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恨意,深深的绝望,无数悲凉瞬间就在南宫蕴身边升起,一缕熟悉的感觉缭绕在他心中,不知为何,总感觉很亲切。他突然就想起了一个问题,问龚任:“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十几年前,有三个跟你们一样的外来人来到了偏村,一个女的两个男的。那个女的跟令妹长得挺像,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会法术。那个时候,因为公孙堇的怨恨,害得村里面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那个女的出现后便把公孙堇散播出来的怨气封印进了那幅画中,然后把跟她一起来的一个男的血滴进画里面,然后那女的说,等过一段时间后,一切都会解决。对了,那个滴血的男子跟你长得有点像啊。”
“后来,他们也发现了我的身份,便一切都告诉了我。”
“你的身份?”南宫蕴此时思考着两个问题,第一个是那个龚任说跟他长得像的男子,难道是他老爹?不可能啊,那个时候南宫倾月还在京城享受呢。第二个是龚任说的身份,龚任还有什么身份?
“对,我的身份。”
龚任不着急说,南宫蕴也不心急听,于是两人倒了杯茶,虽然知道是用血染红的花泡的茶,但并不觉得恶心,因为那味道真的让人喜欢。那时候的简汐可真幸福啊。
“我的姓氏其实是‘公孙’,公孙任。”
“公孙堇的堂兄是我爷爷,我在十一岁的时候就被送来了这里,家里人让我假装被遗弃在村门口,然后村里的一户姓龚的好心人家就收留了我。”
“公孙堇是公孙家中最重要的存在之一,因为他总是不安分,所以很长时间没出现在家族人的眼前都觉得很正常,可是,公孙家有个规定,那就是十年一聚。他已经超过许多年都没有聚了,直到我爷爷去世都没有出现。”
“于是他们便开始寻找,就算是死了也要知道他在哪里终老,最后,他们发现了他最后去的地方是偏村,就派我来查明他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的原因。呵呵,公孙家就是这么固执。”
“当得知一切后,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有了离开的打算,就在这时,我前面所说的那三个人来了,他们把公孙堇封印进画里面之后,让我等,等这事完全解决以后才能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听他们的话,又留了十几年。”
太玄乎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南宫蕴心里惊讶死了,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真有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不对,在还没有完全得知事情的真相前,他是不会完全相信这些奇怪的事情的。
“哦,原来如此。”南宫蕴笑道,晃了一下茶壶,发现里面没有茶了,又唤远处的吉粉再泡来一壶,“照村长这么说,现在他们祭拜的‘神’就是祭台上画像中的男子——公孙堇?”
“没错。”
“那么关键点岂不是那幅画了?”
“应该是。”公孙任迟疑了一下,不太肯定的回答,不过念头一转想到当年那个女子把那男子的血滴进画中时的样子……
得到公孙任不太肯定的回答,南宫蕴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当年滴血的那个男子长得跟他像,而那女的又跟落影笙长得像,那么,那女的是不是暗示,十几年后会由他们来解决这一切?
会不会是他要学那男的把血滴进画中?
才这么一想,南宫蕴就冲动了,然后把冲动付诸行动,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跑上了祭台!
南宫蕴的举动让众人惊呆了,公孙任就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就跟着跑上去想要把南宫蕴拎下来。
也许是怕把木梯踩坏吧,几个人显得小心翼翼,速度大大下降,南宫蕴看着他们不屑的笑了笑,确定好了他们上来的时间后,扭头自顾自的看起了面前的画。
散乱的发丝略隐了那张俊美的脸庞,嘴角紧紧地抿着,又似乎是在勾勒着一抹残忍的微笑,眼神阴冷,充满怨恨地看向前方,让南宫蕴的心逐渐发凉。苍白的脸色显得发色乌黑,画中人的身后有数十个小黑点,比较清晰的那几点明显就是跪拜的村民。
就在南宫蕴强一脸镇静端详着画的时候,一阵猛大狂风忽然刮了过来,桌子、椅子、木梯等等这些东西都被刮跑好远,就连帐篷也差点承受不住要倒下。而在祭台的最高点,那个风刮的最猛烈的地方,水缸,画像还有南宫蕴都纹丝未动,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这强劲的风力。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空白的画面,南宫蕴愣了一下,画中的公孙堇的发丝如同真的被风吹飘,血红色的衣角扬了起来,并且不断翻动。不对!这不是幻觉。南宫蕴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
又是一个突然,南宫蕴觉得右手指刺痛了一下,并且是越来越痛,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掌心向上摊开,见食指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用利器狠狠划过。
奇怪的是,伤口那么深,却没有预想中的血纷涌流出,只是慢慢的、慢慢的……渗出了一大滴艳红的血珠,停在伤口处,怎么甩都不会掉落。就在南宫蕴打算着要不要用衣袖抹去的时候,血珠居然自己脱离手指,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并不是下坠,而是横着成直线动作,“飘”向了……那幅画!
血珠在行动中遭受空气的挤压,不时压扁或拉长,可是不管怎么弄,那颗血珠依旧好好的,没有散开。终于,它来到了画前,靠近红衫,在公孙堇那阴冷的眼神下,深深的,缓缓地融进画中。
这一切都被公孙任看在眼中,万分惊讶。尽管刮起了大风,将沙尘吹起遮住他人视线,但公孙任在下面还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是公孙家的后代吧。
天空中的乌云迅速围聚,往下狠狠一压,让底下的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头晕眩目。风,自然是更加的狂妄了。
“结界,破!”
随着这一声莫名的响起,原本没有受到大风侵扰的祭台顶部猛然间灌进了无数的风,摇摇晃晃,将水缸刮飞,掉落地面发出一声响亮的破碎声。
南宫蕴半眯的双眼中可以看到,剧烈的风中,只有那块木板稳稳不动,而画中的公孙堇的嘴角,越来越像一抹诡异的笑。他稳住步子,靠自身的蛮力紧紧抓住挂着画的那块木板,风将他披散的头发吹得凌乱至极,身上那件红色衣衫被风撕扯着,像是要把它剥离他身上。
恍惚间,眼前黑了一下,身子就突然的虚软,无力抓着木板。南宫蕴深吸一口气,风便把他刮到边缘,然后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将他往下推。
不管沙尘刮得如何大,还是有人看得出,祭台那边,从顶部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往下坠,眼见就要摔到地面了,到时候可是血肉四溅了,就是那一瞬间,又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闪过南宫蕴坠落的下方。
风立刻停了下来,沙尘立刻从半空中掉下,露出了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并没有散去,继续留在原地,而且还有着越来越浓厚的倾向。
南宫蕴面目表情的站在祭台旁边,心中一阵阵惊讶与错愕,当他转过头看见离他不远处的一道红衣男子时,眼中有着丝丝诧异——他,就是公孙堇吗?
红色的长衫有些大,发丝服贴地披在肩上,露出那张脸庞,原本的俊逸被邪气俊美代替,本应明朗的眉目间夹杂着几丝凌厉。有形体,不单单只是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