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娇踏进门槛的时候,刚刚好听到了老太君这一句话。心底当即不满不甘心,往常老太君最是疼爱她。而且最喜欢她对着自己撒娇,平素也特别宠着她。最近却完全改变了,老太君变得喜欢祁天香那个贱丫头!
心底一阵不爽,祁天娇抿唇直接冲过去,扯住老太君的袖子,仰起头像以往那样撒着娇说:“祖母,这是什么呀?怎的如此清香?我不管,娇儿也要一盒!”
老太君刚刚的笑容顿时敛去,拂开祁天娇的手,沉着脸训斥道:“见了嫡长姐也不知道见礼,真是越发没得规矩礼数了!”
祁天娇面色一僵,登时苍白着脸愤恨地瞪着祁天香,然后抿唇 强硬着说:“给大姐姐见礼!”
祁天香挑了挑眉看着祁天娇,却并没有立刻发话让她起身。祁天娇咬住下唇,祁天香不发话她就只能保持着福身姿势。眼看着祁天娇快要撑不住,祁天香这才缓缓地启唇道:“二妹妹多礼了,快请起!”
祁天娇起身,怨毒地瞪着祁天香。随即笑容埋上眉梢,继续撒着娇,想要从老太君手中讨要那盒散发着清香的香膏。这是祁天娇一贯的习惯,但凡是松鹤楼属于老太君的东西,祁天娇都惦记着。
哪怕她的昭悦园已经比正经的嫡女还要奢华富丽,她依然垂涎着松鹤楼的一花一木。
老太君以往的确非常疼宠祁天娇,但凡有些好的玩意,祁天娇只要一撒娇,立刻就会给了她。只是这一次这驱蚊膏乃是天香亲手所制,这是她对自己的浓厚孝心,老太君是决计不会遂了祁天娇的愿。
再说了老太君最近发现,祁天娇就是个不安分的丫头,而且接二连三丢了祁国公府的颜面,除了闯祸撒泼,简直一无是处。所以相应的,老太君对她的疼宠不自觉清减淡漠了许多。
“祖母……”祁天娇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娇憨的嘟着红唇,一副撒娇的模样摇了摇老太君的手臂说:“您就给娇儿吧!嗯?”
祁天香面无表情,其实说实话祁天娇这副姿态倒是娇态可憨,只可惜这几年她无法无天,以嫡女自居习惯了。这撒娇久而久之也沾染了倨傲之气,明明是求人的样子,反而还带着一股子傲气就不大美态了。
老太君一边呵呵笑着,保持着祖母的姿态,一边细细打量着祁天香。发现祁天香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微微笑着。心底一动,最近老是睡觉不安稳,香儿又说这驱蚊膏能够安神助眠,于是眼眸精光一闪,当即有了主意。
“这乃是你大姐姐孝敬祖母的一番心意,怎能给你?若是你真的想要,就向你大姐姐要一些。依着你大姐姐的宽容大度,祖母相信她必定不会那般小气!”
此言一出,天香勾了勾唇角,虽然说老太君有意让祁天娇向天香低头。但是最后那句话,却也给了天香无法拒绝的理由。心底冷笑着,面上天香笑得愈加浓郁:“祖母说得对,而妹妹若是非常喜欢这驱蚊膏,就去语嫣斋吧,届时我一定不会那般吝啬就是!”
祁天娇心底一寒,面上当即一沉。这老太君非但没有给自己香膏,还要自己去向祁天香那个贱丫头索要,这不是存心要她难堪?心底更加痛恨和怨毒,祁天娇当即不屑,不就是能驱蚊散发香气吗?有什么了不起?她还不稀罕了!
自从驱蚊膏成功熬煮出来后,祁天香对此类东西提起了浓厚的兴趣。原先在语嫣斋除了锻炼身体,就是无聊看书发呆。现在有了第一次的成功,天香开始和流年、流萤待在院子里,捣鼓着瓶瓶罐罐,制作更多的新奇东西。
这一日天香正醉心于自制新东西的时候,有丫鬟来禀报,说是虎威将军府来了帖子,说是请她三天后去将军府参加宁老夫人的寿宴。
祁天香一怔,适才想起竟然忘记了母亲的娘家!转头对流萤嘱咐说:“快去回话,就说我一定准时前去将军府给外祖母贺寿!”
“是,小姐!”流萤应了一声,当即退了出去。
祁天香一边收拾着瓶瓶罐罐,一边蹙眉深思着。前世她和将军府没有什么交集,将军府上的那些亲戚也没有多少印象。
桂嬷嬷疑惑地说:“小姐,往常虎威将军府来人请您去府上,多半都是小姐身子不爽快推拒了。就算身体没什么不适,也都是用借口婉拒,为何这一次却想要应约前去呢?”
此言一出,祁天香当即面色一变!原来前世在恋氏和祁天娇刻意影响下,她逐渐的与外祖母疏远疏离,导致她逐渐有了不孝的名声。
眸子里的寒芒一闪,祁天香抿唇说:“外祖母寿宴,我作为外孙女自然要去贺寿。往年我年纪尚幼,不懂礼数,做出了不孝的举止。只我们西京国以孝治国,今上更是崇尚孝道,若是我继续愚昧叛逆使性子,岂不是凭白背负不忠不孝的骂名?”
桂嬷嬷一脸的欣慰:“小姐,您说得对!老太君最是疼爱夫人,您过去给她拜寿,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
“嗯!”祁天香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其实她心有疑窦。要说外祖母最疼爱的就是母亲,可是前世直到她身死的时候,和虎威将军府都没有任何的来往。先不说她在恋氏母女潜移默化下疏离虎威将军府,就是虎威将军府中的人,都没有给她过任何的关怀和关心。
如今她在府中如履薄冰,要是争取到外祖家的依靠,那么不论是拿回母亲的嫁妆,还是在祁国公府往后的地位,都有助益。打定主意后,祁天香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准备寿礼。
依着外祖母的身份地位,送礼的人肯定都是新奇名贵的。天香思索了一下,先是让流年去库房里挑出了两件暖玉制成的首饰,然后将上一次百花宴上皇上赏赐绫罗绸缎也拿了出来。最后天香眸光一闪,冲回去取出一本母亲留下的书籍。翻开来一看,上面画着一些简单大方,且新奇的各种衣裳款式。
天香翻到了最后面,这几页都写着睡袍两个字。如今夏日来临,一般的睡袍都是又厚又土气,若是按照母亲留下的图纸上做出睡袍,那真的是又轻巧又凉快。取出笔墨纸砚,天香选择了一套睡袍式样画了下来,然后让女红好的丫鬟们加紧赶制出来。
至于剩下的绸缎布,天香让丫鬟们裁剪成大小一样的锦帕,然后让丫鬟们绣上一样的红鲤,再用自己调制的熏香熏好,留着给其余的外祖那边亲戚做礼物。
桂嬷嬷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欣慰着小姐终于懂事了。先不说亲自着手准备寿礼,还知道给其余的将军府主子们备了礼物。以往小姐因着恋氏母女的离间,不喜将军府的豪爽之气。性子也被恋氏教导得柔弱沉默,和将军府那些直肠子的亲戚就更加不对盘。
尤其是几年前去了一趟将军府后回来,小姐面色很难看,自那之后再不去将军府。所以老太君还有将军府那些小姐的舅舅们、表兄妹与小姐,都逐渐的不亲厚了。
其实虎威将军乃是手握几十万大军的将军,深得今上宠信。祁国公府只是个世袭的虚名国公府,在京都只能勉强挤上二等世家的地位。若是小姐有了将军府做后盾,那么加上百花宴上今上对小姐的称赞,以后小姐的婚事更多了一份筹码。
桂嬷嬷再次看了一眼认真准备寿礼的天香,忍不住哽咽着说:“小姐,若是夫人知道了你费心老太君的寿礼,一定很高兴!”
“嗯,母亲不在了,外祖母又最是疼爱母亲。如今她过寿辰,我自然要替母亲为她精心准备一个贺礼!”祁天香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笑着回答道,倒是没有注意桂嬷嬷这一次没有说夫人在天之灵等之类的话。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将军府老太君的寿辰。
祁天香一大早就起了个大早,毕竟自己代表着祁国公府嫡千金,又是虎威将军府的嫡亲外孙女。所以天香不敢掉以轻心,庄重地梳妆打扮。
天香拥有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流萤巧手绾了个京都流行的云雾髻。飘逸而且端庄典雅,继而在发尾梢打卷。整体看上去,愈加高贵靓丽。
“这样便好,不用再添加别的簪子、步摇了!”祁天香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流苏簪子,简约大方,制止了两个丫头继续想要加一只步摇的打算。
流萤闻言浅笑着说:“依我看,咱们小姐本就天生丽质,哪怕不戴步摇和流苏,照样是国色天香!”
“瞧你这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祁天香好笑地娇嗔道:“记得一会儿去将军府,可不能像在国公府这般没规矩,就算憋不住想要贫嘴也要强忍着烂在肚子里,懂了吗?”
流年、流萤同时福身道:“是,奴婢谨遵小姐教诲!”
“嗯,行了,这就出发吧!”祁天香点点头,带着桂嬷嬷以及两个丫头,一起向着国公府大门走去。
熟料才到了府门口,祁天娇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等等——大姐姐,等等我们呀!”
祁天香诧异的转头看去,祁天娇与祁天碧竟然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目光定格在两人花枝招展,富贵盛装的衣裳,立刻笃定两人是要出府。
心底一阵冷笑,虎威将军府下了帖子,但是却是给天香自己的。至于国公府并没有收到帖子,所以祁天娇和祁天碧想要跟着前去将军府,就只能借着祁天香的身份,混进将军府。
虽然心底明镜一样,面上天香一副不知情,疑惑地询问道:“怎的二妹妹和四妹妹要一起出门?”
祁天娇心底嫉妒的想要发怒,祁天香这样宛如白莲花一样的圣洁,真的令她心底不耻。尤其是她明显知道自己的目的,却还一副矫揉造作故作不知,更加让祁天娇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为了能够进入将军府,祁天娇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姐姐,听闻外祖母今天寿宴,似乎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外祖母了,甚为想念。我问了祖母和父亲,都未收到帖子,求你就带着我们一起去将军府为外祖母贺寿吧!”祁天娇一边说着话,一边仰起头,露出一抹天真的祈求,双手甚至于紧扯着天香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