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宜还想要劝告，但是沈佳音已经倔强地说：“好了，你不需要再和我说什么，蒋语瑶既然有事情，我也不是在家里坐着，就可以独善其身的。”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萱宜知道自己执拗不过，忙是去了。
在蒋语瑶的房间中，有檀香的味道在周围慢慢地萦绕开来，碧山小心翼翼地服饰在一边，眼神中带着怜悯。
完全想不到，侧王妃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孩子的生命，如果用这条生命来换乔元卮的锒铛入狱，不是很不值得的一件事情么。
蒋语瑶微微地沉吟着，问道：“已经和牧褚说了吧，我现在不方便看见他。”
碧山忙说道：“当然是说了，要不然这个时候，五皇子怎么能不来呢。”
“你不需要见缝插针地安慰我，我知道的，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始终是没有沈佳音这么高。”
蒋语瑶面无血色，连带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都是让人害怕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沈佳音还这么坐着住，自从云姬下台之后，对府里头的事情，沈佳音倒是很上心，这一次，也应该来了才是。”
碧山这话算是说到了蒋语瑶的心坎上了，她微微地皱起眉头，说道：“会的，她会来的，反正乔元卮是要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她呢。”
正是这么说着，外头传来了传唤声：“王妃驾到。”
“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说着，蒋语瑶一个迅速地扭头，就将自己眼角的泪水给擦拭干了。
“妹妹，你是怎么了，怎么才不见你一会儿，你就给自己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沈佳音虽然表情上还算是十分担忧的，但是语气早是带着冷嘲热讽的味道了。
蒋语瑶刚要起来行礼，就已经被按住了：“好了，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两个人，你还要和我生分了么。”
碧山才和萱宜说道：“萱宜姐姐，我们还是下去，让两位小主好好地聊聊天吧。”
萱宜自然是不放心，他的心中总有疑问，这蒋语瑶的胎像向来是很稳固的，怎么这一次，这么容易就掉了，好像是将一切都规划好了的样子。
这么想着，萱宜就说：“不了，如今王妃有身孕，侧王妃这里也刚刚不好，若是我这个时候走了，保不定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说着，萱宜眼角的余光就落在了沈佳音的身上，沈佳音倒是十分爽快：“你就去吧，我自己是有身孕的人了，当然懂得保全别人，怎么，按照你的意思，难道侧王妃的房间中还有什么机关么。”
“奴婢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
萱宜还要说什么，沈佳音已经挥了挥手，“好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周全，出去吧。”
等到房间中只剩下沈佳音和蒋语瑶的时候，沈佳音的眼神才变得温和了下来：“怎么，我平日里看你将自己的孩子保护的很好，这一次怎么这么不小心？”
蒋语瑶的眉眼之间带着失魂落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终究是和孩子无缘了，就淡然地笑道：“行了，姐姐也不需要在这里和我假情假意了，如今我的孩子没有了，你的孩子岂不是就可以突出了么。”
蒋语瑶便是这么说着，手指头已经抚摸上了腹部：“我的孩子终究会是个没有福分的，他若是没有办法享受，让他走了也好。”
沈佳音看着蒋语瑶的样子，总觉得他很不对劲，若是在平时，蒋语瑶这么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放过，如今，可不是因为他早就料到了有这一遭么。
“蒋语瑶，我希望在这后宫之中，你至少还保有自己作为母亲的尊严。”
沈佳音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倒是再一次刺痛了自己。
“母亲？我是不配做母亲的，你不知道么，其实，你也不配。”
蒋语瑶冷笑着，眼泪如同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为什么不配，是女人，就有生育孩子的天性，除非，你也是知道自己是个心黑的。”
沈佳音说。
“是，我不承认，我的心是很黑，所以，乔元卮不得不给我的孩子陪葬，姐姐，这个，你是能够理解的吧。”
蒋语瑶说着，嘴角倒是带着一点安然的笑意，沈佳音且看着，心里头总觉的有些不寒而栗。
蒋语瑶现在的样子，完全就不是一个母亲刚刚失去孩子的样子，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有这么一遭，注定了要将某些人退下台的样子。
“如果，乔元卮是故意冒犯你的，那么他其心可诛，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蒋语瑶，你不应该这么做。”
沈佳音说着，眉目一挑，看到了挂在幔帐旁边的一个小葫芦，现在还不能够知道这小葫芦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架势，应该是类似于保胎的药丸。
“都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还会去想乔元卮是不是出于自己的心事，来推我一把呢。”
蒋语瑶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乔元卮来找的我，她说，为的是欧阳的事情，但是你知道么，他告诉我的事情，简直是让我觉得五雷轰顶。”
蒋语瑶说着，冷漠地看着沈佳音，她永远都是这么元气满满的样子，就算是被投到了监狱中，还是能够重新收起自己从前的荣光，变得无比的强大。
可是自己呢，蒋语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内心一步一步地沉入深渊之中去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护着乔元卮的样子，真是让我觉得好笑，你知道么，她跟我说，你和欧阳之间的关系原来是非同寻常的。”
像是有一股电流，瞬间地盘踞上了沈佳音的心，他忍不住摇晃了两下，然后说道：＂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乔元卮会这么说我。”
“这有什么好不可能的，所谓人心叵测，我记得我很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但是你自己要做这圣母，那我可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蒋语瑶的声音不卑不亢的，沈佳音且看着她这么笃定的样子，反而是更加从容了一些。
“如果真的是你这么说的，我佩服的人，反而是你了。”
蒋语瑶的眸光开始收敛了起来，沈佳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蒋语瑶，就觉得她是在锦衣玉袍下包裹着的行尸走肉，她的人生，从进入王府的那一天起，应该就已灭绝了吧。
“怎么了，姐姐现在还是要想着怎么转移话题么。”
蒋语瑶问。
“你分明是个没有孩子的娘亲，怎么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管我们的事情，设身处地，孩子若是因为你的争权夺利而死的，在死后，也得不到你这个额娘的心疼啊。”
沈佳音现在也要开始攻心了，蒋语瑶就算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但是只要自己是绵延不绝的冰水，走有一天，会伤到蒋语瑶的。
“你给我闭嘴。”
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得暴躁不安，蒋语瑶抓着被褥，狠狠地说道。
两人正是这么对峙的时候，听到了外头传来下人的通报声：“沈太妃驾到。”
“看，妹妹，你的愿望是不是达到了呢，所有的人都要来看你，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去世，你也未必得了这么多的照顾。”
沈佳音这么说着，便是缓缓地站起身来，为等一下沈太妃的到来做准备。
蒋语瑶的眼神冷漠了下去，回忆就像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一层一层地要将他的心思给爬满。
蒋语瑶别过头去，眼神中装满了苍凉。
“沈太妃吉祥。”
耳边传来了沈佳音清冷的声音。
“语瑶，你怎么样，太医怎么说的。
沈太妃倒是没有在沈佳音的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开门见山地问了蒋语瑶的情况，蒋语瑶只是虚弱地将自己的身姿撑起来，然后说道：“沈太妃，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沉默迅速地蔓延开来，沈太妃看着左右，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就十分愤恨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如今这个奴才，都是胆大包天，竟也不需要在这里周全照顾的么。”
沈佳音看到沈太妃难以自持的样子，忙说道：“沈太妃息怒，是妹妹觉得嫌烦，才让他们下去了，再说了，臣妾就在这里，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让臣妾去，就是了。”
沈佳音的头始终是低低的，他知道，就算沈太妃对蒋语瑶始终是喜欢不上来，但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这么一个还是胚胎，渐渐成形的孩子，就算是放在谁的身上，都要让人难受的。
“太妃，您不用伤心，刚才太医已经说了，我的身体，还不算是被损伤了太多，日后只要是注意保养，完全是可以重新恢复的。”
蒋语瑶强忍着内心的翻滚，脑海中却已经是想好了无数的办法，将这把火引到沈佳音的身上去了。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我从前也没白白地疼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要怎么安慰我。”
沈太妃说着，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蒋语瑶的手，眉眼之间是心疼。
“沈太妃，有件事，不知我能不能说。”
蒋语瑶可怜兮兮地问道。
“当然可以，你说。”
沈太妃说着，将落在蒋语瑶额头上的一小把的青丝给拨弄到了耳朵后面，问。
“乔元卮是因为和我起了冲突，才一怒之下伤害了臣妾和臣妾的孩子的，虽然臣妾平日里是一个慈悲为怀的，但是乔元卮罪不可恕，还请沈太妃能够为我做主，对乔元卮严惩不贷。”
一听到乔元卮三个字的时候，沈太妃的眼神中焕发出了憎恨的光亮来，他的手狠狠地砸在了被子上，说道：“这个小贱人，枉费我们平日里对她也不错，如今竟然可以做出这么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沈佳音听了，忙说道：“太妃，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从长计议。”
沈太妃的心里头早就是和明镜儿一样的，乔元卮不管是从什么层面上来说，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炮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