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山川长在,人世变幻。江月长明,人生苦短。鸿熙操劳一生,撒手人寰。留下正在壮大的无终国,让睿哲和瑾瑜忙乱,让觊觎江山者骚动。
面对姑母提出的问题,瑾瑜很快理智起来,她安慰睿哲说:“姑母不要悲伤过度,其实,我们都知道,陛下身体一直不好。他这样猝然离世,也就没了痛苦,只是苦了我们。”
瑾瑜的这句话提醒了睿哲,她不禁想到:“是啊,鸿熙离世,苦的是我们啊!他走的仓促,没有遗诏,他身后的江山托付给谁呢?”她环顾一下四周,心里继续想着:“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只能面对,我的宫门不能一直关闭,无终国国家不能一日无君。皇帝暴逝,后遗症很多,接下来,麻烦会接踵而至,根本没有时间悲痛。”
皇后看着眼前的瑾瑜,自己亲手带大的侄女,这么多年来,她们如履薄冰地相依为命,共同的命运使她们关系非常密切,鸿熙也曾经对她说过:“关键时刻,瑾瑜可用。”看来,自己的夫君是在给自己推荐可用之人呢。瑾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冷静,真是可信可用。
瑾瑜看到姑母呆愣在原地,就接着提醒道:“姑母,现在我们需要冷静,宫门暂时不要打开,陛下驾崩的消息要绝对保密。我们需要做些准备,姑母先找人准备陛下的后事吧。”
睿哲把自己的思绪从痛苦中抽离出来,缓了缓神儿,说道:“好吧,是应该准备后事了。”
睿哲看向一直忙碌着的诺朗,这位曾经福王府中的老管家,此时也是悲痛欲绝,但是,他还是强做镇定地指挥太监宫女们准备后事。
睿哲把诺朗和自己宁安宫中的大太监马有财叫过来,对他们俩说:“你们俩,一个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一个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情况严峻,陛下后事的具体细节就由你们先考虑着,等消息公布后,由你们协调礼部来办理陛下的大丧。”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诺朗你主理外面的事,马有财你主理宫内的事,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
“是!”
“还有,诺朗,你那些天知衙的人可以启用了,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面临血雨腥风。”
“明白!皇后娘娘放心,天知衙的人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好!那你们就先准备皇帝的后事吧。”
此时,诺朗和马有财也流下了眼泪,他们对鸿熙皇帝有着深厚的情感,他的离世让他们也伤心不已。诺朗自己情绪激动,他更能理解皇后此时的心情,毕竟那是她相守多年的夫君啊,诺朗安慰道:“皇后娘娘,您也要节哀啊,接下来的事还需要您拿主意呢。”
睿哲看诺朗抹眼泪,她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强忍着悲痛说:“诺朗,我们共同节哀吧,一起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我想陛下还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处理不好这些事,他会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陛下就葬在祖陵吗?”马公公插言道。
提起这事,睿哲皇后又伤感了一次,她凄然说道:“陛下曾经给我说过,如果他去世了,就葬在珍妃旁边,他要与她相守。生前没有爱够,死后墓地牵手。陛下这一生,爱过这一场,也就无憾啦。现在,他去得突然,也没能留下话把他葬在何处,那我们就按他说的这个意思办吧。”
诺朗一看皇后为情而伤,马上说道:“皇后娘娘,您别伤感,我们这些下人心里都明白,陛下他是很敬重您的。”
可是,睿哲还囿于此事中无法解脱,她幽幽地说:“敬是敬,爱是爱,诺朗,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之间,是敬重还是爱重?”
“这……,奴才愚钝……”诺朗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皇后了。他把眼睛看向瑾瑜,求她来安慰一下皇后。
瑾瑜会意,忙说道:“姑母,您别难为诺朗啦,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
“我没有要为难诺朗的意思,只是说到这儿了,就忍不住发了句牢骚,你们都不要在意啊。”睿哲解释道。
“姑母,我们没有时间多愁善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陛下驾崩的消息传递到无始国去,让我父亲和哥哥有所准备,看他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确保我们安全无虞。”
“对!瑜儿此事考虑的到位,一方面我们要封堵消息,先不让京城里的王公贵族知道皇帝已经驾崩,这样,可以给我们的行动争取一夜的时间。另一方面,要想办法要把消息传递到无始国,让他们做好准备,必要时支援我们。这件事至关重要,必须找最可靠的人去办理。”皇后赞赏地看着瑾瑜说。
“姑母,我都想好了,蝶春去办此事最合适,她骑术佳,箭术精,无始国的人对她又很熟悉。她对我们的忠心,姑母也是了解的,绝不会走漏消息。所以,我想派她去办理此事。
“可以,这事就由你去安排吧。”睿哲点头同意。
“另外,我想让鸾凤宫的大太监杨富贵去通知我和母亲和嫂子,明天就不要离开了,让她们过了陛下的葬礼再回去。”
“好!瑜儿虑事周全,让她们留下来吧。”
瑾瑜看姑母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先叫来蝶春,把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父亲赠送的玉佩摘下来,交给她说:“蝶春,你骑上我的宝马红驰,带上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去无始国见我的父亲,告诉他陛下驾崩的消息,他就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此事绝对保密,而且要迅速,现在,我们是在和那些想争皇位的人抢时间。”
蝶春神情坚定,望着瑾瑜说:“主子放心,蝶春会不眠不休地奔驰,直到无始国。”说完,她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蝶春等一下。”睿哲皇后叫住了她。
皇后又把图拉叫过来,说:“图拉,你武艺高强,在做太监总管之前,一直在护卫陛下,陛下和我都知道你忠心耿耿。现在,陛下驾崩,我知你心痛。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维护好陛下留下来的江山社稷。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在打无终国的主意,蝶春此去凶险,她虽是好射手、好骑手,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我素知你对蝶春的情谊,这次就由你护送她去无始国吧。这趟旅程要确保生命安全,确保消息送到,蝶春不能受任何伤害,因为这关系到无终国的未来,以及江山社稷的安危。”
图拉一直对鸿熙赤胆忠心,此时接受这个任务,爽快坚定,他说:“皇后放心,我图拉追随陛下这么多年,他待图拉如子,我敬他如父。这个时候,我知道事关紧要,定会加倍小心,保护好蝶春,让信息快速传递到无始国。”
皇后看看眼前的两个人,多年来的相处已经验证了他们的忠心,她欣慰地说:“好!图拉、蝶春,你们出发吧!此时你们肩上有千斤重担,希望你们一路顺利。”
图拉和蝶春领命离开宁安宫大殿,他们来到门口,看到了诺朗和马公公正在等候。图拉上前一步问道:“主事大人,有何吩咐?”
“图拉,此去任重道远,一定要谨慎小心。完成任务的同时,注意安全。”
“是!”
“此时正是了解各宫情况之时,你却要离开,现在,你把总管腰牌交给马公公吧,让他以你的名义与各宫大太监联系,这样,我们也好掌握各宫情况。”
“好!”图拉解下腰牌交给马公公,并告诉他与各宫大太监联系时要注意的事项,交待完后,图拉才随蝶春离开。
图拉带上他的四大高手和蝶春的两名女护卫一起离开了盛阳,朝无始国方向急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图拉走后,诺朗对拿着腰牌的马公公说:“明天,陛下驾崩的消息一公布,王公大臣会齐聚皇宫大殿,这个时候,你通知各宫的大太监到太监总管处集合,告诉他们有事情马上向你汇报,特别是端蓉宫中的大太监,一定要和他保持联系,因为通过他可以了解善亲王的行动。”
“是!主事大人放心,我一定把此事办好。”
“好!那你过去吧。把芷蕊叫过来。”
马公公过去后,芷蕊走了过来。诺朗把她拽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芷蕊也匆匆离开了。
宁安宫里的人依然紧张地忙碌着。瑾瑜叫来她宫中的大太监杨富贵,杨富贵是在福亲王登基,瑾瑜入宫为妃后就跟在她身边的太监,一路走来,杨富贵从一个小太监做到了鸾凤宫的大太监,也成为瑜妃最为信任的人。
此时,瑾瑜让杨公公悄悄化妆出去,到接待贵宾的驿馆去找无始国的王后和太子妃报信。告诉她们陛下已经去世,让她们在住地想办法磨蹭拖延时间,等皇帝驾崩的消息发出后,留下来参加葬礼,杨公公领命而去。
就在杨公公走出宁安宫正门,回鸾凤宫换服装时,宁安宫的偏门也悄然打开了,一个身影晃了出去。此人一身侠客装束,紧身的衣裤显得身形矫健,动作利落。出了边门,沿着宫中的小路来到皇宫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