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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魂断

言舞江道:“我不知允小姐爱吃些什么,所以样样都叫他们做了一些,允小姐不必客气,还望赏面。”允昭凌先端起酒杯向言舞江一敬道:“多谢言副宫主盛情款待,昭凌先敬副宫主一杯!”言舞江含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物饮了下去。

允昭凌也仰头灌下杯中的液体,却并非清酒,而是花露。允昭凌放下酒杯,不禁诧异地看向了言舞江。言舞江笑道:“我酒量不好,还望允小姐不要见怪。允小姐,请用膳。”允昭凌颔首,执起了筷子,每样菜都夹了一口浅尝,看得出来,都是花了心思的。

见允昭凌放下了筷子,言舞江不禁道:“怎么,不合胃口?”允昭凌道:“方才吃过一些点心,还不饿。副宫主,不吃吗?”言舞江一叹,“允小姐难得来海藏宫一趟,我都没有怎么招待。若有下次,我便带允小姐四处走走。”允昭凌应声道:“嗯。”

言舞江转而将一个小锦盒推给了池月,“区区礼物,还望允小姐莫要嫌弃。”池月打开锦盒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只紫玉雕蝴蝶戒指。玉是上乘之玉,雕工则巧夺天工,十分漂亮。池月将锦盒盖上,将锦盒推回给了言舞江,“此物太过贵重,副宫主无需如此客气。”

言舞江又将锦盒推了回来,“不过一只玉戒指罢了,并没有多贵重。这是我的心意,还望允小姐务必收下。”见言舞江神情坚决,允昭凌只得收下道了声谢。言舞江替允昭凌倒了一杯花露,“不知允谷主与允年夫人可为允小姐订下了婚事?”

允昭凌道:“尚未,我还想多陪陪他们。”言舞江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不知允小姐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允昭凌看了言舞江一眼,“还不曾想过。”言舞江一笑,“有时候,你喜欢的,未必是适合你的。所以,千万不要贸然决定,也不要轻易付出所有的真心。”“谢副宫主教诲。”

“当日是谁说地婚期要提前?”余罗镜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顿,冷声道:“如今不但少婵的人影没见着,连跟我通声气的人都没有。我大张旗鼓地遣了人来送彩礼,结果却吃了闭门羹!这倒没什么,几日的时间不到,全城便都在谣传。说我家闲阳被你们丘家嫌弃,所以才临时毁了约。凌冰,真当我们明家好欺负是不是?”

一脸疲惫地凌冰道:“我想明余夫人误会了,我们少婵确实不在天回城,但我的确有遣人去贵府报信。可我的人说,他们尚未进门,便被贵府的人打了出来。”

“你现在是要跟我揪结这个吗?”余罗镜道:“咱们都是堂堂的城主夫人,谁也犯不着在这些小事上撒谎!好!我就当你的人果真来了,是我底下的人出了岔子。那我现在倒想问丘凌夫人一声,这桩婚事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凌冰轻叹一声,“报歉!”“欺人太甚!”余罗镜拍案而起,“好好好!你们丘家好大的本事,说一套做一套,牵着我们明家当猴耍。这事儿,我明家不会轻易罢休!”说完,余罗镜便大步而去。

凌冰起身向后院走去,正迎上大步而来的丘云济,凌冰皱眉,“你不看着少婵,来这儿做什么?”丘云济挥退了侍从,将手中的两颗引魂珠拿给凌冰一看。凌冰脸色一眼,“他们回来了?”丘云济摇头,“若是允小姐与付公子回来,何必还要费这个周折托人悄悄送来府上?”

“那……”凌冰不解道:“他们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给人……”凌冰转而诧异道:“魂……”“嘘!”丘云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去再说。”凌冰颔首,两人便往丘少婵的院子急急走去。

“娘!”明闲阳迎上了气呼呼的余罗镜,“如何?”余罗镜淡声道:“此事以后都不许再提!”说完,余罗镜便越过明闲阳往前走去,明闲阳一愣,随即立刻返身追上去,拦在了余罗镜的面前,“娘,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少婵有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余罗镜恼道:“我原本便看不上她,整日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还三天两头就惹个祸出来。若非你执意,你以为我会腆着脸上门让人打吗?”明闲阳替余罗镜顺着气道:“娘,孩儿与她相识多年,她虽然闹腾了些,到底心地不坏。而且,咱们东城若能与南城联姻的话,不是很好吗?爹也同意的。”

“他同意?”余罗镜冷笑,“可丘家不同意啊!”明闲阳惊诧道:“可之前明明……”余罗镜转而凝眉,“之前是气糊涂了,如今细细想来,倒真似有些不妥。”明闲阳连忙道:“是不是少婵真的出了什么事?”余罗镜转而道:“先回去再说。”

洛惊鸿伸手在发怔的允昭凌面前打了个响指,“一大早地发什么愣啊!”允昭凌看了一眼身旁的洛惊鸿,再看了一眼对面的付陌染。真不明白,后面玉衡还坐了辆马车,洛惊鸿却偏偏要往他们这一辆凑。凑进来就算了,还处处挤兑付陌染,简直不得安宁。

允昭凌没有答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绪有些不宁。难道是遥天的情况更糟了?她出来也有这么久,不知遥天究竟怎么样了。洛惊鸿拿扇柄一敲允昭凌的脑袋,“跟你说话呢!允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拿架子了。”允昭凌眉头一皱,飞掌便向洛惊鸿劈了过去,洛惊鸿来劲了,与允昭凌一拳一掌地过了起来。

允昭凌突然脚下用力一踩洛惊鸿,洛惊鸿不禁呼痛道了声“卑鄙”,允昭凌已经坐到了对面付陌染的身旁。洛惊鸿黑了脸色,“过来!”允昭凌将头偏向一边,“好女不跟男斗!本仙懒得跟个小妖计较!”洛惊鸿撇了撇嘴,忽然向付陌染出招,付陌染无法,只得接招,两个人打着打着,洛惊鸿突然收了力,“停!”

允昭凌转回头一看,就见洛惊鸿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身旁。允昭凌刚想起身,就听洛惊鸿悠悠地道:“尽管换,反正我如今有的是闲心,看你坐不坐得安稳。”允昭凌作罢,转而看向了窗外漫山的野花。忽然脑中闪过一幅画面,也似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山花烂漫,几个身影愉快地在花丛中穿过……

“红谣!”似丘少婵的声音,“我在这边!快来抓我呀!”“红谣!我在这儿呢!”这是……自己的声音?眼前景色一变,只见一个红衣少女向自己走来,待走近了,竟是丘少婵。丘少婵抓起允昭凌的手,“念心,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允昭凌连忙问道:“你们?要去哪儿啊?”丘少婵摇了摇头,“不知……”

马车一晃,允昭凌倏地睁开了眼睛,原来只是一场梦。马车似乎停了下来,而自己也被人揽住了。允昭凌转头看向揽着自己的洛惊鸿,只见他向车外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一会儿,一道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回禀殿主,方才突然有一人撞了过来,属下正想阻拦,他却轰然倒地。属下上前查看,才知竟是松陵副殿主!”闻言,允昭凌睁大了眼睛,连忙问道:“他怎么样?”那人答道:“受了重伤。”允昭凌看向洛惊鸿,洛惊鸿已经松开揽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允昭凌与付陌染跟着下了马车,世幻与华灵也围了过来。待几人走近了,就见一身是血的松陵被人轻轻翻了过来。洛惊鸿上前探了探松陵的脉,又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然后抬首看向允昭凌,“是被仙气所伤。”允昭凌的心呯呯直跳起来。

洛惊鸿转而取出几粒药丸给松陵喂下,又替他输了些妖力,然后吩咐人将松陵送上了玉衡的马车。马车继续前行,却明显加快了速度。好一会儿,洛惊鸿才从后面玉衡的马车回来,允昭凌不禁问道:“松陵有没有事?”“死不了!”洛惊鸿道:“但伤地很重,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洛惊鸿道:“松陵的命是魂幽救回来的,这些年来,松陵一直对魂幽忠心耿耿,也从不离他的身。如今松陵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怕魂幽也性命堪忧啊。允小姐,你们到底是因为何事,不惜千里迢迢来海藏宫找魂幽?”洛惊鸿转头看了付陌染一眼,“我真的很怀疑,有人借机生事,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局。”

允昭凌道:“你不用怀疑我们,如果那日不是你在宴殿说出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早已回了天回城,魂幽也根本不必亲自走这一趟。”洛惊鸿不禁道:“何意?”允昭凌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为少婵的两魂失踪,危在旦夕,故而我们才会冒险潜进海藏宫。魂幽如此着急地出宫,也是为了早日将少婵的两魂送回去,挽救她的性命。”

洛惊鸿却是凝眉,“你是说,丘少婵的两魂居然千里迢迢地跑来了海藏宫?”允昭凌点头,“魂幽确实是在海藏宫找到了少婵的两魂。”洛惊鸿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丘少婵的两魂又是在何处失踪的?”允昭凌答道:“天回城。”

洛惊鸿淡笑一声,转而看向了付陌染,“昭凌没有多少记忆,也对天回城的事情不熟悉。付公子以为,就凭丘少婵的区区两魂,果真能够这么轻易地冲破天回城的结界吗?海藏宫的我就不说了,底下鱼龙混杂,她的两魂混了进去,也没什么奇怪。”

“可天回城一向守卫森严,结界又极为厉害,我倒是不信了,以丘少婵五百年的仙力,能够有如此大的能耐!更何况这一路上就果真如此太平,一个厉害的人物也不曾碰着吗?”洛惊鸿眯眼道:“西罗山之事尚未平息,你们仙界若再敢对魂幽动手,我海藏宫定不罢休!”

闻言,允昭凌也看向了付陌染。她之前因为着急少婵的事,并未深想。也诚如洛惊鸿所言,她对天回城的事不甚了解。之前想着少婵的两魂居然真的到了海藏宫,还只当是她的爽灵魂特别聪明,再加上运气极好,故而才会安然无恙。原来,以少婵的能力,她的两魂是根本连天回城也踏不出来的。

付陌染道:“我的确知道此事颇为不简单,但当时追回少婵的两魂更为重要,我自然也无时间去查个详尽。况且,如今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待回了天回城,自会真相大白。”洛惊鸿道:“不用回天回城,只要松陵醒了,一切就都会明白。”

允昭凌突然一阵阵发冷,如果魂幽出了事,那少婵……想着方才做的梦,允昭凌有些坐不住了,“我要尽快回去看看……”洛惊鸿拉住了允昭凌,“我的人都使了妖力,就算你用仙力飞回去,也快不了多少。”允昭凌不知所措地抱住了双臂,“不会有事的……不会……”

允昭凌干脆坐到了松陵呆着的马车上,付陌染也想跟过去,却被洛惊鸿给止住了,“付陌染,我信得过昭凌,却信不过你。付公子还是就呆在这儿地好,若是松陵到时再出了什么事,我看付公子就百口莫辩了。”说完,洛惊鸿也去了后面的马车。

“先生!”浮水匆匆飞上了竹楼,向坐在窗边的遥天一礼,“引魂晶棺有异动,封印就快封不住允昭凌的魔气了。”闻言,遥天没有诧异,只是点了点头,“谷主与夫人,可知道了?”浮水摇头,“天回城出了事,他们都赶去天回城了。”

遥天自袖中袖出一封信递给了浮水,“让两位公子尽快找到谷主与夫人,将此信交给他们……让他们考虑清楚,成于斯,败于斯。如若事情反复的话,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控制昭凌的魔气了。”浮水重重一点头,接过信封便飞出了竹楼。遥天望着浮水的背影轻轻一叹,“或许……早该让你成魔的,是我自私了。十年相伴,十年纠缠,不悔,不怨……”

允昭凌上了玉衡坐着的马车,却并未见到松陵的身影,不禁诧异地看向了玉衡,“松陵呢?”洛惊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松陵受伤太重,必需立即送回海藏宫疗养。”允昭凌刚想说什么,洛惊鸿接着道:“但方才我与玉衡二人合力渡他妖力,令他稍稍清醒,他也将整件事都说明白了。”

允昭凌握紧了袖中的手,“他……怎么受的伤?”洛惊鸿看着允昭凌不安的神色道:“他与魂幽快马加鞭赶往天回城,魂幽也知道以他的身份,不便轻易进天回城。但他也不放心直接将丘少婵的两魂托人送进去,所以,便只托人将两颗引魂珠送去了丘城主的府上,并约丘城主在金乌山脚的一处废屋相见。谁知……”

洛惊鸿话语一顿,“魂幽按着约定的时辰,去了那间废屋,看到的……却是丘城主与丘夫人的尸身。”允昭凌脸色苍白起来,抬手抚上了心口,洛惊鸿接着道:“他刚想查看丘城主与丘夫人的死因,却被天回城的人给重重包围了,那些人一口咬定是他杀害了丘城主与丘夫人。”

“魂幽本有能力逃出来的……”洛惊鸿道:“可他为了护着丘少婵的两魂,生生受了数十剑,可到底……也没能保住。”洛惊鸿将一颗带血的黑珠递给了允昭凌,“魂幽拼尽最后的妖力助松陵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要将这还魂珠交给你。魂幽说,但凡少婵还存有一魂,便可相救。哪怕……换不回从前的丘少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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