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一个人安静下来,她把当天遇到的所有事情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感觉似乎没有不妥之处。然后,她坐起来,开始在床上盘腿打坐。由于瑾瑜的祖母玉珠太后和母后佩瑶王后都是礼佛之人,所以,从小瑾瑜就随她们在佛前打坐,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当瑾瑜需要思考问题时,她就喜欢打坐入静,遐思无限。
此时,瑾瑜把一天的躁动赶跑,让内心恢复了宁静。思来想去之后,瑾瑜有了自己的看法,她在心里郑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听姑母之言,毕竟她了解全部事情的真相,可以宏观地思考问题,而自己初来乍到,盛阳还是个陌生之地,遇见的都是陌生之人,凡事不能掉以轻心,一切都要认真仔细。
但是,姑母的警告及自己的反省并没有减少瑾瑜学习骑术的兴致,她还想继续学习骑马射箭。人生路上,谁也不知道前路会有多少坎坷,如果就此畏缩不前,就无法欣赏前方的精彩,只有勇敢执著,扫除障碍,才能达到光明的未来。瑾瑜有信心去尝试新生活,虽然前途未卜,但还是要无畏前行。
当瑾瑜再一次来到骑射场时,昊英的王妃凌萱果然来了。凌萱的父亲是瑾瑜的四王叔,凌萱年长瑾瑜一岁,她们俩从小认识,每当宫中亲族聚会时,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总是一起玩耍。
此时,到了异国他乡,她们又重逢在骑射场上,怎么能不兴奋异常。瑾瑜和凌萱亲热地拥抱在一起,故友重逢有着说不完的话。她们热络地聊了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凉在了一边。当大家实在等得不耐烦时,吴师父只好派蝶春过去提醒她们,应该去骑马了。
一群年轻人开始骑马训练,奔跑起来之后,简直像是在赛马。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儿和年轻气盛的姑娘,谁也不肯让谁,都是争先恐后、快马加鞭地往前冲。
吴师父看到他们有冲撞在一起的危险,忙大声喊道:“大家都互相离开一些,不要撞在一起惊了马。”听到喊声,大家马上按师父说的疏散开来,各跑各的,但还是在拼命地往前冲。瑾瑜让马撒着欢儿地往前跑,煞是过瘾,很是尽兴,特别开心。
在马儿奔跑的过程中,大家渐渐地拉开了距离。不过,瑾瑜总感觉自己旁边似乎有人,开始时有人是正常的,但跑了两圈了还有人就不太正常了,她稍微偏了下头瞅了一眼,就在自己靠后点的地方,昊英正紧随其后。
瑾瑜发力促马快跑,想甩掉昊英,但跑了两圈后,他还是如影随形。瑾瑜想:这人的骑术了不得,我从小练就的骑术,很少有人能与我匹敌,昊英能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地跟着我,如此看来,他的技术远超我之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马跑累了,慢了下来。瑾瑜放缓了速度,昊英也随之而慢,依然紧随其后。瑾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人干嘛老跟着我,他应该跟着凌萱去才对啊!可是她又不好意思问他,只好再加把劲,想离他远点。跑了一阵,仔细一听,马蹄声还在,瑾瑜真是服气了,想:“算了吧,休息去,不跑了。”
她渐渐地让马停下来,刚想翻身下马,抬头一看,昊英的马就停在了她的眼前,只听昊英大声说:“嫂嫂的马骑的真不错,我跟着你骑好费劲呢。”
瑾瑜没好意思开口问的事,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自己说了。既然这样,瑾瑜就直截了当地问道:“英王,你干嘛老跟着我?”
昊英笑嘻嘻地答道:“为了四哥啊,你刚来不了解场地,四哥又不能陪你,蝶春也只能在一旁看着,所以我想,万一有点事,我可以在你需要时帮你一把。”
瑾瑜笑了笑,说:“谢谢英王的关照啦,瑾瑜从小习马术,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此时此地,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跟着凌萱去。”
昊英并不与她计较,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凌萱已经来过多次,没问题的,我对她比较放心。”
他们正聊着,凌萱过来了。刚才骑马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昊英一直在跟着瑾瑜,这会儿停了下来,他们凑在一处聊天,凌萱心中颇为不满。凌萱深爱着昊英,但是,昊英总无视她的深情。在家里,几个妻妾争风吃醋,凌萱从无始国来,常被她们孤立,占不了上风。幸好她在无始国的娘家还有些背景,所以她才得以留在昊英身边。
在外面,就现在,昊英竟对她视若无睹,当着她的面就向瑾瑜献殷勤。她忍无可忍地来到他们中间,可是她还不能发作,只是笑着说:“瑾瑜,你骑马技术真好,根本用不着别人保护,你的骑术在我们这一伙儿人里出类拔萃。”
瑾瑜听凌萱夸自己,坦荡又谦虚地说:“哪里呀,我可不行,你们家昊英才是最棒的。”
凌萱听到瑾瑜表扬昊英,心里竟然是酸酸的,昊英却根本没有顾及她的情绪,而是笑着对瑾瑜说:“四嫂谬赞啦,有机会再一起骑马。你们聊吧,我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他看都不看一眼凌萱就走开了。
凌萱望着昊英远去的背影,脸上一片茫然,心情坠入了深渊。瑾瑜则下马走过来,拉着凌萱走到场地边上。可是,此时的凌萱已没有了兴致,她的心已随昊英而去,所以,两个人聊得寡淡无味,只是稍事休息后,大家就散了。
之后的骑马练习,瑾瑜依旧是胆大心细地学习各种技术,让马撒欢儿地跑。昊英依然是给瑾瑜耐心讲解技术,跑马的过程中在她马旁陪护。凌萱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情绪时好时坏。
这天,跑马结束后,昊英内急,把马缰绳甩给辰逸,就离开了。瑾瑜和凌萱一起去马厩送马,这时凌萱好像兴致很高,她愉快地和瑾瑜聊着儿时的往事,气氛融洽,其乐融融。她们一起把马送到马厩后,凌萱还提议去拿了些马饲料来给马儿喂上,俩人才离开。各自回家时,她们约好了第二天再来。
第二天,这群小伙伴又聚到了骑射场上。瑾瑜到了后,吴师父匆忙过来对她说:“侧王妃,您的马昨天肠胃不好,上吐下泻,今天绵软无力了。”
听吴师父这么说,还没等瑾瑜说话,凌萱就抢着说道:“吴师父,侧王妃大老远来了,不能骑以多可惜呀,吴师父能不能把你的马借她骑一骑?”
吴师父为人忠厚老实,他当然不想扫大家的兴致,可是有些责任他是担不起的,所以,他小心谨慎地说:“英王妃,不是我不想借马给福王妃骑,实在是马认人,不是它的主人骑上去会有危险的,我担不起啊!”
凌萱笑着说:“不会有问题的,瑾瑜的骑术好,吴师父,要不您给她找一匹性情温和些的马给她骑一会儿?”
瑾瑜虽然也有些担心,但她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就说:“吴师父,您给我找匹温和些的马吧,我和大家一块骑会儿,不会有事的。”
吴师父看看大家,他知道这里的哪一位他也不好阻拦,所以,只好说:“既然王妃想骑,我就找匹性情温和的马给您骑,可您一定要小心啊,一会儿您骑的时候我跟着您。”
凌萱接着说道:“瑾瑜,没事的,我也跟着你。”
吴师父找来马后,大家就又策马扬鞭了。这次,瑾瑜的身边多了两个人,除了昊英外,一个是吴师父,另一个就是凌萱。吴师父是真担心啊,出了事没法给福亲王交待。
等马奔驰起来后,只见凌萱的马紧跟在瑾瑜的马旁边。因为不是平日骑的马,所以瑾瑜骑得格外小心。昊英和吴师父怕惊了瑾瑜的马,所以都稍远些跟着。凌萱则和瑾瑜并排紧靠着骑行,而且还边骑边聊天,俩人都哈哈笑着。
突然,就在不经意间,凌萱的马头撞到了瑾瑜的马头。凌萱骑的是自己的马,所以她用手一揽马缰绳,马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瑾瑜骑的马认生,受到了惊吓。瑾瑜第一次骑这匹马,马对她不熟悉,跑了几圈后马也累了,再加上马头上的这一下刺激,马瞬间就惊了。
只见马儿抬起两个前蹄,想把瑾瑜从身上掀下去,幸好瑾瑜骑术好,两腿加紧马肚子,两手抓紧马缰绳,牢牢地坐在马上。但马却不依不饶,还在用力挣扎着想把瑾瑜甩下去。
此时,凌萱已经落在后面,昊英和吴师父则赶上了瑾瑜,吴师父拦住马头,想让它停下来,但马儿竟在原地打转,就是不肯停下。瑾瑜力气小,几乎快无法控制马了。她惊恐地大喊大叫,吴师父召唤马的声音也焦急地变了调。
就在这个危急时分,只见昊英骑马靠近瑾瑜的马,飞身跃起,落到了瑾瑜的马背上,坐在了她的身后,并且大声说:“瑾瑜,别怕,把马缰绳给我,控制住它。”
瑾瑜感觉到身后有了依靠,心中立刻有了希望。她和昊英一起控制着马缰绳,马儿感觉到了力度,再加上前面有吴师父帮忙,马儿慢慢停止了挣扎,渐渐平静下来。
在昊英和吴师傅的帮助下,瑾瑜从马上滑下来,一下倒在了昊英的怀中,脚站到地上后,瑾瑜终于有了安全感。接着,眼泪涮的一下夺眶而出,瑾瑜毫无顾忌地号啕大哭起来,宣泄着发自内心的恐惧。昊英搀扶着她走到蝶春面前,把她移交过去。瑾瑜靠在蝶春肩上,一下就瘫软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