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梵意一个人蹲在李纪修的宿舍楼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她不能见他。就把这一次当做是跟他的告别吧!
李纪修,再见了。
或许,再也不能相见了。
梵意站起身,刚想离开,就听见一个人叫自己的名字。“梵意?”
梵意转过身一看,是陈树风,刚想拔腿就跑,胳膊却被陈树风拉住,“梵意,你是来找李纪修的吧?”
“不是,我不是。”梵意慌张的摇着头。
陈树风发觉今天的梵意有些精神恍惚,也异常的颓废。
梵意趁陈树风失神的空挡,挣脱开,跑远了。
对不起,李纪修,我不能见你。
我主动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就让我当个逃兵吧!
梵意跑远后,停下来,摸摸脸腮,有两行泪,原来她还会为他哭。
正在图书馆的李纪修接到陈树风的电话,“李纪修,快回来,我刚刚在楼下看到梵意了。”
李纪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的这样快过,只觉风呼呼的在耳边咆哮,气喘吁吁的跑回宿舍楼。看见陈树风在楼下着急的来回走动。
“陈树风,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刚就在这里看到梵意了,不过她的样子不太好,一下子瘦了好多,人看上去也憔悴了许多。”陈树风的话还没有说完,李纪修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陈树风知道李纪修一定是跑出去找梵意了,摇摇头,上楼了。
李纪修把偌大的校园都跑了个遍,看到一个身影相似的人,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急切的叫道:“梵意,我……”
待那个女生回过头来,李纪修失落的说:“抱歉,我认错人了。”
那个女生说:“你是李纪修吧?我也是大一的,我叫魏冰洁。“李纪修没有心情听魏冰洁介绍自己,说声“抱歉”便跑开了。
李纪修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陈树风见李纪修颓丧的回来,便知道他没有找到梵意,安慰道:“别太着急,明天问问她舍友吧。说不定她回来了呢!”
李纪修点点头,拍拍陈树风的肩膀,“睡吧,不早了。”
李纪修越过陈树风,关上阳台上的门,打开窗户任冷风吹着脸。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她离开,什么家世,他通通都可以不要,他只要她在身边。
有些人,总是等到已经不在时,才发现这辈子,除了她,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早上七点闹钟响的时候,陈树风眯着眼睛起床,发现阳台上的门关着,敲敲玻璃,李纪修打开,一阵冷风灌过来,冻的陈树风打了个寒颤,“纪修,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李纪修问:“几点了?”
陈树风打了个打哈欠说:“七点多了吧?”
李纪修“哦”了一声,转身离开宿舍。
路瑶下来的时候,发现李纪修站在楼下,面色憔悴,“李纪修,你怎么在这?”
听到路瑶这样问自己,李纪修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到哪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梵意,她在吗?”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包含着一丝脆弱。
路瑶奇怪的问:“她昨天没去找你吗?”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
李纪修摇摇头,“谢谢。”踉踉跄跄的走了。
原来,她是恨他的,所以便不愿给他一次机会。
梵意把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陆家留下一封信,便拎着包走了。
一路上,梵意也不知道该去哪,掏出口袋里的签证,既然这是苏铮的心愿,那她就听妈妈的话吧。梵意用剩下的钱买了一张飞往费城的机票,便坐在大厅里等。
掏出手机,给于映真发了一条信息:映真,我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发完,便拿出电话卡扔进了垃圾桶。
于映真对于梵意家的事有所耳闻,但打给梵意的电话总是用户已关机。看到梵意用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简讯,立刻拨回去,却被告知对方已关机。
此时的梵意,望着滚动的手机屏幕发呆,听到去往费城的班级,便起身过安检。
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梵意在心里默默的说,再见了,我最亲爱的人。
旁边的一个小女孩说:“妈妈,妈妈,你看,那个睡着的姐姐哭了。”
“可能是姐姐做了一个噩梦。”
梵意多想这是一个噩梦,等到梦醒了,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她还可以尽情的撒娇,尽情的欢笑,守着她最爱的少年,直到地老天荒。
陆家。
“爸,妈,梵意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陆鸣惊呼。
陆仁谦走过来拆开信一看:陆伯伯、陆阿姨,还有陆鸣: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要找我,你们帮我的已经太多太多,剩下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也许有一天,当我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会再回来。让你们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梵意。
梵意永远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祝陆伯伯、陆阿姨一切安好!
谢谢陆鸣一路陪我走来。
梵意
“你去哪?”陆妈妈叫住往门口走的陆鸣。
“我去找她。”陆鸣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让他去吧!”陆仁谦叹着气说,“陆鸣对梵意的心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由着他去吧。如果真能把梵意找回来,我们多个儿媳妇也不错。如果找不回来,也让他死了这份心。”
陆妈妈点点头。
晚上陆鸣垂头丧气的回来,陆仁谦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说:“吃饭吧。”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陆鸣回到卧室,“砰”的关上门。
费城机场。
梵意拎着行李包走出机场,见到有不少来接机的人,有美国人,也有华人。梵意一个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她不是在等人,而是不知道自己去哪。
夜幕渐渐降临,费城的大街上并不是很热闹,遇到的几个人也都是黄头发、蓝眼睛。
梵意此时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走进一家餐馆,“老板,你们这需要人手吗?”
肥胖的老板看了一眼梵意,“我们这人都满了。”
梵意讪讪的离开。
天色愈来愈晚,梵意找不到住的地方,身上又没有多余的前,只能在一座桥下坐着,把包里唯一一件较厚的衣服拿出来裹在身上。
此时的梵意没有哭,只是紧紧拽紧外套,瑟瑟的发抖。
梵意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去生活了。不管神火怎样艰难,她一定要让爸爸妈妈见到,他们的女儿没有让他们失望。
即使艰难,也不曾放弃过。
第二天,梵意是被冻醒的。
大街上还没有几个人,只有几家餐馆刚刚开门,梵意慢慢的往前走,走到唐人街一家中餐馆前,在门口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走了进去,碰碰运气也好。
“老板,你们这需要帮忙吗?”梵意问。
精明的老板上下打量了梵意一番,“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梵意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会说粤语吗?”
“不太会。”
“那你就到厨房洗碗吧。”
梵意问:“可以管住吗?我没有地方可住。”
“那样的话工资得减半。”
梵意连忙点头,“行行,我现在可以吃点东西吗?”
“跟我来。”老板把梵意领到厨房,拿出昨天的冷饭递给梵意,“这是昨天剩下的,你就将就着吃吧。”
梵意拿起一个凉冰冰的小馒头,张口就咬,想来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落魄的一顿饭了。以前热汤热饭的还挑三拣四,现在却对着个冷馒头狼吞虎咽。
但此时的梵意来没有心思去感时伤怀。
吃完饭,梵意就被安排去洗碗。巨大的盆子里放着一堆碗还有盘子。梵意伸手拿起一个盘子,冰凉的盘子冻的她浑身一颤。
伸手探探盆里的水,也是凉冰冰的。没有带手套,梵意只得洗一个盘子,搓一搓手,哈点热气。老板不时的进来查看梵意有没有偷懒,还会嫌她洗的太慢了。
梵意咬咬牙,什么也没有反驳,只是说:“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小丫头,一个人来美国了?”
梵意抬头看看面前这个厨师打扮的人,“嗯。”
那人竖起大拇指,“了不起。”
梵意低着头继续刷她的碗。
“多大了?”
“20。”
“怎么不读书了?”
“不想读了。”
“你父母也同意?”中年男人想起自己在国内的女儿,比梵意小不了几岁。梵意却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梵意没有说话,只是刷碗的动作变快了。
中年人又说:“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山姆大叔。”
梵意也依旧低着头,“谢谢。”
山姆大叔说:“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摇摇头,走到一边开始切菜做饭。
天色越来越亮,餐馆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服务员子啊厨房和前堂来回的穿梭,梵意刚洗完一大盆碗,不一会儿又多了一大盆。
梵意就一直这样蹲在地上,直到晚上10点打烊以后才站起来,双脚早就麻了,摇摇晃晃的想要倒下。
“丫头,没事吧?”山姆大叔扶着梵意。
梵意摇摇头,“我没事。”
山姆大叔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如果不愿意说真实的名字,就随便起个英文名吧!”
梵意说:“山姆大叔以后就叫我Fanny吧。”
山姆大叔在心里说,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山姆大叔也是华人,和妻子离婚多年,女儿一直由妻子抚养,他只是每个月固定的寄去生活费。但妻子却不让他见女儿,然后他就出了国,在唐人街的一家中餐馆里做起了厨师,一做就是五年。
看到梵意,想起他多年没有见面的女儿,心中便不由的生出一阵怜惜之情。
今天来中餐馆吃饭的人很少,老板索性放了梵意半天假。梵意也没有地方可去,就要求留在店里看店,老板一听喜上眉梢,正好他乐得其成,可以陪老婆逛街去。
山姆大叔在国外也是一个人,除了中餐馆也没什么可去,看到分哪一在膝头放了一本很破旧的书,好奇的走过去,坐在梵意的身边,“看什么呢?”
梵意把书封给山姆大叔看了一眼。
山姆大叔说:“《春秋》啊。”
梵意点点头。
“这本书应该有年头了吧?”山姆大叔问。
梵意喃喃的说:“应该是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这本书的主人?”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