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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旧日情仇

屠苏这时候终于明白那种熟悉当中带着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西宗首徒陈磊。

他像是从幽冥中归来,原本就瘦削的身材更加形销骨立,眼神中的愤恨简直要如火般溅射而出。

“屠苏掌门,见到故人为何如此冷漠?”陈磊从出现伊始就不断对屠苏出言挑衅,但是对方却不发一语。

屠苏心中并非没有波澜,她惊讶对手的魇术如此之强,竟然让她判断错误,本以为就此脱离环境,没想到仍旧没有走出陈森的魔魇。她整顿心绪,一时失手并不影响大局,绝对实力摆在面前,她不担心自己摆脱困境。于是,她对陈磊的问话置若罔闻,以防再被对手牵着走,准备直接以力破局。

屠苏心道:“既然魔魇之术是以精神侵入的方式对敌,那么想来也和曾经遇过的邪魔外道没什么区别,聚气毁掉这个幻境就能恢复正常,而且施术之人还会受到反噬。”

她盛名远播,备受大家敬仰,已经许久不与人发生争斗,再加上巨厥剑派一直信奉王者之道,整座太山都少有强横霸蛮之势。如今她在此幻境当中,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使用力量,惊人的剑气萦绕周身,幻境里的飞花走叶不小心靠近她,马上就被撕的粉碎。巨厥掌门乍尝释放力量的快感,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她释放出的剑气起初像是涓涓细流,而后奔腾汇聚,不多时,竟如同汪洋肆虐狂放泛滥,整个幻境世界都地动山摇、飞石走沙。

陈磊的幻象一直没有行动,只是默默注视着屠苏发功。当山崩地裂、飞沙走石越来越汹涌时,他再次开口:“真是没想到,天真烂漫的阿苏也会变得这么冷血。”不满的语气中却暗藏着几分爱怜之意。

屠苏闻言不由得心中大震,情不自禁想起了巨厥门中的一段年代久远的秘辛。原来曾经的巨厥四宗只不过是无量宫中东西南北四方大殿的戏称。屠苏的家族是剑道世家,从曾祖父伊始就开始学艺于太山,她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童年的回忆中遍布太山的一草一木。对于一个小姑娘,剑道的修习终究是枯燥乏味的,师长师兄弟们又都是严肃道学模样,已经豆蔻年华的她愈发感到无聊。

此时,陈磊带艺投师,让她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掀起一阵波澜。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弟年岁较其稍长,但是阅历广博,性格又诙谐风趣,常常变戏法逗她。少年多情又遇到少女怀春,当真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了人间无数。二人的学剑生涯很快美好的直似蜜里调油,欢欣无比,谁知好景不长,没等到他们二人顺理成章的结为连理,巨厥门中就爆发了大的分裂事件。因为剑道理念的缘故,几方人马各自争执不下,原本同气连枝的同门互相之间开始相互猜忌,最终互不服气的四宗爆发了大分裂。

西宗的弟子成分最杂,来自江湖里的四面八方,对巨厥的许多传统都不遵守,因此首当其冲的受到最多攻击。西宗门人们多次商议之后,因为人数相对其他三宗处于劣势,干脆决定拥戴师父下山开宗立派、再立门户。

其他三宗不能接受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要联手扑灭西宗的反叛。他们先是设计将西宗掌门也就是陈磊的授业恩师困于太山大牢,最后还痛下杀手,以防后患。屠苏身为东宗长老的掌上明珠,无意间得知事情真相,知道三宗人马要先下手为强,对西宗弟子赶尽杀绝。她忧心爱侣,冒着自己受罚的风险,想尽办法悄悄将消息传给陈磊。西宗人马急忙星夜逃离,并且选择了巨厥剑派禁地附近的一条鲜为人知的山道出逃,以此避开追杀。

熟料等他们到了空中栈道后,却发现三宗好手早已等候在那里。不明就里的陈磊以为屠苏出卖了他和一众西宗同门,愤恨之中决心和敌人同归于尽。原来这都是屠苏父亲的奸计,他利用了女儿一片天真烂漫,将西宗人马赶进重重埋伏当中。

陈磊一行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全然不是对手,最后只好且战且退来到了崖顶下的石洞中。在这里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之后,西宗人马发现自己已是瓮中之鳖,最紧要关头,众弟子各显其能,把投师之前的本领使将出来,才堪堪击退三宗的进攻,双方开始相持不下。

陈磊的魔魇之术可以做好一个完美的防守结界,攻伐进来之人会深陷自己的幻境之中,困住的人越多,陈磊他们反而越发有保障。于是,陈磊用尽平生所学构筑了一个硕大的魔魇之境,此术得到了很好的效果,三宗之人不少被困囿其中,无法脱身。一时间,陈磊等人又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屠苏的父亲此时又出毒计,他再度利用陈磊对屠苏的关心之情。他命屠苏的女仆假意给陈磊送信,然后三宗之人很配合的故意疏漏防守,做出假象。陈磊因为关心则乱,原本精明谨慎的他一听说屠苏已经深陷太山大牢中,心绪不宁,竟被小小女仆偷袭得手,一柄短剑正中胸口,所列魔魇阵法也随之效力大减,西宗一干人等只能徒呼奈何。

及至西宗门人被生生困死,屠苏也没能见到爱人。等到时过境迁,三宗分裂,她接掌了巨厥剑派,她才再次查看门中禁地,通过曾经对魔魇之术的了解,把残留在山间的讯息解读明白,才发现陈磊最后还是对她误会重重,充满恨意。

心灰意冷的她至此苦修剑道,遂成一派宗师。但是方才幽魂的一句话又让她陷入回忆,没错,我已经不再那个俏阿苏,可你还是曾经的磊哥哥吗?

陈磊的幻象见她踟蹰不前,更是向前走近她,柔声细语的道:“阿苏妹子,我已经不怪你了,你跟我走,我们去没有人的地方安静度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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