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亲戚要为儿子大办婚事,发下了大红请柬,要亲戚朋友们一定要亲临现场,词情恳切,心情热烈。
对此,族人们召开了一个筹备会,计算好去多少老人和孩子,去多少青壮年司机,老人和孩子由年富力强、有出行经验的中年人统率,统一坐火车。其他的腿脚利索的男女坐汽车,共派出6辆汽车,带上足够的零食,连续行车9个多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我没有凑这个热闹,一是怕路途遥远、时间仓促、驾车不安全,再就是工作繁忙,不好请假。
让人捎去了礼金,表达了我的心意,但是心底里像长草一样痒痒:亲戚在海边,如果去了,是不是能够和新郎新娘一样在尽享美味的同时饱览海边美景呢?丽日沙滩,亲人相聚,不愁吃喝,多么惬意的相聚!
我在家里数着日子,揣测着他们归来的日期:最少也得趁此机会玩儿三天。
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全部返程了,大老远地去了,除了吃了一顿婚饭,连按照乡俗必吃的饺子都没有吃。
原由很简单:大城市的房子金贵,进了新郎新娘的房间,两居室的房子装修一新,全是木地板,父母一间,新郎一间。客人们来了,在门口负责接待的人说:“请看一眼就走,饭店在离新房不远的街角。”尤其让人心凉的是,接待员手里拿着一堆塑料鞋套,想进屋参观的亲友要套上鞋套。
于是乎,众亲友全部选择迅速撤离,奔赴饭店,吃完就返程,没心情看海,也没见着沙滩,只看见了高楼和车流。
不再为自己的没有亲临而遗憾。
在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里,结婚是大事,可是这大事在城市的高楼里似乎只与饭店有关。
“千里赴喜宴,礼轻情意重”,可是这厚重的心情被大城市人的“讲究”和“逼仄”消隐了。
新房不但不能“闹”,连看也要尽量像偷窥“敌营”。
大城市人的“干净”“高档”“讲究”里是不是也暗藏着小气、自恋和薄情?
想起了三姐家里的土豆。
三姐家位于轩坡子村的一个高坡上,她家的大门总是敞开着,夏天的中午到她家,屋檐下铺着凉席,有几个刚学步的村里小孩子在上面玩耍,饭桌总是安稳地常设在厅堂,上面除了摆好三姐做的一大盆主餐,就是一盘盘邻居们送的饭,以“老喜”送的饭居多,老喜做的饭香,他这个大小伙子以做饭为乐,左邻右舍都知道。
一盘饺子、一碗炒豆子或者是喷香的韭菜馅饸子常让我肚饱眼还馋。
这时我就笑问三姐:“这算是你请我吃饭呢,还是老喜请我吃饭?”
吃完饭,走到三姐的院子里,两边是栽种的清亮的各种蔬菜,中间的水泥台阶上晾晒着十几个土豆,七零八落、土头土脑、自由自在地滚落在水井边。
我很喜欢这些土豆的存在状态,我在楼上就从不买这么多的土豆,也从不会让它们这样肆无忌惮懒洋洋地乱七八糟地晒太阳。
这是我节俭呢,还是活得不够大气?
总之,不再向往大城市的海边新房,连“看”的冲动也没有,倒是很想蹲在三姐的小院里,常看看这些晒太阳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