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你说吧。”
什么？牧褚竟然是认识她的？
沈佳音的心里狠狠地一沉，难怪阮若水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能够十分熟稔地说出牧褚的名字来，就好像两个人是多年的老友一样，淡淡的冰凉覆上了沈佳音的心脏，可是事到如今，她只有静观其变。
“福晋在沈府中的时候，对五皇子的忠诚有目共睹，如今说这样不合时宜的话也是为了您的利益着想，这一点痴心，还请五皇子不要怪罪。”
沈佳音听了阮若水说出这样的话，胃里头难以掩饰的恶心，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证明了？她与牧褚之间的交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可以观察对方真正的软肋在哪里。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福晋有的时候心直口快，当着是要让人以为嫉妒别人。”
牧褚这么说着，眼神已经飘向了沈大人：“岳丈，我说的可对？”
沈父的心里一惊，这件事情终究是轮到了自己身上了，他有些局促地看着沈佳音。
可是沈佳音总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他也只好尴尬地附和道：“佳音在我这里的时候，我总教她知书达理，有容乃大的道理，想必断不能成为心胸狭窄的人。”
便是这么说着，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豆大的汗水来了。
看来情敌还真是不少啊，不仅是这王府中一个个似乌眼儿鸡似的想要让牧褚注意到自己，就算是在母家，还是有这么多与牧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人在等着被临幸呢。
这么想着，沈佳音就缓缓地笑道：“今天皇子不是要带我回去的么，回去之后我还得向皇上与皇后回禀，可见不能误了时辰。”
牧褚这才淡淡地说道：“好。”
缓缓地站起来，脚步从容，颇具王者风范。
到了送别的时候，沈父这样的男眷是要站在外层的，倒是女眷，要与沈佳音进行礼节性地叮嘱几句，蒋语瑶恰到好处地与所有人谈话，那样子，倒是有一些正室的架势了。
“若水，你过来。”
牧褚的声音在沈佳音的耳边沉沉地响起，沈佳音转过头去，已看到阮若水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了牧褚的面前了。
“五皇子。”
阮若水的表情很是平和，果然是绝世美人，这个样子的美人儿倒是王府中没有的，大概男人的心目中，都会留一个位置给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子吧。
这么想着，沈佳音就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
“这几年没看，你都长高了。”
牧褚说着，还在自己的胸口上比出了一个位置：“我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只到我的这里，现在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阮若水的脸颊突然就红了起来，少女初见时的场景再一次闪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阮若水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难为五皇子还惦记着，只是岁月匆匆，变化也是在所难免。
牧褚笑道：“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觅得知音么？”
这一句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谁不知道牧褚的心思最是波云诡谲，说不定就此看上了阮若水，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也未可知，沈佳音冷冷地笑道：“我的这个妹妹啊，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一些武功剑术的东西，也染上了江湖人的脾性，若不是自己看上的人，就算是天家富贵的门楣，也是看不上的。”
这么说着，眉眼之间已经散发出了戏谑的光亮了。
阮若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最会嘲笑人了，只是我不过是商贾的后代，也不认识什么王臣公子，并未接触过天家富贵的门楣。”
有些许的尴尬从众人之间慢慢地蔓延开来，若是细细地观察这些人，就会发现，他们的瞳孔基本上是涣散的，这个时候，越是表现出没听进去的样子对自己来说越是某种救赎。
“你不用如此自谦，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这么单纯天真，若是不给自己的未来打算，以后还不知道要被别人怎么贬损。”
牧褚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佳音，说道：“你且看你的姐姐就知道了，嫁到我的王府来不过一段时间，也开始沾染上了牙尖嘴利坏毛病了。”
沈佳音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暗淡的光，在她的印象中，牧褚为了别的女子来嘲讽自己的情况，这是第一次。
她眼角的余光沉沉地投在了萱宜的身上，萱宜连忙摇了摇头，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要按兵不动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现在对于沈佳音来说，她最想要的结果是知道阮若水和牧褚之间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的。
“妹妹真是好福气，五皇子鲜少这么说我，如今为了妹妹，我整个福晋的脸倒是不要了。”
沈佳音这么阴沉沉地说道，眉眼之间早就是绽放出了光来。
“你看，总是这么不合时宜地表现出醋味，我与阮若水原本就是莫逆之交，不是你所想的这样。”
沈佳音倒是不回答牧褚的话，蒋语瑶的表情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可以十分精准地捕捉到，蒋语瑶眼神中的落寞，看来，这件事，就算是最了解牧褚生活的蒋语瑶，也是不知道的。
“五皇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蒋语瑶小声地在牧褚的耳边提醒道，牧褚这里才回过神来，说道：“好。”
仪仗队慢慢地从时候沈府移出，阮若水目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心里头早就是感慨万千，可是转过神来，对上的，竟是父亲严厉的目光。
“大小姐，你说这阮若水是不是有通天的本事，怎么还能和五皇子又这么深厚的感情呢。”
等到回了王府中之后，和各位姐妹相互寒暄片刻，沈佳音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梳妆打扮，下午还要与牧褚一块到宫里头去谢恩，但是沈佳音还是坚持要在着装上朴素一点。
“她倒是有通天的本事，可是还不是恨嫁恨不能么？”
沈佳音将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给摘下来，晶莹剔透的珍珠耳环上还带着光，折射出来的光亮十分地耀眼。
“这倒也是，只是我觉得这阮小姐实在是有点可怕，之前按照您的说法，她是沈佳妍顶撞您的幕后黑手，现在又在人前展示了威风，可算是一举两得啊。”
沈佳音的太阳穴疼痛了起来，沈佳音陷入了沉思，萱宜说的也没有错，这阮若水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真是想不到，遇上事情的时候会这么地果断干脆，她和牧褚之间到底是存了什么感情？
“你去给我调查一下阮若水这几年来的动静，我就不相信，她这个家世卑微的人会被看上，牧褚接近她肯定是有目的的。”
这么说着，已经往自己的耳垂上挂上了一枚红色玛瑙的耳环了。
“是，大小姐，如今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整顿王府里的这些小妖精们，您没看到刚才绿萝的眼神中的光，似乎都要将您给吃下去了。”
萱宜这么认真地说话，却已经惹得沈佳音哭笑不得：“她有这个本事么，不过是愿望没有办法达成，所以才不得已表现出的样子吧。”
这么说着，就观赏了镜子中的自己，从早上的雍容华贵宣誓主权到下午的的得体大方，一个福晋身上所表现出来的妆容和精神状态果然是有目的的。
这样的日子真是累的让人发慌，可是沈佳音竟然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强度了，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抓紧短暂的时间来养精蓄锐。
下午，沈佳音先是和牧褚到太后的慈宁宫中去请安，太后如今身子已经大不如以前了，说几句话都会喘气，但是看到沈佳音和牧褚来请安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
“好孩子，你辛苦了。”
太后抓住了沈佳音的手，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若是单纯从性格上来讲的话，太后是一万个看不上沈佳音的，她为人好强，什么事情都想要夺第一，容忍牧褚的心思是一点都没有的，这一次还听说她掺了自己母家的事情，将妹妹打发到了寺庙中去修行。
这个女人定是没有看起来的这么落落大方，只是如果从她的战略目标来出发，沈佳音却是她辅佐牧褚登上皇位的不二人选。
沈家的势力如今是不断地攀升，既不会成为首当其冲的对象，还深受皇上的喜欢，所以就算是太后再不待见这个女子，还是要装出慈祥的样子来。
“并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佳音恰到好处地把握了自己说话的态度，眉眼之间不断流露出来的温柔让人动容，太后看了一眼沈佳音，说道：“沈佳音实在是因为要忙于朝政，所以很多事情兼顾不到，这一次你归宁，沈大人还好么。”
便是这么说着，太后那略显粗糙的手掌已经覆盖到了沈佳音的手背上，传来了微痒的感觉。
“太后这话见外了，如今我是五皇子的妻子，所为的也是皇室的威严，若是连这一点都没有办法看透，这福晋也没有当的必要了。”
太后似乎对沈佳音这滴水不漏的回答很是满意，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牧褚说道：“牧褚，你看到了没有，哀家是给你找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夫人啊。
有淡淡的冰凉从沈佳音心里头划过去。
每一次提到当初太后与父亲提亲的事情，沈佳音都会觉得很尴尬，她完全可以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自己，难道不会觉得抬不起头来么，可是太后却总是煞有介事地提起，可能也是为了敲打自己和牧褚吧。
“老佛爷英明，当初若不是太子和皇后自己不要，我也没有这样的福气。”
牧褚这话倒是回答得滴水不漏的，太后的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了起来，她说道：“好端端的说他们做什么，皇后的眼睛里头看的都是现有的富贵，儿媳妇在她看来就是自己可以仰仗的权柄，我却不一样，你不要忘了娶妻生子最原始的目的。”
