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媚儿与胡掌柜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一句话:这也太巧了吧!!!
没得到任何答复,六五的敲门声愈发急促了:“掌柜的?梅公子?你们在不在?”
刘掌柜回过神来,立刻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先过去,好生招待。”
“是。”
胡掌柜起身:“媚丫头,胡叔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估摸着是辰王殿下要来咱们酒楼,怕主厨尚未病愈,所以先遣人来问一问。”
姚媚儿轻叹一口气:“胡叔去吧,媚儿在这里等胡叔的消息。”真是……她上辈子是不是欠辰王兄妹的???
胡掌柜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果然不出他们所料:“辰王殿下定下一间雅间,今日来用晚膳。”
姚媚儿点了点头:“知道了,有没有点好菜?”
“点了,”胡掌柜点头,“辰王殿下点了一桌‘引才宴’”
“引才宴?”姚媚儿皱眉,“辰王要宴客不成?请的是什么人?”拜托,千万别来一个跟辰王殿下舌头一样灵敏的好吗!否则一个带一个的,若是刘大厨跟她做的总有差异,她岂不是要守在望江楼做厨娘了?!
胡掌柜摇了摇头:“我也随口问了一句,不过那位内侍口风紧得很,只说区区一桌‘引才宴’辰王殿下还吃得起,那内侍语气不善,我也不敢多问,媚丫头,今晚就要辛苦你了!”
姚媚儿点了点头,道:“不过,媚儿还是只做上次做过那几道菜,这样若是下次辰王过来媚儿不在,只要他没点媚儿做的菜,便是媚儿不在也无妨了。”在没吃过正版以前,谁知道盗版是盗版啊?
“好,”胡掌柜毫无异议,“媚丫头先休息会儿,胡叔去安排厨房准备食材,就不陪你说话了,你若有什么事,差人来找胡叔便是。”
姚媚儿笑道:“胡叔忙吧,媚儿也有事要做呢。”
胡掌柜一走,姚媚儿又吃了一块六五送过来的糕点,走到窗边对着窗外的江景发了会儿呆,便跑去厨房了。
——一定要尽快让刘大厨将她那日做过的几道菜做的一模一样才行!若是辰王成了望江楼常客,自然有益无害,但是她对于亲自伺候这位大爷,可没有半分兴致!一个鼻孔朝天的王爷,一个傲慢毒辣的公主,由此足以预见炎皇后是什么样的人,炎氏一族又是一群什么人,唔,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赚钱,支持师父和秦王。嗯,就从赚辰王的钱开始吧!
想到这里,姚媚儿的劲头突然足了起来,她一路小跑往厨房去,刘大厨正好转头,看到姚媚儿,呵呵直笑:“媚……梅公子来了,正好,我有几个问题要请教呢!”厨房里有不少新来的人,原先楼里人不多,又都是多少年做下来的老人,自然不担心他们嘴不严实,但在这些新人面前,胡掌柜、刘大厨等人默契的维护了姚媚儿是女子的秘密。虽说景朝民风还算开放,厨娘也不在少数,但姚媚儿除了女子身份,更是望江楼的神秘股东,若是被人知道姚媚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惹来一些心怀不轨之徒该如何是好?虽说姚媚儿身后有人,但事情闹大了,焉知这些贵人愿意为了姚媚儿这个孤女做到什么地步?存着这样的心思,胡掌柜便一直告诉新来的人,姚媚儿是个男子。幸而姚媚儿女子打扮也就先前的一两次,后来便一直是男装打扮了,那些新人并不曾见过姚媚儿女装,因此也一直以为她是男子。
姚媚儿笑道:“刘叔怎么也学得文绉绉了?说什么请教?只管问便是,能同刘叔这样的老师傅切磋,亦是媚……梅生的荣幸。刘叔叫梅生名字便是,什么‘梅公子’,岂不是折煞梅生了?”
“大概这阵子楼里常来的总是些读书人,一来二去,就学了些,”刘大厨对姚媚儿这种有天赋又肯谦虚的小辈自是喜欢的,朝站在门口的姚媚儿招了招手,“媚——梅生,你来得正好呢,你这道‘夜生凉’,看着极是容易,用料也甚是平常,怎么我就偏偏做不出你那个味道呢?”
姚媚儿走到刘大厨的灶头前,笑道:“劳烦刘叔再做一遍,容梅生瞧瞧,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虽说‘夜生凉’是凉菜,没了火候的烦恼,用料又平常,看着应当是好做的,但越是简单,便越是难以把握,凉菜虽然好做,但若是要做的‘鲜凉’,却也有讲究的。就以这‘夜生凉’为例,木耳在沸水中滚多久,是水沸了再加,还是从凉水时就加入,最后的口感都会有所差异,而这调好的酱汁应与木耳相拌多久食用口感最佳,亦是有讲究,配菜中黄瓜的多寡、形状的美丑,也会影响食用时的感受——所以要做一道美食,最重要的是每个细节都推敲出最佳的做法,如此才能做出一道佳肴。”嗯,以前在山上她为了折腾出这本《食中味》,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才确定下来,她自信同一道菜,几乎很难有做的比她还好吃了。虽说她性子不定,学什么都半吊子,唯有做菜一事,一开始是迫于无奈,后来却是被自己把舌头养刁钻了,因此苦心钻研,说不定她这辈子也不可能花这么多心思去做别的事了。
看到刘大厨若有所思的模样,姚媚儿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太说教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大厨会不会不高兴?毕竟从外貌上看,她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却……姚媚儿环顾厨房,这才发现厨房里此时竟然只剩下她和刘大厨,大约是刘大厨或是旁人顾忌到她要说的正是望江楼镇楼菜的秘方,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姚媚儿心头的尴尬微解,笑道:“不过刘叔仅凭媚儿的菜谱便将一桌引才宴做的这样好吃,不愧是几十年的大厨,若是只给媚儿菜谱,媚儿可做不成这样——媚儿这些菜,也不知道作废了多少食材才能做成这样呢。”
“媚丫头,你不必谦虚,你虽年少,但在厨艺上的造诣刘叔确实自愧不如。你也不用如此紧张,胡叔又不是那等倚老卖老之人!有生之年能碰到你这样的小厨神,看到这样精妙的食谱,是刘叔的大幸啊!”刘大厨面上果然没有一丝不虞之色,笑道,“来来,时间有限,媚丫头先帮刘叔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幸亏你那日只做了十道菜,否则这阵子你可得天天来报道了!”
姚媚儿笑道:“那有什么不好?刘叔的菜做的这样好吃,天天来吃,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这倒不是恭维,虽然姚媚儿给的菜谱刘大厨做的尚不及她,却也有自己的新意,到底哪种好吃,其实也是见仁见仁智者见智的事,而刘大厨本身也有几道拿手菜,若非如此,望江楼也撑不到姚媚儿来。虽说不如姚媚儿食谱上的令人惊艳,却也令姚媚儿很是喜欢——她再有天赋,也总有些时候比不过刘大厨这样真心喜欢做菜的老厨师,毕竟她能谱出《食中味》,并非仅靠天赋和努力,更多的是有了师父从各处搜罗来的是谱。所以,她也是站在前辈们的肩膀上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啊,若非如此,只怕她还在厨房里逼着师父做试菜的小白鼠呢。
刘大厨一把年纪了,真心还是假意他自然看得出来,听到姚媚儿这样说,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好,好,今晚媚儿的晚膳刘叔管了!”
姚媚儿甜甜一笑:“谢谢刘叔!”
接下来,两人不再废话,刘大厨聚精会神的开始做菜,而姚媚儿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暗暗观察刘大厨到底哪一步与自己做的不一样,使得做出来的夜生凉竟让辰王一筷子便尝出了不同。
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酒楼,留给两人的时间并不多,刘大厨勉强将夜生凉做的与幺妹儿的相差无几,六五便开门进来了:“梅公子,刘大厨,你们做的怎么样了?时间不早了,晚膳的食材都送过来了,咱们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刘大厨虽然还在兴头上,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点头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姚媚儿道:“六五,你去跟胡叔说一说,问问他能不能在后院辟一间屋子做厨房?如此我与刘叔探讨厨艺,也不用让厨房闲置了。”
刘大厨立刻附和道:“这样好!我亲自去和老胡说!”刘大厨是个行动派,说完便出去了,留下姚媚儿和一群刚进来不明状况的人。
六五笑道:“梅公子,这里吵,您先回楼上休息罢?待贵客来了,我再来唤您?”
六五的恭敬令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姚媚儿颇有些不自在,便随着六五出去了,一走到走廊,她便笑骂道:“‘您’什么‘您’!生生把我叫老了,哼!”
六五正要说话,抬头看到门口的一行人,愣住了,声音微微发颤:“辰王……殿下怎么现在就来了?他身旁还有位戴帷帽的贵……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