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现在拿到了，或许是从莘娘那里，或许是谁，不过，这些都已经不要紧了。”沈蓉晚的眼睛里忽然迸射出恨意，“他风祁墨信不信我，我都不在乎，秦花月，你现在在我手上，这就够了。”
“你在乎，你一直爱风祁墨。”我听了她的言、语，不知为何，明知道此刻不该激怒她，却直截了当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沈蓉晚倒沉默下去，良久，她才说：“是，我爱他。”
我吁了口气，她也不再说话，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寂静，仿佛回到了某个我们一同饮茶的早晨。可接下来沈蓉晚的话，打碎了所有安宁。
“那一年我才十三岁，第一次遇见他。祁墨同别人很不一样，我郡主的身份，本来决定了婚姻大事不该由自己做主，但是见到他后，我忽然很想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不做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我从马上跌下来，他借力使力，用碧水挽柳剑将我扶住，并未与我有任何肌肤之亲，那时候他笑了一笑，说，若是碰了我，就得一辈子负责，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我的终身交代在这个马场了。我知道他是见我跌下了马十分羞恼，故意拿话来引我开心。”
“五年，过了这个年，就是六年了。我跟在他身边已经六年。为了他我不惜一次又一次抬出自己的身份，只求他处理事情顺遂无忧，江南郡分部的背叛是我帮他解决的，禹城的联络点是我帮他建起来的，甚至你给他惹来江家的麻烦，也是我出面帮他，而你，秦花月，你除了一次又一次给他惹祸，又做了什么？”
我哑然，她却盯着我非要等一个答案，过了一会儿，我才轻轻说：“你说的也许对，他见到我后，人生里确实生了不少麻烦，但他给我带来的麻烦可也不少，先前他把我拉出来挡丁杏的桃花，害得我差点送了命，现在不是又有你么？”
沈蓉晚显然不意我会这样答，感觉怒气上升了几分，再不能保持先前的闺秀风范，冷笑爬上了她姣好的面容，与我道：“风祁墨中意你，很得意是么？你晓不晓得自己究竟算个是么东西？若你不出现，他终究是要娶我为妻。现在不过是你这种故作坚强的矫情，蒙了他的眼。”
我已从之前的寒冷里走出来，渐渐接受了沈蓉晚一直在害我的现实，嘴上自然不会再示弱：“襄郡主，你请自重。你说我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却暗地里耗费心机，将我当做大敌来斗，可见你也不过尔尔。”
沈蓉晚怒极反笑，比之前镇定了很多，又换回温柔的语气，向我道：“算了，我也是，与你在这里斗什么嘴，反正最终他不会要你的。”
我尚未反驳，沈蓉晚轻轻一笑，又道：“你也算是命大了，鸣蛇峡那一遭，我以为你必死，谁知道江御阳这般不中用。”
“你从莘娘那里得知我们行走路线和住所，分别通知给江御阳与谢岑君，在玄川郡内，若江御阳没有得逞，待我们走到了江南郡，自然还有谢岑君来寻麻烦，对么？”我想起已逝去的那人，心里又是一痛，“苏沁画死前极力说身边有人要害我，那时候只以为是莘娘的手下，却不知真正存了坏心眼的你就陪在我身边，看着她死去！”
沈蓉晚应道：“你还不算十分愚不可及，实话告诉你，当时听闻苏沁画离开了谢家，我就觉得不对劲，毕竟谢岑君那样的蠢货，很有可能防备不严，被她听去了什么。虽然她看起来与你没什么关系，好歹是你幼年玩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我让江御阳大力搜寻，这边又放出消息说你在故秦，果然在庆殷去故秦的路上抓到了她，可惜江御阳以为她奇货可居，表面上告诉我已斩草除根，背地里却把她关到地牢，所幸她只是知道有人害你，并不晓得究竟是谁。”
我恨到了极致，她害我也就罢了，苏沁画全然是无辜，却枉自为我送了性命，这笔账我终归要和她算。而当下便冷笑一声，说道：“你的恶毒心肠配不上你的脸。风祁墨与你在一起相处那么多年，也没有将你娶回家的打算，所以断了你梦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就你这样的品格，活该他一生也不会喜欢上你。”
沈蓉晚骤然起身，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我，周身是滔天的恨意。
我满不在乎地问：“所以你后来也是巴不得云柚裳死对么？因为她同样喜欢风祁墨。”
沈蓉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坐下去，深吸一口气静了静，才说道：“那天晚上我远远地看着你们，你先在灌木丛后面蹲下来，后来风祁墨到了亭子里，云柚裳紧随其后，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云柚裳走了，而你，你这个贱人，你先时对我说的，是什么来着？‘我不能拖累风祁墨，一定不能嫁给他’。后来呢？一见着他，你就像没骨头似的，秦花月，你自己都不觉得丢人么？！”
我点点头，都到这会儿，心里更不惧她：“其实那一天，你若问我细节，我也会告诉你，可你那时候可能已经妒火焚心。那么今天我便与你说了吧，那天我一见到风祁墨，就像没骨头似的，这话没说错，因为，我蹲太久，脚麻了，就是这么简单。而我心里也确实放不下风祁墨，你觉得我在向你炫耀，是因为你从未告诉过我你对风祁墨的心思，如果你直截了当地同我说，我绝不会不顾你的想法。”
“脚麻？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显然沈蓉晚根本不信我的话，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实话与你说，自我认得风祁墨以来，他身边围绕的姑娘真不少，先前刚见到你，我也并没有什么厌恶，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你真实的嘴脸露出来，当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