绿地皱着眉道。
说完,她就挽起袖子,从身上掏出携带的匕首,将土壤翻开,似乎在寻找什么。
任凭崇辉在后面怎么喊,张楚晨就跟没有听见一样,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完全专注于自己的刨土运动。
在崇辉看来,自家的王妃简直就是不务正业,这么大的人了还在玩蚂蚁。
他又不能离开王妃,可是刚才看到的那个小身影,一定是邱儿无疑。
“王妃……”
“不要说话,在出声我就把你剁碎喂蚂蚁。”张楚晨提出严重的抗议,她正小心翼翼的用智能医疗包对土壤内的物质进行科学分析。
一点不能分心,稍有差池就得从头来过。
“你若是有事,就先去处理,一炷香的时间来这里找我。”张楚晨头都不回,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胳膊。
崇辉叹了一口气:“王妃,属下方才瞧见那人有些向邱儿,属下去看看。”
这一次,张楚晨就跟老僧入定一般更加没有了反应。
崇辉眼瞅着这样,也不能多说什么,干脆顺着方才人影移动的方向,追了过去。
当然在一处阴影的地方,他打昏了一个陈安庆府里的小厮,换上对方的衣服,这才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换上男装的崇辉只觉得忽然春风扑面,尽管仍旧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但是他总能觉得眼前都是光亮。
果然还是真实的自己最自在,崇辉捏了捏拳头,屏住呼吸让自己的身体慢慢沉下来,随着几次深呼吸,他才逐渐睁开眼睛,然后猛的一跃身,跳到了房梁上,趁着月光在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崇辉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为什么邱儿会在这里出现?
那么是不是代表当初看守的那个婢女也一同在此?
如此一来这个陈安庆的县太爷就实在是太有问题了。
张楚晨依旧看着满地爬的小蚂蚁,距离她不远处的树下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那人一双目光清冷不待一丝感情,可是看着张楚晨的时候眼睛里又忽然多了一丝迷茫。
他捏着手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谁?”张楚晨猛的转头,她虽然身体没有以前好,可是敏锐的观察力却是一点也没有消失。
黑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张楚晨皱了皱眉头,她分明可以感受到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可是为什么又察觉不到他在哪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证明一点,这个人会龟息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