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容王送完辰王回来,看到宗政憬出了密室,在书房内等他。
容王撇了撇嘴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阿憬,你说二皇弟他……真的愿意放弃皇位却去助你?”如今的情形,炎氏胜算很大,他的二弟只需静坐等待便能登上至尊之位,却选择背叛自己的母亲和母族,扶持自己的“竞争对手”……
“皇兄,你离宫早,几乎不曾与我们同住懋冉宫,对二皇兄了解也有限。我们同住多年,二皇兄到底过的什么日子,我是最清楚的,不过表面风光罢了。这些年他明面上对我不假辞色,暗中却对我多有照拂。所以他也明白,若是我登基,他将来可以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逍遥自在。可若是他自己登基,那么他这一生都将是皇后和炎氏手中的傀儡。若你曾见过皇后是如何对待二皇兄的,你就会明白了,”哪里是母亲对儿子,简直是主子对属下,且是对一个什么都不如己意的无用属下。作为母亲,炎皇后对辰王毫无一丝慈爱可言,说不定儿子在心里是恨着母亲的……
宗政憬叹了口气,继续道:“谁都不愿意一辈子都被旁人操纵,永远得不到半丝尊重,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别族改朝换代的踏脚石。何况,二皇兄不似皇后,他心思澄澈,对父皇很是尊崇,他想要救父皇,是在情理之中的。不瞒皇兄,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办法联系二皇兄,意欲求他一起救父皇,没想到他主动来了,还言明要匡扶宗氏江山,挫败炎氏之妄想——二皇兄,我是愿意信他的。”
容王这些年一直待在军中,又是皇子,千百双眼睛盯着他,所以不便常常与宗政憬联络,偶尔互通有无,也不可能将时间花费在讲述辰王身上,因此对这位出身尊贵、性格懦弱的弟弟素来没有什么了解,听完宗政憬的话,完全颠覆了他往昔对辰王的印象,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二皇弟的日子居然不比我们好过,他的品性竟与皇后判若两人……”
“皇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宫内有二皇兄做内应,等我的人与二皇兄接触后,想必很快就能与宫内恢复联系,媚儿手中的解药已给了二皇兄,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将新京和宫禁的控制权拿回来,让父皇醒来之后不至于继续落入炎氏掌控,否则等我成功调动佑圣军进京,父皇却被炎氏狗急跳墙谋害了,他们定会将脏水泼到我头上……所以此行,万分凶险,等晚些时候我的人传出消息来,我再与二皇兄约好时间,父皇清醒和佑圣军进京需配合好时间,需保证一战即胜,否则……”
容王满脸担忧道:“那,二皇弟能否顺利让父皇服下解药?服下解药需半日才能转醒,二皇弟能在父皇身边呆这么久么?父皇身边多是皇后的人,若是被他们发现父皇醒了……”
“二皇兄毕竟是皇后独子,若他想要在父皇身边多留一阵,定会有办法的,何况……”说到这里,宗政憬轻叹一口气,语气有些骄傲又有些无奈,“媚儿在宫中,即便千叮咛万嘱咐她只顾自己安慰,她也不肯袖手旁观,定是要亲身参与的,既有媚儿做智囊,再加上二皇兄的身份优势,宫中应不会有问题。等我的人再来联系时,我会将宫中密道的分布图送进去,关键时刻,可保他们安全。”
“宫中真有密道?”新京本是秦朝陪都,如今的皇宫是在秦朝行宫的基础上扩展修建,据说在修建工程中有工匠发现地下密布密道,开国皇帝就干脆在此基础上又将密道完善,并暗中杀死了参与修缮的工匠。传说每位皇帝都会在临终前将密道图传授于新君,以备不时之需。身为皇子,容王自然听说过这个传说,但既然只在历任皇帝之间流传,他自然也只能是听说,听说久了,便觉得不那么真了,没想到……“难道父皇早有预料?但这个不是……你若是给了玲珑郡主,那岂不是……”
“这本就是用来救命的,媚儿在宫中凶险万分,既有密道,怎能不让她知道?”宗政憬不以为意道,“何况媚儿绝不会将此事外传,二皇兄既然无心帝位,即便躲进密道知道了些许端倪,也绝不会将此事外传——皇兄,你这阵子在兵部,可有什么收获?”
容王也知道没时间在这些如今并不重要的事上多纠缠,听到宗政憬的问题,他答道:“兵部虽然有不少老油条,但忠君爱国之士也不少,这阵子与他们接触颇多,他们佩服我行军打仗的本事,平时也很愿意与我交好,但若是要他们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支持你,恐怕有些难。”他没有巧舌如簧,也不知该如何拉拢那些都快修炼成精的官员。
宗政憬摆了摆手:“无妨,只要他们不会助纣为虐便好——还有北林军,皇后前阵子趁军中贪腐案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你又离军半年多,可会……”一旦炎氏不肯善罢甘休,将他们在军中的势力全部策动起来……也许会有一场恶战,此时骁勇善战的北林军就尤为重要了。
说到北林军,容王瞬间神采飞扬:“你放心,北林军是我一手带起来的,那几个人一去北林军,便是石沉大海,你没见皇后派出人后不久便愈发对我礼遇有加么?北林军是大景精锐之师,但他们只认我这个主将,我呢于政事又是一窍不通,所以皇后并不觉得我多碍事,一心只想拉拢,倒也方便了我与军中将士联系。”
说到这里,容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凝重起来:“皇后确实礼遇你,却也警惕你,北林军驻地离新京太远,远水解不了近火,如今御林军统领于飞被皇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秘密关押,左统领青刚半月前因家中老母病危,得了父皇一个月的假,回老家去了,剩下的右统领石毅竟是皇后走狗,如今本应只听命父皇的御林军半数落入皇后手中,就算你凭借父皇给你的兵符调动了佑圣军,咱们也难进入宫禁,佑圣军是有两万人,而御林军不过三千,但佑圣军不可能与御林军干起来,且困守皇宫,三千人足以,若在佑圣军围城的时候父皇……那炎氏就有了发动其他勤王之师的借口,到时候……”
“石毅……”谈到石毅,宗政憬面色阴沉,没想到石毅这个御林军右统领居然被炎氏收买,也是始料未及,不过御林军毕竟是皇帝亲卫,即便于飞被软禁,御林军的儿郎们也不可能全部听命于石毅,甘做炎氏走狗,否则炎皇后如今行事也不会有些束手束脚,“只要能救出于统领,他定有办法清理门户,重掌御林军。”
容王有些担忧道:“可如今于飞被关在何处我们都不知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如何能做到营救于飞,再让他重掌御林军?”
“皇兄放心,此事自有人能做到,”宗政憬朝容王笑了笑,一脸从容,“皇兄如今要做的事,一是继续联系北林军,让他们随时做好准备,二是稳住兵部那些中立派,三,便是配合二皇兄,让皇后以为他拉拢你有所成效,降低她的警惕,伺机而动。”
容王自知自己在新京可发挥的能量有限,也不懂说,只是点头道:“阿憬,你放心。”
宗政憬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我的人或许很快就有消息出来了,我得回秦王府一趟。”辰王走后,他便命暗卫去请姚瑾策,如今姚瑾策也差不多该到秦王府了。
“好。”
……
宗政憬回到秦王府时,姚瑾策已在秦王府中等他了,宗政憬一踏进书房,姚瑾策便道:“你说媚儿在懋冉宫中?是被辰王所救?”
宗政憬颔首,随即脸色有点难看道:“不过,皇兄说媚儿受了伤。”
“受伤?!怎会受伤?!伤在哪里,伤势如何?”一听到这个消息,姚瑾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意,慕慎安与炎氏会动脑筋到媚儿身上,他并不奇怪,但慕慎安总不至于对媚儿严刑拷打罢?!“难道……是昭阳公主?”昭阳公主与姚媚儿之间的孽缘,姚瑾策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姚媚儿既然被慕慎安费尽心机藏到宫中,却又这么快暴露了,显然是被什么人打破了他的计划。
“是昭阳,”宗政憬微微敛眸,毕竟昭阳公主是他妹妹,姚媚儿被昭阳公主所伤,宗政憬自觉难辞其咎,“二皇兄说伤势不重,但以我对昭阳的了解,多半是鞭伤,二皇兄去的及时则不至于伤及筋骨,但是……”
“鞭伤……两次了……”姚瑾策盛极的容貌染上怒气,显得分外摄人心魄,令人不敢直视,“将来事成,昭阳公主由我处置,你可能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